以前白活了

◎ 蓑 依

以前白活了

◎ 蓑 依

去年10月，我去廈門玩，第一站去了好友琦琦的公司。幾天后，我陪琦琦去見她的好友——色彩搭配師依霖，咨詢衣服色彩搭配的問題。依霖姐看我站在一邊等，隨口說：“我也給你做一下測試吧，看看你的穿衣風格是否適合自己。”

我一聽這話，第一反應是趕緊拒絕，但內心突然又產生了另一種想法：試試吧，就算尷尬，也比白癡強。于是，我戰戰兢兢地坐到了依霖姐的對面。

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對自己的穿著有什么期待？”

我尷尬一笑，說：“舒服就好，喜歡什么就穿什么。”

“那你喜歡哪種顏色？”“黑白吧，最百搭了。”

“你覺得自己適合黑白嗎？”

我肯定地說：“黑白這兩種色系應該適合所有人吧。”

依霖姐溫柔地點點頭。我覺得自己也許回答得還不錯，興致一高，便說：“我讓你看一下我手機里的照片吧，我拍了很多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的照片。”

她也很高興，說再合適不過了。三十多張看完，她笑了笑，說：“我知道你的情況了，你的穿衣風格就是沒有風格。”

然后，她把我帶到有自然光的陽臺上，用一塊塊布料在我身上做比較，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對比。這期間，她會問我喜歡這個顏色嗎，我說討厭死了；問我這個花紋怎么樣，我說這個適合中年大媽穿吧。等所有的都試過了，她笑得花枝亂顫，對我說：“你討厭的那些顏色和花紋恰恰是最適合你的膚色和氣質的。”我頓時有了白活的感覺，隱約看到她拿著尺子在我身上量來量去，嘴里念叨著聽不清的數字。幾分鐘之后，她指著我的高領襯衫說：“你的脖子相對來說短一厘米，以后盡量別穿高領的衣服。身體數據和數據分析我會讓助理發給你，你回去好好看一下。”

終于要離開了，她把我們送到門口，又給了我“兩刀”：“你的膚色最適合這個季節了，要打扮得非常美才可以。回去把你的那些衣服扔掉，寧愿只有幾件適合自己的，也不要有一堆不適合自己的。”等電梯的時候，她又追上來說：“看，你的衣服這里還有線頭，以后出門前一定要剪掉。”

那一次廈門之行，成了我生命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件。以前每次坐飛機我都會睡覺，但那次返程時，我竟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我是一個過于關注內心的人，這話聽起來自夸且矯情，但這是我能夠給自己的唯一解釋。無論什么時候，我都在向里看，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有深度的、豐富的人，而從來沒有向外看，不是沒時間，而是根本沒有外觀的意識。雖然每天洗臉、穿衣，但身體只是我的工具，我只會使用它，未曾想過認識它，幾乎對自己的身體和外表一無所知。

有人說未來的社會是一個競爭審美的社會，具體到個人，把自己打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便是培養審美的開始。廈門之行后，我決定重新打量自己。（摘自《這世上的美好，唯你而已》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