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孤寂的生命晚景

付勇軍

《黃昏》是不好讀的，正因為不好讀，我才想讀下去，試試它是否有嚼頭。小說講的是一個獨居老人的最后生命歷程。有關此類話題，最近頻頻提起，引發了社會的關注。

《黃昏》這部作品，試圖以細節還原獨居老人的精神狀態。小說開頭以景物的描寫，老年人的視覺進入讀者的眼簾。小說寫“每次看到雨將窗玻璃劃出一道道溝壑，他就覺得耳朵嗡嗡響。”這說明主人翁“他”是一個患有疾病的人物。又說“他長時間地注視著水面”，“ 今天只他一人在”，這是說“他”很孤獨。孤獨到什么程度？樓上一點點響聲都能聽得很清楚。真正的小說總是試圖逼近真實，揭開真相。在《黃昏》中，我們能看見作者的潑辣與韌勁。隨著細節密度的增加，一個健康狀況不佳的獨居老人真實可信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他脆弱敏感，對響動很留意;房頂吊扇的油漆斑駁脫落，二十五瓦的燈泡也難找，證明老人獨自一人住了很久;散步的時候他愛跟人打招呼，看來他的情況比想象中好，在用自己的方式排遣寂寞，跟命運決斗。他愛買面包，跟所有的獨居老人一樣，是對生活的擔憂，因為面包容易儲存，食用方便，如果腿腳不便，身體不適，還可以充饑。

作者費煞苦心，還不斷地提到魚。看魚，想到魚，甚至收到鄰居小女孩送來的兩條野魚。魚，對于大眾來說，一是有食用價值，二是有觀賞價值。介入到獨居老人的生活空間，就成了死亡與孤獨的符號。

除此之外，作者還隱晦地寫到樓上的陳老太。她用開水澆蘭花，那些蘭花就全死了。奇怪的是老太婆的露臺上依然種植著一盆盆的蘭花。這詭異的事情揭示出命運的不確定性，也為主人翁接下來的死亡鋪平道路。

果然，他躺在床上不能動了。聽見鄰居小女孩的敲門聲，他無論如何也站不起身，只能任憑她在門外做徒勞的努力。文中用一條魚來暗示他的結局。“他看見那條黑色的魚慢慢地移動它的身體，在透明的水里，它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像一滴墨一樣暈染開來，起先是一小團，漸漸地往四周散去。他看見它的眼睛專注地望著他，像他盯著它一樣。它無聲地看著他，鄭重其事，他覺得它是在向他行告別禮，便點了點頭。它輕輕地將身子往下沉去。”讀后，讓人疼痛難耐，心悸不已。

作者就這樣用一個個細節來觸及讀者的痛感，還原獨居老人的真實現狀。從人物立場出發，《黃昏》無疑取得成功，一個孤獨的垂死掙扎的老人鮮活的站在我們面前。但從小說整體來看，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沒有一條主線，所有的情節都是零碎的，散亂的，碎片化的小說讓人無法一鼓作氣讀下去。二是小說中出現了一個女孩，跟主人翁是平行關系，看不出作者設立這個人物的真正用意，符合對稱結構，卻缺乏內在關聯。

有關獨居老人的話題是沉重的，雖然小說尚存可商榷之處，但就人物塑造來說，作者真實地還原了一段孤寂的生命晚景，開掘了人性深處的自省，因而它是成功的。

（責任編輯：孫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