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煥晨
姥姥住在別的城市,離我們家很遠。第一次隨父母到姥姥家,姥姥居然管媽媽叫“小豬”!我問媽媽,姥姥怎么叫你“豬”呢?多不好聽啊。媽媽笑著說:那是我的小名。我問姥姥,姥姥摸摸我的頭說:妞妞,“小豬”這個名字多好啊。
每次姥姥打來電話,我總是第一個接聽,和我聊幾句后,姥姥會沖我喊:我找“小豬”。有幾次,我故意學著媽媽的腔調對姥姥說:我就是“小豬”。姥姥會立即說:你不是,你肯定不是,你是妞妞!我自認為學得很像了,姥姥怎么能馬上就聽出來呢?
我長大了,姥姥歲數也大了,耳朵聾了,總在電話那頭念念叨叨。她的聲音不是很清晰,我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媽媽總會適時接過電話,不停地點頭。我很納悶,難道媽媽能聽清楚?一次,我悄悄地問媽媽,媽媽苦笑著說:其實她也聽不清楚姥姥在說什么,但是她能聽見姥姥叫她的小名。
考上大學后,和同學們交流,我發現同學父母的小名也很怪異,有的叫“門檻”,有的叫“螺絲”。我們確定,父母的上一代給孩子取名以簡單好記為主,所以才有了這些奇葩的名字。
我參加工作那一年,姥姥病重,在得到消息后,我和母親急匆匆趕到姥姥家。姥姥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那個下午,她反反復復念叨著什么,可是沒人能聽清她在說什么。終于,在黃昏,小姨從姥姥的嘴形判斷出姥姥在說“小豬”,她在呼喚媽媽!媽媽緊緊拉著姥姥的手,她一遍遍地說:我是小豬,我是小豬……姥姥不再說話了,她的嘴角蕩起一絲微笑。
姥姥走后,悲傷的媽媽終于把她小名的由來告訴了我。媽媽名義上是家中老大,其實她上面還有三個哥哥,都夭折了。有了媽媽后,因為害怕媽媽也會離開,所以姥姥給媽媽取了個小名叫“住”,就是留住的意思,叫順口了變成了“小住”,叫久了,就變成了“小豬”。
我被震撼了,原來,媽媽的小名不是隨便起的,還有這樣令人心酸的含義啊。
媽媽眼里淚光閃閃:妞妞,從今以后,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叫媽媽的小名了!我輕輕抱住了媽媽,淚如雨下。
【素材運用】小名總是很奇怪,以至于我們常常為大人們在公眾場合叫我們的小名而沮喪甚至憤怒。其實每一個小名背后,都有深情厚愛或無法言說的原因。當喊你小名的那個人不在了,那么這個世界就少了最摯愛你的人。這也正是“媽媽”眼里淚光閃閃的原因,那是失去摯愛親人的揪心的疼。
【適用話題】愛的形式;親情;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