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州采茶戲音樂的文化語境分析

白明輝（河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00）

?

撫州采茶戲音樂的文化語境分析

白明輝
（河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00）

摘要：在200多年的時間里，撫州采茶戲從自發(fā)到自覺、從隨意即興表演到程式化的民族音樂，其吸收了民歌、方言、各地方戲曲藝術等不同的文化藝術形式，在社會不斷的發(fā)展中積淀成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曲藝表演風格。本文首先分析撫州采茶戲的發(fā)展簡況，從而概括出民歌、方言、戲曲等傳統(tǒng)文化對撫州采茶戲傳承與發(fā)展的重要影響，以及對形成撫州采茶戲音樂特征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撫州；采茶戲；文化語境；分析

我國江南、嶺南地區(qū)自清代中期開始出現了采茶戲，如廣東粵北采茶戲、湖北的黃梅采茶戲等，其中以江西采茶戲劇種最多，“南昌采茶戲”、“高安采茶戲”、“撫州采茶戲”、“贛東采茶戲”等等。本文以撫州采茶戲作為研究對象，揭示民歌、方言藝術、戲曲藝術等傳統(tǒng)文化對撫州采茶戲的傳承與發(fā)展的重要影響，以及對形成撫州采茶戲音樂特征的重要作用。在多元文化語境下，為傳承與發(fā)揚我國傳統(tǒng)民族音樂藝術，為更多的音樂愛好者了解、認識撫州采茶戲提供平臺。

1　撫州采茶戲的發(fā)展簡況

明萬歷年間，湯顯祖辭官還鄉(xiāng)為其潛心研究創(chuàng)作戲曲藝術奠定了基礎，而在其之前，我們從縣志等資料中了解，江西地區(qū)在萬歷之前已盛行元雜劇、傀儡戲、孟戲、“撫河戲”等等劇種，因此，這一時期江西地區(qū)戲曲藝術發(fā)展社會氛圍非常濃厚。當時，撫州采茶戲的前身是撫州茶燈歌舞表演，這僅僅是民間一種隨興娛樂方式，通常由二人以上，表演者身穿彩服、腰系彩帶，男女道具不一，演唱的曲目、伴奏都很簡單。而后在戲曲音樂的影響下，撫州茶燈表演逐漸具備了戲曲表演的基本因素。如在乾隆年間，湖北難民進入贛北、贛東，同時他們也將自己的文化藝術帶到了當地，如湖北黃梅采茶戲迅速改變了撫州茶燈歌舞表演的簡單形式，使其形成早期一旦、一丑、一坐堂的戲曲雛形，被稱為“三腳班”。[1]此時，創(chuàng)作者也開始有意識地改編劇情，重新創(chuàng)作腳本，將茶與茶事活動中融入日常生活逸聞趣事和愛情故事等。各種劇種的影響，劇情的改編及擴充，不斷豐富了早期采茶戲角色行當，如增加小生行當提升了采茶戲的表現力，標志著撫州采茶戲的初步成型。在撫州采茶戲孕育發(fā)展中，其演出主要是采用撫州方言，無論其題材、語言以其內容都符合普通百姓的審美，使其在民間大受群眾的認可和歡迎，如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三伢子鋤棉花》、《檢春菇》、《賣花線》等等在民間被津津樂道。由于鴉片戰(zhàn)爭的爆發(fā)，中國經濟受到重創(chuàng)，百姓生活不得安寧，各種戲班生存艱難；緊接著政府管制，使得很多大劇種的萎靡不振。采茶戲由于規(guī)模小、形式靈活、場地不限等優(yōu)勢以及以方言為主的語言有固定的客戶群，使其在夾縫中緩慢地發(fā)展。

從民國時期至近現代，隨著我國戲曲藝術和傳統(tǒng)音樂的發(fā)展，撫州采茶戲逐漸走向程式化。章佑民與臨川周先齋組建了“筱仙臺”，這是我國首個采茶戲職業(yè)戲班，標志著撫州采茶戲形成了職業(yè)化正規(guī)運作，對其角色行當、唱腔、表演以及伴奏樂器等都提出高要求。新中國成立后不久，撫州采茶戲劇團成立，標志撫州采茶戲正式邁入了專業(yè)化發(fā)展的道路，這一時期撫州采茶戲在國家政策引導下開始了兩條腿走路，一方面整理、收集傳統(tǒng)戲曲作品，另一方面，隨著西方技法進入中國以及國內轟轟烈烈的藝術改革活動，撫州采茶戲蓬勃發(fā)展，借鑒西方的和聲、復調等手法大膽地改革，運用合唱、輪唱、獨唱等豐富表演形式，出現了一批批杰出的作品，下文將著重分析撫州采茶戲音樂的文化語境。

2　撫州采茶戲音樂的文化語境

采茶戲本身無論其表演、音樂以及語言等都是源自于百姓日常生活和文化，從其發(fā)展簡況中，我們可以看出撫州采茶戲是在社會發(fā)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汲取了民歌、戲曲和本地方言基礎上豐富其音樂形態(tài)，這就決定了其不可以避免與其他文化藝術發(fā)生聯系。

2.1撫州采茶戲音樂對民歌的借鑒

撫州采茶戲源自于民間小調，其是撫州地區(qū)流行的單臺戲小調或是時調，大部分小調采用宮調和徵調式，唱腔十分簡單、樸實與民歌非常接近，后來雖然有各地戲曲融入撫州茶燈歌舞表演形成采茶戲，但采茶戲中也保留了當地民歌的語氣詞如：“呀”、“喲”、“啊”、“呢”、“娘卜”等嘆詞及嘆詞的組合。在曲式結構方面，撫州采茶戲與山歌小調十分相似，[2]如撫州采茶戲傳統(tǒng)曲目《十繡荷包調》采用民歌小調中典型三句體結構，即由起、承、合三個樂句構成的小節(jié)。早期茶燈歌舞表演在唱腔上沿襲了民歌上下句音樂結構，如《喜報三元調》的兩句體結構，由兩個對稱的六小節(jié)上下樂句組成，這也是民歌小調典型結構，是今后采茶戲板式變化的基礎。從現代保存完整的撫州采茶戲傳統(tǒng)曲目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采茶戲也有不少唱段是改變其他地方的民歌，如由蘇州民歌《諸公調》改編的單臺調《照花臺》旋律，結構框架基本一致。民歌小調的沿用是一方面，當地方言的使用，也是撫州采茶戲的特色之一。

2.2方言在撫州采茶音樂中的運用

語言是構成歌唱藝術的基礎，其是人類在長期的生產勞動實踐中，在特定的地域、人文和社會環(huán)境下構成的音調以及聲、韻母的吐字習慣。方言是地域性的語言，語言風格和音調風格是我國戲曲藝術不同特征的重要元素，其決定了戲曲中的念白與唱腔的風格特征。撫州語言屬于贛方言語系，其口語中入聲字和去聲字比較多，因此在撫州采茶戲中會出現下滑音、保持音以及頓音，這在中國其他劇種中很少見。語言具有節(jié)奏感和重音，會導致同一詞組在不同方言中的節(jié)奏與重音的不用，如撫州方言經常出現“做什個”（zuoxi'go）、“往前走”（wongqian'zeu）這樣的三字組，其重音和長音都放在最后一個字上，口語的習慣也影響了當地對音樂節(jié)奏，三個字的重音的音樂節(jié)奏表現為：“XX X”。采茶戲的唱詞大都以7字句和10字句為結構單位，其與上述詞組語言節(jié)奏相似，可以稱之為“弱起強收”語言節(jié)奏。該節(jié)奏在音樂中形成了前短后長的后附點型節(jié)奏，這就需要在重音字上增加襯詞拖腔來實現語言的節(jié)奏感。[3]有時為配合音樂情緒的節(jié)奏，突出個別字的重音，經常采用“讓板”、“消板”等方式來改變重音規(guī)律。方言在撫州采茶戲的重要基礎，其內容也非常多使得采茶戲生動活潑而又朗朗上口，又比如采茶戲唱詞沿用“十三轍”，很少出現一韻到底，通常是頻繁改變韻腳，運用“哇”、“呀”、“啊”以及“哪”等花韻襯字來行腔，體現民間口頭文學的用韻特點。也是其能流傳到今日的重要因素。民歌和方言是撫州采茶戲不可或缺的文化因素，各種曲藝也是撫州采茶戲音樂形態(tài)的重要內容。

2.3撫州采茶戲音樂對曲藝的傳承與發(fā)展

在《中國戲曲集成·江西卷》中將撫州采茶戲明確定義為：“它是一種在花鼓班和燈彩班演出形式的基礎上，吸收當地的宜黃調和外來曲調雜唱（如川調、神調、絲弦調、小花調等）戲曲元素而形成的最早由二旦一丑或一旦、一生、一丑進行表演的特殊的戲曲形式。”[4]可見曲藝對其音樂形態(tài)構成的影響。撫州采茶戲音樂不少是直接改編各種曲調雜唱而形成新的曲調，如《道情筒兒響咚咚》（以下簡稱《道》曲調是在臨川道曲調《青龍山》的基礎上稍作改變而形成的該曲調。由于臨川道情的句讀拖腔太多，使得早期撫州采茶戲表演即興發(fā)揮的地方很多，而后在融合了各地的曲藝以及其他文化藝術的影響下，采茶戲創(chuàng)作時刪除原先即興表演的成分，將其整合成上下對稱的樂句結構，《道》和《莫笑窮人穿破衣》（以下簡稱《莫》）都是根據劇情和情感表達的需要進行改編樂曲結構，使其契合撫州采茶戲活潑有趣、通俗易懂的音樂風格。也有不少曲調僅僅改變了臨川道情曲調，保留了其文學唱詞、結構框架，如小戲《秧麥》中的“秧麥調”本身的旋律和結構不變，而是發(fā)揮臨川道情的文學唱詞，通俗易懂形式簡單的風格特征，使得《秧麥》深受當地百姓的喜愛。

撫州采茶戲經歷各個時期的發(fā)展，其唱腔也發(fā)生了變化，《中國戲曲音樂集成·江西卷》對撫州采茶戲深入考察之后，將其唱腔分為本調、雜調和民歌小調三類。以上簡述了撫州采茶戲本調和民歌小調，雜調是指融合其他戲種的唱腔，如吸收贛劇南北詞、高安戲、宜黃戲、撫河大班及傀儡戲演唱的部分高腔曲牌和其他的如黃梅戲、京劇、昆曲等劇種音樂。

3　結論與展望

在全球多元化語境下，各個民族傳統(tǒng)文化成為世界文化的瑰寶，撫州采茶戲是世界音樂體系中一個小小的音符，卻唱出了華夏民族的風采。撫州采茶戲在從民間自發(fā)、即興的表演逐漸形成了程式化的民族音樂類型特征，本文由于篇幅有限，無法展開論述，只是早簡要概括了撫州采茶戲的發(fā)展、成熟的歷程中，分析民歌、方言以及曲藝文藝形式在撫州采茶戲的傳承與發(fā)展，不斷地淘汰、完善舊的形式，創(chuàng)造新的形式，從而促進了撫州采茶戲從早期“半班”到“三角班”再到“專業(yè)劇團”，到今日依然綻放璀璨的光芒。

任何藝術形式都是在一定時代背景下產生的，撫州采茶戲也不例外，它是在封建時代民間文藝的產物，其內容、表演方式乃至審美觀念等早已脫離了當代的生活，撫州采茶戲如何在當下生存？如何使其受到大眾的喜愛？成為了撫州采茶戲必須要面對的問題。我想撫州采茶戲曲調旋律等方面要多元化發(fā)展，堅持與時俱進，推陳出新的方針，在調式、結構、唱腔、旋律以及表演等方面要融合現代音樂技法、西方音樂技巧、現代舞臺表演藝術以及其他舞蹈藝術等；在內容方面要深入當代茶事、茶民的日常生活，創(chuàng)作出反映時代精神能滿足現代人的審美需求的作品，才能創(chuàng)造出當代大眾喜歡的音樂。

參考文獻

[1]龔國光.江西戲曲文化史[M].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79.

[2]游汝杰,地方戲曲音韻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109

[3]龔國光.江西戲曲文化史[M].江西：江西出版社.2003:89.

作者簡介：白明輝（1974-），男，河北石家莊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音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