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貿易規則視角下低碳經濟對我國對外貿易的影響

鄭崢

內容摘要：本文以低碳經濟對國際貿易規則影響為視角，分析低碳經濟對我國對外貿易的影響，并提出可操作性的應對策略，以謀求有利于我國的低碳國際貿易規則，提升我國對外貿易競爭力。

關鍵詞：低碳經濟 碳排放 國際貿易 規則 應對策略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碳排放問題已經成為影響全球各國經濟決策的重要因素之一，低碳經濟發展正逐漸改變全球產業競爭的利益格局。歐盟低碳經濟發展在全球處于領先地位，并將發展低碳經濟作為在后危機時代建立競爭優勢的關鍵；美國也將包括生物能、頁巖氣在內的清潔能源作為拉動出口貿易的重要途徑；發展低碳經濟也是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實現跨越式發展以縮小與發達國家經濟差距的重要途徑。全球低碳產業的競爭已超越產品、技術以及服務層次的競爭，更加注重低碳貿易規則的競爭。影響并主導國際貿易規則能夠給貿易國帶來競爭優勢。全球低碳經濟發展正在從多邊、區域、雙邊、民間機構等層面對國際貿易規則產生影響，進而對我國對外貿易產生影響。我國應及時監控、識別、掌握低碳經濟發展狀況及其對國際貿易規則的影響，對相關領域的國際貿易規則變化積極采取應對策略，從國際貿易規則被動接受者、向主動參與者、制定者轉變，通過主導國際貿易規則制定來提升我國對外貿易競爭力。

低碳經濟發展對國際貿易規則的影響

（一）對WTO為主的多邊層面影響

2009年6月世貿組織（WTO）與聯合國環境規劃署（UNEP）聯合發表了題為《貿易和氣候變化》的報告。報告內容強調：國際貿易將以不同方式影響并逐步降低碳排放并促進低碳經濟發展，低碳經濟發展又會改變國際貿易流轉模式，由此改變各國在國家貿易中的地位，進而促進國際貿易格局發生積極變化。全球氣候變化增加了全球產業鏈條的脆弱性、增加了國際貿易成本。氣候變化及發展低碳經濟問題是全球性問題，需要協調國際社會聯合提供治理方案。WTO為主的多邊層面貿易規則除了促進全球貿易規范有序外，還應通過規范的國際貿易提高全球生活質量、實現全球資源綜合利用、發展清潔能源以及保護生態等。低碳經濟發展促進并改善了WTO國際貿易規則的制定，WTO制訂了一系列適應氣候變化的國際貿易規則。包括環保產品關稅問題及邊境措施，禁止成員國制訂高于標準的關稅水平；限制碳邊境配額；低碳環保產品補貼規則；低碳技術貿易壁壘規則；低碳服務貿易的紀律規則；與國際貿易相關的開發和轉移環境友好型技術等知識產權保護規則。

（二）對區域和雙邊貿易層面的影響

由于多邊貿易規則談判各方利益協調困難導致談判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一些WTO成員國因此轉向尋求有利于各方的區域貿易協定，包括雙邊貿易協定，這些區域和雙邊貿易協定將國際貿易出現的新問題、WTO難以關注或重視不夠的問題，如碳排放、環保等問題納入相關協定，包括對低碳經濟發展的持續關注。如2005年東盟和韓國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中提出雙方尋求在壓縮天然氣等環境技術和政策方面的合作。2010年雙方在自貿協定中進一步規定：雙方成員應明確為實現《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及《京都議定書》的目標所采取的行動，明確雙方根據巴厘島路線圖合作制定進一步國際氣候變化框架。這是在貿易協定中區域和雙邊貿易規則的典型例子。

（三）對國際自愿性組織和民間機構層面的影響

低碳經濟發展使碳排放成為公共議題，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單獨解決環境問題，越來越多的國家、組織試圖通過合作來解決。多邊體系、雙邊或區域貿易協定在減緩和適應環境變化方便起到重要作用，也在改變著國際貿易規則。越來越多的貿易規則正在國際自愿性組織和民間機構之間大量涌現，國際自愿性組織和民間機構自愿制定的非官方規則正在成為影響國際貿易的實際規則。低碳經濟、環境治理需要國際社會廣泛參與，需要政府部門與自愿性組織和民間機構開展合作。在全球范圍內，各種行業協會、非營利組織、民間機構正參與到應對環境問題之中，并致力于低碳經濟的穩步發展。他們致力于制定符合各方利益的倡議、標準或行為規范等，通過相關自律性貿易規則提倡企業發展清潔能源，促進企業降低碳排放，實現低碳發展，并通過產業鏈互動具體落實。

國際貿易規則重構對我國對外貿易的影響

（一）國際貿易環境復雜多變

隨著社會低碳環保意識的增強，碳標簽、碳關稅、環境友好型采購政策等貿易規則將成為隱性貿易壁壘，發達國家貿易保護主義橫行，發達國家主導的國際貿易規則重構使我國國際貿易環境更加復雜。后危機時代，國際貿易低碳化發展已是大勢所趨，WTO多哈談判進展緩慢。美國調整對外經濟戰略，意圖主導國際貿易規則，宣布啟動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定（TTIP）、 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 （TPP）、國際服務貿易協定（TISA）三大談判。近年來，我國對外貿易摩擦不斷增多，成為遭受貿易救濟調查最嚴重的國家，在過去4年里，我國共遭受貿易救濟調查328起，涉案金額531億美元。2015年上半年，我國遭遇來自14個國家發起的37起貿易救濟調查，涉案金額達35億美元。這嚴重影響我國對外貿易發展。

（二）對外貿易合法權益和戰略空間受到排擠

發達國家主導國際貿易規則制定，將低碳環保強行加入國際貿易規則之中，使我國在經濟發展、投融資、政治和安全方面的合法利益和戰略空間受到排擠。在經濟發展領域，美國極力啟動TTIP和TPP自貿區建立，自貿區成員之間貿易的擴大及貿易轉移效應會影響我國對外貿易量；此外，我國傳統紡織服裝、機械、電子等“高碳”商品出口將面臨碳關稅等隱性貿易壁壘的影響，導致出口商品國際競爭力下降，將嚴重削減我國對外貿易利益空間。在投融資領域，我國對外投融資將面臨低碳環保技術、國際勞動保護、知識產權保護等制度規則的審查，將使我國對外投融資規模受限，阻礙我國企業“走出去”戰略步伐。在政治和安全方面，美國主導的 TTIP、TTP將不斷削弱WTO、 APEC 等世界和區域性組織的影響力，我國致力于維護的國際貿易規則受到干擾，這將阻礙東亞經濟一體化進程，亞太地區政治不穩定因素增加，安全局勢面臨挑戰。

（三）國際貿易規則話語權爭奪更為激烈

低碳經濟的發展離不開能源、技術和制度創新，低碳經濟背后隱藏的是以新能源、新材料和生新技術和國際貿易規則主導權的爭奪。實現低碳關鍵技術的突破并制定有利于自身的國際貿易規則就能掌握和主導未來經濟發展趨勢，維護本國國際貿易戰略利益。發達國家對傳統化石能源依賴程度逐漸減弱，而發展中國家仍在未來一段時間對化石能源保持較高的依賴程度，發達國家將利用低碳經濟優勢，來削弱發展中國家在國際貿易中的競爭力，從而占據在世界國際貿易規則制定中的話語權。發達國家掌握了先進的低碳技術，低碳經濟大多處于領先地位，發展中國家在國際貿易領域處于弱勢地位只能被動接受發達國家主導的新的低碳貿易規則。這對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將是一場激烈的博弈之戰。

（四）國際貿易規則談判中地位被削弱

過去我國經濟的高速增長以化石原料消耗為主，粗放的經濟發展方式消耗了大量能源并排放了大量的溫室氣體，已成為全球第一大碳排放國家。中國經濟高速增長是以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為代價，如今低碳經濟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同，我國面臨巨大碳減排壓力。此外我國經濟高速發展及取得的矚目成績，引起一些發達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的指責和嫉妒，在《京都議定書》后續談判中，不斷遭到來自美國等發達國家強烈的碳減排攻勢，以及遭到部分中小發展中國家尤其是處在沿海地區容易遭受氣候影響的發展中國家的指責，在國際貿易規則制定中不僅遭受發達國家的排斥，也逐步脫離發展中國家陣營，發展中國家同發達國家一道要求中國承擔強制碳減排任務，致使我國在碳減排和氣候談判及國際碳貿易規則制定中處于被動地位。

國際貿易規則變化的應對策略

低碳經濟發展使傳統的國際貿易規則面臨挑戰，新的國際規則細則、發展方向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我國對外貿易的發展。作為碳排放大國，低碳經濟國際貿易規則的變化將會對我國對外貿易產生較大影響。

（一）積極參與WTO多邊貿易規則的制定

我國應結合國內經濟轉型調整及低碳發展的現狀，綜合考慮我國“十二五”發展規劃，研究并擬定有利于我國低碳經濟發展及經濟結構戰略調整的對外貿易規則。為此，要認真對待國際貿易產品和服務清單，既要努力將具有及未來可能具有競爭優勢的環境產品和服務納入貿易清單；也要防止某些功能模糊的產品、服務以低碳產品名義進入我國市場卻用于其他用途影響而我國貿易利益。此外，還應重視世貿組織對貿易壁壘的調查和可能采取的行動，關注受國際貿易影響的相關各方的實時動態，加強對成員國貿易動向的跟蹤研究，對發達國家環境貿易談判立場進行有針對性的評估，明確我國在碳貿易領域的核心利益，以獲得談判主動權，謀求WTO貿易規則制定中的主動地位。

（二）關注區域、雙邊貿易協定中低碳貿易規則發展趨勢

在多哈回合貿易談判舉步維艱，區域和雙邊貿易協定迅速發展的背景下，關注并研究發達國家制定區域貿易協定規則的考慮因素可能會預測未來低碳規則的發展方向。我國應重點研究TTIP和TPP談判中有關碳交易問題的談判，預測未來低碳相關規則條款的發展方向，及早做好應對準備。此外，我國可以參考區域貿易協定規則，協調統一與貿易成員在低碳貿易領域的利益訴求和行動，以擴大我國低碳產品和服務的國際市場。同時也可以通過雙邊或區域性貿易協定，推廣我國的低碳標準和做法，增強我國在雙邊及區域貿易中的影響力。并通過區域性貿易協定協調貿易伙伴在國際貿易規則制定中的立場，實現互利共贏的局面。

（三）聯合同等訴求的發展中國家加強在國際貿易規則談判中的話語權

目前，我國已經積極參與多邊國際氣候變化談判和全球治理，并充分表明我國立場和正當利益訴求及應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在國際低碳及環境談判中，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分歧在于：發達國家傾向以現行國際貿易規則和國際金融體系為依托，以低碳貿易和環境保護為借口，憑借自身的經濟和技術優勢，謀求其在國際碳交易、碳金融體系中的控制權。為謀求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為謀求自身的合法權益，我國應在多邊國際貿易規則談判中，積極聯合擁有同等訴求的發展中國家共同發聲，謀求低碳國際貿易規則制定的話語權，維護國家核心戰略利益。

（四）重視國際自愿性組織和民間機構的低碳標準

非官方的自愿標準和貿易規則雖約束力不如標準國際規則，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對外貿易，這類規則通過供應鏈對國際貿易產生影響。其影響程度在某種情況下也不容忽視。我國在開展對外貿易時應關注這些自愿標準和貿易規則，并為外貿企業提供指導和培訓以改善企業外貿決策，同時鼓勵我國民間機構和組織參與相關標準和貿易規則的制定，積極發表具有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促進貿易規則向對自身有利的方向改善。此外，建議相關行業協會和非盈利組織充分發揮引領作用，積極關注貿易規則制定情況，及時將相關信息反饋給企業，并與企業加強溝通，提出有利于自身的規則制定建議，為我國企業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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