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師英語需求分析及對高校ESP教學的啟示

雷霄

摘要：高等學校目標需求分析是實施ESP教學的基礎。本文在目標需求分析理論指導下，從“必需”、“缺乏”、和“向往”三方面探討軟件外包行業工程師英語的需求。結果表明，英語是他們的工作語言，他們對提高英語產出性技能有很迫切的具體需求。基于對工程師的需求分析，文章對相關專業的ESP教學提出了具體建議。

關鍵詞：軟件工程師；目標需求分析；產出性技能；ESP教學

隨著我國國際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很多用人單位對大學畢業生的英文要求越來越高，大學英語教學也在不斷變革，越來越多英語教育者開始重視專門用途英語（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簡稱ESP）教學，教育部高等學校大學外語教學指導委員會2015年公布的《大學英語教學指南》也明確把ESP納入大學英語教學內容中。對于大學英語而言，ESP課程重點是學術英語，其在教學內容上不同于旨在教授一般語言能力的傳統GE（General English）教學，也不同于用英語講授的專業課。ESP的教學重點是語言的特點和規律，不需要過深過細地探究某專業的系統知識，而用英語講授的專業課則以傳播專業知識為目的，英語更多的是一種載體[1][2][3]。ESP課程的設計很有挑戰性，既要顧及學生的英語水平和不同學科語言的共核，又要根據不同專業、體裁，歸納其語言特點和修辭技巧，以指導相關專業的交際實踐，這使得ESP教學開展起來普遍困難重重[4][5]。對目標需求的意識和研究是ESP課程區別于GE課程的本質特征，也是ESP課程設計的基礎[6][7]，本文將在目標需求分析理論指導下研究軟件外包工程師的英語需求并探討相關專業的ESP教學。

一、ESP研究中的目標需求分析法

ESP課程的目的主要是培養學生在目標情景下使用英語的能力，因此了解目標情景中英語如何被用來交際、英語的語言特征、必要的語言技能等都是ESP研究者們關注的話題。目標需求也是當今外語需求分析產生的根源[8]，關于目標需求分析的研究國外已經形成了比較成熟的體系，其中最著名的是Munby[9]的目標情景分析法（Target Situation Analysis）和Hutchinson & Waters[10]的以學習者為中心分析法（Learning-centered Approach）。Munby最早提出ESP課程設計中的需求分析模式，他認為要確定學習者學什么，首先要了解他們在目標職業或學業情景下有哪些交際需求和具體的交際目標，他根據Hymes 的交際能力理論提出了一套可以分析目標需求的步驟，即交際需求處理器（the Communication Needs Processor，簡稱CNP）。[11]CNP涵蓋了主要的交際變量，如話題、參與者、媒介等，課程設計者可以通過確定這些變量識別目標情景中的語言需求。CNP對于了解目標情景中的語言形式及其微觀功能很有意義，被稱為ESP發展中的一個重要分水嶺，但它涵蓋的內容只限于對語言交際特征的分析，還是過于狹隘。 [12]Hutchinson & Waters[13]認為Munby的需求分析模式只是了解了“必需”（Necessities），目標需求還應該分析學習者的“缺乏”（Lacks）和“向往”（Wants）。這三者的不同在于“必需”從非常客觀的角度描述了目標情境中有效率的工作所需的英語技能，“缺乏”比較了學習者已具備的技能和目標情境所要求的必要技能之間的差距，“向往”從學習者角度描述他們如何結合目標環境對自己提出學習要求。Hutchinson & Waters的模式能有機地把目標環境需求和學習者需求結合起來，是一種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分析法，國外很多ESP課程需求分析研究都采用這種模式。

國內研究者們近年來也開始關注目標需求。理論方面，束定芳[14]提出可以從“社會需求”和“個人需求”兩方面更好地了解社會和企業對畢業生英語知識與技能要求以及學生目前水平和希望能達到水平之間的差距；陳冰冰[15]在束定芳研究基礎之上嘗試建立個人需求分析和社會需求分析兩個子模型考查大學英語學生的需求，這兩位學者的需求分析模型是利用國外學術成果研究中國學生很好的范例，從社會和個人角度重新闡釋了需求分析的內容。研究者們也展開了一系列的實證研究，早期對外語專業畢業生的調查[16]顯示用人單位對畢業生的外語技能滿意度比較高，但對他們目的語國家文化知識的掌握滿意度比較低；對非英語專業畢業生調查[17]表明他們聽說能力相對薄弱，無法滿足社會實際需求。為配合ESP教學，研究者們逐步開始按學科研究目標需求，例如余樟亞[18]從入行招聘、崗位職能和企業培訓三方面調查了電力能源行業對英語的目標情景需求，探討了在大學英語教學中如何增加行業真正所需的ESP。近年來隨著軟件產業和外包服務業在我國的迅猛發展，很多計算機、軟件工程等相關專業的大學生畢業后都加入了服務外包企業，英語在他們日常工作和事業發展中占據了重要的角色，這也為相關專業的大學英語教學提出了新的挑戰。很多行業人士普遍認為中國服務外包產業和外包產業發達國家（例如印度、愛爾蘭等）之間的差距不是編程和開發技術，而是英語語言。[19][20]目前針對服務外包人才培養的研究很多，但專門針對他們英語語言需求的研究卻很少。[21]行業中包含了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人才，他們的英語需求也會不同，針對ESP教學，了解從業不久大學畢業生的英語需求是我們需求分析研究的首要任務。[22]年輕的大學畢業生在新興的外包服務業中起著中堅作用，擔負著外包項目中的核心設計工作，需要頻繁地對外溝通，了解客戶需求和設計任務。調查他們在工作中的英語使用狀況和英語需求對指導相關專業大學英語教學、促進行業持續快速發展都很有意義。

二、調研設計

廣州是我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之一，也是軟件外包名城，其產業規模近年來迅速擴大。我們研究小組走訪了4家廣州市著名的軟件外包企業（以下簡稱A、B、C、D企業）并采訪了每家企業的人力負責人，了解企業使用英語和工程師英文水平的整體狀況以及這個行業使用英語的基本情況。A、B、C、D四家企業從事軟件外包工作的工程師分別有400、300、250和200人，其中本科畢業生占絕大多數，比例分別是90%、73%、80%和70%。為了準確、全面地了解工程師在目標環境中使用英語的情況，我們在陳冰冰[23]的社會需求分析模型的四個維度和Hutchinson & Waters[24]的目標需求模型指導之下，結合對人力資源負責人采訪編寫了軟件外包工程師英語需求的調查問卷，從 “必須”、“缺乏”和“向往”三方面探討以下三組問題：1）工程師需要使用英文做什么工作？2）工程師對大學英語教育有什么評價？3）工程師想如何提高自己的英語水平？endprint

·課程與教學·工程師英語需求分析及對高校ESP教學的啟示

我們一共向這四家企業的本科及以上學歷工程師發出380份問卷，收回有效問卷286份，A、B、C、D各企業的份數分別是73、75、71、67。他們的年齡統計表明，所有參與本研究的工程師都是85后，其中230人是90后。在統計完問卷數據結果后，我們又根據對本項目有興趣的工程師留下的聯系方式，訪談到8位工程師（每家企業各兩名），對他們問卷中的答案及相關問題作進一步的詢問。以下結果與分析將呈現這兩種定量和定性數據。

三、結果與分析

（一）工程師工作中使用英語的狀況

所有工程師在應聘時都參加了英語測試，考查他們聽、說、讀、寫、譯多種語言技巧，基本語言知識，使用英語進行商務交流和專業技術交流的能力，目的是保證入職人員能應付工作中對英語的要求。英語能力測試在對被面試者整體評價（overall evaluation）中占的比重最高可達到50%，最低也有30%。入職后，英語成為他們主要的工作語言，他們在工作中使用英文的頻率比較高。A、B兩家企業都有不少于80%的工程師非常頻繁或頻繁地使用英語，其余的工程師是有時使用英語；C、D企業也都有不少于70%的工程師非常頻繁和頻繁地使用英語，其余工程師是有時使用英語，也有個別偶爾使用英語。

工程師在軟件外包工作中要使用英語完成多種任務，主要有9種（見表1），表1以企業為單位從最多到最少分別羅列工程師使用英語完成的任務種類。每家企業工程師使用英語的情況不同，但也有一定的相似性，最多工程師用英語完成任務的種類是“記錄自己的工作”和“撰寫報告、郵件、大綱、計劃等”，通過回訪得知，這些工作對很多工程師來說都是每天要做的事情，有一定的普遍性。“執行項目”和“測試軟件”也是較多工程師用英語完成的工作。比較少的工程師使用英語 “做報告”和“協調任務”，從訪談中我們了解到這兩項任務一般由較高職務的工程師擔當，而參與本研究的工程師還很年輕，比較少擔任這些職位。A、B企業的工程師整體上用英語完成各項工作的比例比C、D企業要高一些，這也和上面關于工程師在工作中使用英語頻率的調查數據吻合。

MP：making presentations（做報告）。

在了解工程師如何看待自己工作對英語水平要求時，我們發現這四家企業都有很大一部分工程師認為自己的工作對英語水平的要求高，比例分別為87.8%、90%、80%、70%；其他的工程師認為要求不高。對于他們的英語水平能否滿足工作需要這個問題，大多數工程師都是選擇了“基本勝任”和“勉強勝任”。工程師是通過招聘入職的，得到職位本身就是對他們英語能力的一種肯定，這一點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他們對這一選項的自信程度和選擇的相似性。但他們都很年輕，還有很多晉升的機會，也擔憂自己能否達到晉升對他們英語能力提出的新要求。

（二）工程師對大學英語教育的評價

工程師雖然來自于全國各地高校，但他們所接受的英語教育卻很相似：有超過90%的工程師們接受過大學英語GE教育，他們中大約60%的工程師是只接受過大學英語的教育，還有40%接受過大學英語和專業英語兩種教育；僅接受過專業英語教育的工程師比例很低，最多的是B企業的10%；他們中有95%通過了大學英語四級考試，還有30% 通過了大學英語六級考試。這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大學英語GE教育的普及型，專業英語教育還相對比較匱乏，受試者專業英語課程的授課教師有專業老師和英語老師，所學的專業英語有Business English，English for Engineers，English for IT Industry，English for Software Outsourcing，English for Computer Science。

對于大學英語教育，工程師們表示勉強滿意的比例最高（41%），其次是不滿意（32.5%）和比較滿意（17%）。他們不滿意的理由主要是學的內容和高中差不多，水平沒有提升，有的甚至感覺什么都沒有學到，水平下降，工作后發現“學過的沒用，有用的沒學過”（引用一名工程師的話）。對于在大學里接受過的專業英語教育，工程師的滿意度更低，他們中有一半以上的工程師對所接受的專業英語教育不滿意。他們對不滿意原因談論最多的是在專業英語學習過程中除了學到一些專業術語的英文表達和閱讀一些英文專業文獻，接受的聽、說、寫作訓練都很少，使用專業英語的能力也沒有顯著提高。

在評價以往英語教育對自己各項英語技能培養時，工程師們感到不滿意度比較高的依次是口語（80%）、寫作（56%）、聽力（47%）、和翻譯（31%），工程師對閱讀、詞匯和語法的不滿意度相對比較低（都低于30%）。工程師們反映他們接受的英語教育都是以閱讀為主，考試時也主要測試閱讀、詞匯和語法，口語、寫作、聽力和翻譯都沒有被給予足夠的重視，但工作中要求的是聽、說、讀、寫、譯多項技能，因此他們尤其會對口語寫作這些產出性技能在工作中的應用感到力不從心，在訪談中工程師們都有描述自己對于如何恰當地用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的不自信，有的工程師也表示在職位變動或接手新的外包任務時會尤其感覺自己的英語水平較難勝任新工作。

（三）工程師希望如何提高自己的英語技能

在展望英語的提高對他們職業生涯的影響時，絕大多數工程師認為英語“非常重要”和“比較重要”，對他們事業往高層次、國際化方面發展尤其有意義。他們中有很多人也愿意學習和提高自己的英語，為自己的職位提升和事業發展做好準備。

在英語能力提高方面，工程師對提高口語非常感興趣，每家企業都有超過80%的工程師想提高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他們對口語的需求一方面源于自己在這方面受到的教育比較少；另一方面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和世界其他國家的工程師一起開電話會議，做報告都成為（或將成為）他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他們也迫切希望自己能熟練地使用標準的英文，使交流暢通、愉快。最受工程師歡迎的英語培訓課程就是專門為工程師設計的商務口語課程（中級），有超過70%的工程師表現出對這類課程的興趣。endprint

其次是寫作能力，有約53%的工程師希望接受商務寫作課程（中級）的培訓，他們希望從英語課堂上得到更多和他們工作相關的英語寫作訓練，例如如何用英文進行得體的日常信件交流，如何用英文在詳細說明中精準描述顧客需求，如何寫英文計劃書和建議書，以及如何用英文記錄軟件編程工作等。還有少部分工程師對專業的軟件技術英語培訓和英語基礎知識培訓感興趣，也有的工程師希望接受不止一種英語培訓。

四、小結及對英語教學的啟示

本文從“必要”、“缺乏”和“向往”三方面分析了來自四家歐美軟件外包企業286名軟件工程師的英語需求狀況。在“必要”方面，我們發現他們在工作中頻繁使用英語完成多種任務，其中“記錄自己的工作”、“撰寫報告、郵件、大綱、計劃等”是很多工程師每天必做的工作。在“缺乏”方面，結果表明工程師們普遍接受過大學英語教育，有的還接受過專業英語教育，但是大多數人對他們的英語水平并不滿意，對產出性技能（口語和寫作）的不滿意度尤其高。這些工程師都是成功找到工作的畢業生，英語水平相對都還可以，但他們的英語水平和行業需求都還有一定差距。其原因至少可以從兩方面闡述：1）和其他行業相比，軟件外包是一個國際化程度高、專業性強、對從業人員英語要求高的行業，英語作為工程師工作中每一個環節都必須使用的基本工具，其重要性不亞于他們的軟件知識。工程師們也切身感受到行業對英語的高要求，從而越發感受到自身英語水平的不足。2）《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試行）》中明確規定大學英語課程的教學目標是使學生“在今后工作和社會交往中能用英語有效進行口頭和書面的信息交流”，這個教學目標在我國各行各業正走向國際化的今天是一個合理、基本的要求，但是我們的調查表明現行的大學英語教育似乎無法滿足軟件外包行業的需求，GE教學沒有結合學生的專業，專業英語教學沒有注重提高外語能力，這使得學生在努力完成大學各項英語課程之后并不能真正勝任工作，不能在工作中使用英語有效進行口頭和書面的信息交流。從“向往”方面來看，工程師“向往”有良好的“口頭”“書面”表達能力，能順暢地交流，他們尤其希望接受專門為工程師設計的商務口語和寫作培訓，希望英語學習既能密切結合他們的專業，又能提高外語能力。

隨著國際化和全球化的進展，不僅軟件外包行業工程師需要高水平的英文，越來越多的專業和人才都會對英文提出更高要求，我們作為高校的英語教育者就要反思，如何做才能幫助大學生真正提高他們在今后工作和社會交往中使用英語進行口頭和書面交流的能力，使他們事半功倍，為未來的事業發展奠定良好基礎。要實現這樣的目標，大學英語教育要走出像高中英語那樣一味強調打基礎的誤區，增加《大學英語教學指南》所倡導的ESP教學。上述關于工程師需求分析的實證研究對軟件及相關專業的ESP教學有以下啟示：1）教師可以根據工程師工作中需要完成的任務（例如面試、九種常見任務），篩選教學素材和為ESP課堂設計口語和寫作任務，這些具有一定真實性的任務有助于學生熟悉今后的工作環境會對英語有什么具體要求；2）口語和寫作任務的目的是要幫助學生提高在專業領域使用英語的能力，因此教師在任務教學中要尤其關注英語的使用，包括分析計算機、軟件行業常見文本的體裁、語域、語法、詞匯等語言特征和功能，專業人士的口語特征，學生英語使用中的問題等，通過這些干預活動提高學生在專業領域的語言意識和使用英語做事的能力；3）有的任務（例如描述設計、詳細說明顧客需求、記錄自己的工作、測試軟件）專業性強一些，需要英語老師多咨詢專業老師的意見，了解行業的行規，還有一些任務（例如面試、寫簡歷、和同事交流、寫email、做presentation、寫計劃書等）更注重基本的商務英語和交流技巧，教學難度和重點會有所不同。總的來說，通過ESP教學，我們希望學生能提升在專業領域的英語水平和使用英語的能力，為他們未來事業發展奠定好的基礎，也為社會提供國際人才，真正實現我們大學英語教育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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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嘉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