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五月蘆葦
情陷圍城
結婚是一項面臨消失的美德
文◎五月蘆葦

對這個時代已經(jīng)習慣了婚前性行為和同居的男人來說,結婚的確是一項快要消失的美德。
蘇溪看著在學校門口拉拉扯扯的一對男女。女孩兒看起來和蘇溪的表妹冉冉一般年紀,穿著透視上衣和短裙,打扮性感時尚。男人估計30歲的樣子,一看就是有點錢也有點品味,所以在外面肆無忌憚招惹女孩子的類型。這兩個人外形都很出眾,拉扯糾纏的動作幅度又大,在人來人往的大學校門外,他們引起不少人側目。
估計男人覺得丟臉,有點兒不耐煩了。女孩兒張著無辜的大眼睛,眼淚汪汪地伸出潔白細膩的手,拽住他衣角。那樣楚楚動人的姿態(tài),連身為女人的蘇溪都要心軟了,可是男人絲毫不為所動,說:“我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他轉身進了旁邊的一輛雅閣,留下小美女捂著臉蹲在校門口大哭。
唉,郎心似鐵呀。
那車從蘇溪的腳邊開過,蘇溪就是不動。
男人按下車窗,對蘇溪說:“請讓一讓。”
這么狠心的男人,誰讓著他誰是幫兇!蘇溪說:“換條路吧,我這里不是你該走的地方。”
男人看了看蘇溪,也不惱,靜靜地后退,揚長而去。小美女見他說走就走,站起來,往校門內跑去。
冉冉走過來,順著蘇溪的視線看了看,對蘇溪說:“別看人家現(xiàn)在哭得慘,人家的心理素質好著呢,轉頭就好了。”
冉冉是1991年生的,標準90后。蘇溪深深覺得自己跟表妹有不小的代溝。她說:“心理素質再好那也經(jīng)不起男朋友這么對待吧,看著像在鬧分手啊。”
冉冉嘆一口氣,說:“姐,你太單純了,你看不出來那女孩是在傍大款啊,她是我們學校有名的‘小包’,已經(jīng)換過幾任包養(yǎng)人了!吃虧的都說不定是誰。”
周一上班時,劉裕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約蘇溪吃飯。
劉裕追蘇溪半年多了。兩人的公司樓上樓下,平時上下班,難免會遇到。這樣次數(shù)多了,劉裕不知怎么就對蘇溪上了心,開始追她。
下班后,劉裕在蘇溪的辦公室門口等她下班,看同事們曖昧的眼神,蘇溪硬著頭皮與劉裕一起下樓。
劉裕特別高興。他約蘇溪十次總有九次是不成功的,難得今天她對他假以辭色,他開心得喜形于色。在一個情調不錯的餐廳,劉裕一直都笑瞇瞇的,蘇溪偶爾跟他說一兩句。她心不在焉,就感覺有道視線盯著她,側過頭,就看到隔著一條走廊的卡座里,一張有點兒熟悉的臉——是那天在冉冉學校門口遇到的男人。
吃完飯,劉裕去開車,蘇溪站在路邊等他,就見剛剛那個男人從她身后出來,說了句:“如果你對人家沒意思,就別那么曖昧給人家希望,態(tài)度明確是一種美德。”
是,他態(tài)度很明確,瞧瞧他是怎么對待人家一個小姑娘的?蘇溪深深不齒。
結果證明那個男人是對的。因為第二天,劉裕就大張旗鼓地把玫瑰送到蘇溪的辦公室,蘇溪頭都大了,以至突然看到那個男人,根本說不出話來。
總經(jīng)理親自出來迎接,蘇溪才知道這人叫陽琨,是總經(jīng)理的大學校友。陽琨臨走對蘇溪說:“蘇溪,記得打我電話。”
陽琨的行動是迅猛的。第三天,蘇溪下班,劉裕跟在她后面,問她今晚去哪里吃飯。蘇溪說:“我回家做。”劉裕眼前一亮說:“你還會做飯?”蘇溪暗嘆一聲,說:“那也不會做給你吃啊。”
她真沒想到,劉裕長著娃娃臉,思想也跟孩子一樣不成熟。他似乎看不懂她的拒絕。或者,真的是她態(tài)度太不明確了?
她剛想到說這句話的人,就見陽琨笑瞇瞇地走過來,對蘇溪說:“親愛的,我來接你下班。”
劉裕馬上一副敵視的態(tài)度,問蘇溪:“他是誰?”
陽琨在蘇溪耳邊說:“聰明的就趁機擺脫他吧,除非你很享受這種被人死纏爛打追著的感覺。”
蘇溪瞪他一眼,陽琨伸出手裝模作樣把眼睛擋住:“哎呀,別這樣勾魂地看我,受不了這刺激。”他旁若無人地說著,劉裕對蘇溪怒吼一聲:“你耍我?”
蘇溪看著劉裕面紅耳赤怒發(fā)沖冠的樣子,陽琨在一邊拍手說:“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態(tài)度曖昧的下場。”
蘇溪又羞又怒,想著她再怎樣也輪不到他來批評吧?他看到她一副惱怒的樣子,帶她上車,說:“既然拒絕了人家,就要做徹底,跟我去約會吧。”
蘇溪說:“我干嘛和你約會?”陽琨側頭對她說:“女孩子不要總是對自己的追求者這么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想了好半天,蘇溪才明白,他這是在表白?就這樣算是約會了?
這樣的確就算開始約會了。不久,蘇溪發(fā)現(xiàn),陽琨開始密集地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他自覺主動地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不管工作多忙,每天至少三通電話,睡覺前一定給她說晚安;她不掛電話,他絕對不先掛;她如果生氣,他絕對不會跟她一起鬧別扭,一定等她冷靜下來了再好好講明白;他給她買衣服,送她禮物,了解她的興趣愛好,陪她看愛情片。
一個男朋友該做什么,他樣樣做到;一般的男朋友想不到的,他也能做得到。想到不久以前那個被他拒絕的女孩子,蘇溪心里一陣發(fā)酸,不知以前在多少女人那里修煉過才達到這境界。
想什么就來什么。約會兩個月后,蘇溪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習慣陽琨的存在了,這一個周末,他卻沒有電話,人也沒來報到。蘇溪就想,人家都主動追她這么久了,她也不能總這么坐享其成,也該有所付出,有所回報吧。于是,她去他家,按了門鈴,開門的是那個“小包”,蘇溪覺得血液瞬間沸騰了。
她踏進房間,看到陽琨從浴室出來,她立馬朝他一巴掌打過去。陽琨看到她就有點兒愣神,她一巴掌扇得又快又狠,他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就伸手拉住蘇溪的胳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溪使勁掙脫出來,看到“小包”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紅云,氣得拿起手袋就朝“小包”甩過去。“小包”尖叫一聲捂住額頭,陽琨趕緊看她傷勢,只見她的額頭很快紅腫起來。陽琨對蘇溪說:“你都幾歲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我跟她能有什么?問都不問一聲就發(fā)瘋,你就不能像你28歲該有的樣子,成熟理智點兒?”
蘇溪轉身離開了陽琨家。
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男友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斥責自己,那后果絕對只有分手。陽琨倒是很快打電話來說,他沒想那女孩昨天半夜喝醉了來找他,他不能看著她不管,也不能把她扔到大街上吧?“放心,”他說,“她睡客房,我們什么也沒干。”
蘇溪還在懷恨他,于是裝得格外冷靜,聲音甜美地說:“哪有啊,我沒生氣,你不用解釋。”一邊心里恨恨地想,要不是以前兩人關系不一般,人家至于半夜三更跑來找他嗎?
她越發(fā)氣憤。這年頭的男人,但凡有點兒能力,沒有不拈花惹草的,陽琨這種就更別提了。
她想到好幾次,他送她回家,都半夜了,還不舍得走。當時蘇溪還暗自高興他對自己著迷,現(xiàn)在想想,那算什么啊,男人都是狼,入夜就變身,陽琨更是個中翹楚。
陽琨何許人也,脂粉堆里滾過來的,當然明白女人是多么口是心非的動物。他也不再廢話,給蘇溪發(fā)了條短信。他很少發(fā)短信,基本都是打電話,難得這樣做一次,蘇溪很稀奇。短信不長:如果你生氣我罵了你,我道歉。放心吧,自從認識你,我就開始守身如玉。
第二天一早,陽琨笑得陽光燦爛地出現(xiàn)在蘇溪家門口。蘇溪還想端著,冷著俏臉,他當沒看見一樣,張開雙臂就把她狠狠地抱進懷里,跟哄孩子似的說:“哎呀,心疼死我了,白花一天吵架,浪費咱們的時間,還氣壞我的寶貝……”
蘇溪居然眼睛發(fā)酸。完蛋了,她想,這么脆弱,可見真愛上他了。
有情趣的男朋友,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當然是他很會哄你開心,跟他戀愛你就被寵得跟公主似的;壞處是,你還真不知道他是只想跟你戀愛,還是想跟你好好發(fā)展,一直到走進婚姻。
蘇溪對陽琨的心態(tài)摸不準。雖然他對她很好,算是一個完美情人,可是,他還真沒對她有過任何承諾。
周五,陽琨來接蘇溪下班,他已經(jīng)買好了材料,要去她家做飯。結果他的表現(xiàn)讓蘇溪大為不滿。她簡直要自卑了。這個男人還是人嗎?還讓不讓女人活了?他在她的廚房里,有條不紊地統(tǒng)籌規(guī)劃,不到一小時就做好三菜一湯,而且絕對不是番茄炒雞蛋這種簡單的菜,而是道道色香味俱全。
蘇溪吃得差點兒痛哭,只會說:“太好吃了,你太厲害了!”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蘇溪被陽琨喂飽了肚子,她喂飽了他的欲望。只是有一點,在關鍵時刻他居然從錢包里摸出一枚保險套……天快亮的時候,蘇溪醒了,看著睡在身邊的陽琨,她被激情沖散的理智回籠了。隨時攜帶保險套,可見他是多么篤定她今晚會跟他發(fā)生關系,可見他平時是多么沒有約束地在外過夜。難道花花公子都隨身攜帶這個?
第二天,陽琨跟她整天窩在家里。兩人一起去超市買菜,她看見他在結賬時視線有幾秒停留在收銀臺旁邊的架子上,上面擺著一溜的杜蕾斯。她悄悄跟他拉開距離,怕人家以為他們是一對即將去做壞事的男女。但是他最后沒拿杜蕾斯,直接結了賬。
吃完飯,收拾好,陽琨下樓去倒垃圾,結果過了20分鐘才回來。蘇溪問:“怎么這么久?”他說:“順便買了點兒東西。”等到晚上,他從床頭柜里拿出一盒杜蕾斯,她驚訝地問:“這里怎么有這個?”他說:“我剛剛買的。”
后來,她的床頭柜里總是隨時備著杜蕾斯,都是他帶過來的,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買好的。有一次,她問他,這些神秘的東西他是怎么弄進她房間的,他說:“上次在超市,我看了幾眼,你就想假裝不認識我,這么害羞,我怎么敢在你面前買?”她終于把那個在心里疙瘩了很久的問題問出來:“第一次來我家時,你怎么就知道會用得上,還隨身攜帶呢。”他居然紅了臉,說:“從認識你以后不久,我就放了一個在錢包,可是過了三個月才用上。”
想到他們剛認識時,她對他還沒什么好臉色呢,他居然就想著跟她這樣那樣?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陽琨大多數(shù)夜晚都住在蘇溪家,基本算是半同居了。有一天晚上,兩人看電視,新聞上說某高中居然有學生同居。
陽琨義正詞嚴地說他反對同居。蘇溪挑眉看他:“我們這不算同居?”陽琨搖頭,說:“不算。”
蘇溪的心里一陣發(fā)涼。她想到“小包”。也許,對這個男人來說,跟女人來一段這樣的關系,實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因為女人越來越容易上手了,所以男人才越來越?jīng)]有責任感了嗎?
她想,也許,他們不該繼續(xù)交往下去,趁著她還沒到離開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分手吧。
每天,她都在與他一起入睡時想,什么時候提分手?卻發(fā)現(xiàn)越拖越舍不得……誰舍得這么好的情人呢?
某天早上,蘇溪醒來去刷牙,發(fā)現(xiàn)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鉆戒。她呆呆地問在旁邊刮胡子的陽琨:“這是什么?”
他手一抖,臉被刮了個血口說:“能不能不要在男人刮胡子的時候問這么嚴肅的問題?”
蘇溪抱著他狠勁地吻下去。
后來,他承認,是晚上趁她睡了給她戴上的。蘇溪說:“怕當面問我不答應?”
陽琨打死也不認,只是說,結婚是一種美德。蘇溪感慨地說:“對這個時代已經(jīng)習慣了婚前性行為和同居的男人來說,結婚的確是一項快要消失的美德。”他搖頭說:“對女人來說更是美德,我追了你這么久,費了那么多心思,你不嫁給我,我找誰去要賠償?”
她抱著他大笑。
編輯/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