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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常熟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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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華文學的中華性與本土性
——以《春色滿園——十年散文選集》為研究對象
計紅芳
(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常熟215500)
泰國“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的《春色滿園——十年散文選集》內容豐富,范圍廣泛,特色鮮明。作品的字里行間滲透出的佛國人以堅韌善良、真誠質樸與包容豁達為特點的本土色彩,用漢語言文字包裹起來的濃濃的中華情懷,以及本土性與中華性的互滲交融,是泰華文學的生命力所在。
泰華文學;《春色滿園——十年散文選集》;中華性;本土性;互滲交融
與泰華文學的結緣源于2007年10月到2009年10月朱拉隆功大學文學院的任教經歷,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泰華文學,雖然離開泰國已經多年,但我的心時時記掛著南方,記掛著那些為泰華文學的發展默默耕耘的老中青三代的文友們。時值“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十周年之際,翻閱著文友電郵來的《春色滿園——十年散文選集》(以下簡稱《春色滿園》),筆者感受到那字里行間滲透出的佛國人的堅韌善良、真誠質樸與包容豁達,也感受到那份用漢語言文字包裹起來的濃濃的中華情懷,這種本土性與中華性的水乳交融,在泰國華文文學發展的歷史中確是一大特色,也是泰華文學的生命力所在。本文以《春色滿園》為研究范圍,試圖闡釋泰華文學的中華性與本土性以及它們之間的互滲與交融,以期更深入探討泰華文學與中華文化之間的關系。
泰華“留中文藝寫作學會”的作家們以漢語為寫作語言,漢語不僅成為他們寫作的工具,更重要的是漢語寫作本身所蘊藏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心理積淀對他們的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些作家都有在中國留學或生活的背景,回到泰國的他們自覺地承擔起了傳承中華文化的責任。泰華作協永遠榮譽會長司馬攻先生曾經說過,他不希望華文文學在泰國斷根,因而不斷鼓勵年輕一代進行華文創作。在司馬攻看來,“泰華作協這一組織的影響,使一些華裔青年對文學產生興趣,學習華文創作。而通過華文創作,可以傳播中華文化,也可把泰國文化介紹到中國,這樣可以起到文化傳播的橋梁作用,促進中泰世代友好”①。“泰華作協”自1986年成立以來,在方思若、司馬攻、夢莉等幾屆會長的領導和作家們的共同努力下,泰華文學正在穩健地向前發展。而“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雖然是“泰國留學中國大學校友總會”中的一個組織機構,但是這個寫作組的成員和“泰華作協”的成員有很多是交叉的,他們互相扶持,共同擔負著培養年輕作家、傳承中華文化的使命。
這本《春色滿園》精選了“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近10年來老中青三代作家較為優秀的散文,大致按照作者留學中國大學畢業的年代排列,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一直延伸到新世紀,作品的內容較多是對自己在中國留學歲月中的人、事、情的回憶。傳統節日、故鄉風物、留中大學、初戀情懷、父母恩情、落葉歸根等一些“懷鄉”意象都承載著作家永遠揮不去的鄉愁和中國文化情懷!不管是泰國艱苦創業時期還是功成名就、生活富足之際,作家們不時進行著“懷鄉”之旅,以此釋放內心的疏離感和緩解文化精神上的困頓感。
中秋,一個全球華人魂牽夢繞的傳統文化節日,怎能不令人思緒萬千?夢莉的《心中月色長不改》一文,中秋之夜情感的起起伏伏,更是震顫著讀者的心靈。與久居大陸的兒時玩伴——曼谷“小朋友”重逢的滿懷期待、西湖泛舟賞月無端受到船家無禮對待的委屈與憤懣、“小朋友”因出差無法飛來杭州共賞明月的落寞與惆悵,在夢莉的字里行間表露無遺。這些情感的孕育與發酵無一不是對年少情感的深情回望與期盼。“月亮”本是中國傳統文化抒情言志的意象,作者借“月亮”特別是“中秋滿月”寄寓著“有情人終能團圓”的愿望,而這個愿望卻因種種緣由未能實現。盡管有點悵然若失,但作者仍然堅信:“我心中月色長不改,明月永遠在我心中。”一個“長”字道盡了作者埋藏心底的那份幽怨綿長。
嶺南人的《故鄉月圓——一九八六》則寫盡了他對山西大學中文系的深情厚意。1957年去港探親的嶺南人由于內地政治動蕩,沒能回山西大學完成學業,帶著遺憾回到了泰國。30年后,踏上故國家園、重返山西大學校園的嶺南人因為夢想成真,竟覺得“回到故鄉的月亮胖了!”作者運用通感的手法,把視覺擬人化為觸覺,一個“胖”字濃縮了作者30年來對祖籍國的深情牽掛。
楊搏的《夢里來復少年身》,想必是受了沈從文《邊城》和汪曾祺的《受戒》等詩意化小說的影響,那對高考失利的男女生的感情朦朦朧朧,卻無疾而終,二人從此再無相見。作者寫道:“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在我們慢慢變老的同時,很多人從我們生命中走過,我們曾互為風景,互相裝飾對方的夢。”人事的滄桑無常與戀舊情懷顯露無疑。《故鄉的小溪》是作者周沫的精神家園,一想到那流淌的湄南河水中,“是否會有那么幾滴是從我故鄉的小溪流過來的”的時候,“想著想著眼眶就濕了”。羅鐵英的《我當北京奧運志愿者》,她把對祖籍國的愛化為一種到北京為中華民族服務的實際行動,終于實現了她作為炎黃子孫久盼的夢想。更有甚者,吳靜敏《心系祖國》中的岳炎,死了以后還想把遺體捐給祖籍國的醫療事業,可惜年老多病已經無力返回,這成了他永遠的心結。多么感人至深的愛國情懷!
父母恩情永難忘。晶瑩的《續命春天》,用充滿深情的筆觸追憶著父母親的故事,以此釋放他的情感傷痛。父母都在春天離世,經過時間的沉淀,傷痛和思念依然如故。羈旅天涯,最牽掛的人莫過于父母,為愛情、為夢想漸行漸遠的作者“子欲養而親不在”,這種傷痛如此刻骨銘心:“我常為此極度恐慌,不敢深究其竟,甚至抗拒懷念。”作者害怕“那融在骨子里難于割舍的血脈,是否會隨著家園視線的模糊,最終迷失在歷史的塵煙中?”。然而懷念是人類最普通的情感,雖然小時候曾經因為淘氣、學習不認真而挨過母親的罵、父親的打,但現在想來卻是溫馨有致:“與父母親曾同生活在鄉下的歲月,是迄今最安逸、最快樂的了,特別是春天阡陌上追逐父母腳步的嬉戲,當是我人生最精美、最難忘的生活橋段了。”故鄉田園、兒時生活,在作者的記憶中都被抹上溫情的色彩,并最終凝化成為他心中圣潔的凈土。
“懷鄉”是作者對已逝的經驗和記憶的追尋,中國是懷鄉之旅的最終目的地。對作家們而言,不管出于何種途徑和目的從中國到泰國,或者往來于泰中之間,“懷鄉”是正常而合理的情感。當然,記憶里的過去,往往會在想象中變形,事實上,過去的親情、友情、愛情、師生情、家鄉情、祖國情都無法恢復舊貌,但透過作者的想象,“過去”在觀念上依然完整美好,想象中的“過去”,風景依舊,人情不變,甚至更加完美,而作者就在這種變形的文學想象中釋放自身的情感焦慮與文化焦慮。
不管是對故國家鄉、田園小溪等地理上的懷鄉,還是對父母戀人、留中生活等情感上的懷鄉,抑或是對傳統節日、潮汕民間藝術等文化上的懷鄉,其源頭都離不開具有幾千年儒家文化傳統的祖籍國——中國。正如劉華所說,無論華人飄向何方,“中國情結”已經成為“一種集體無意識不停地喚起飄零游子心靈深處的家園記憶和鄉土情感”②。
《春色滿園》的作者成員年齡差距極大,有的作者已經駕鶴西去,有的還在中國的大學繼續留學深造。但不管是老一代的華人移民作家,還是中青年一代的新移民作家,抑或是這些移民作家的第二代,泰國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家園。司馬攻先生曾說:“泰華文學是中國文學的繼承和重建,它的繼承是立足于泰國的繼承,并在現實基礎上的重建。泰華文學要在泰國的土地上植根,就必須承認現實。承認泰華文學是泰國文學的一部分。”③司馬攻先生的話充分說明了泰華文學的中華性與本土性以及它們之間彼此相依相存的關系,同時也給泰華作家們指明了創作的路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故事,《春色滿園》中收錄了很多作者艱難創業的故事。創業的艱辛與成功的喜悅,語言、文化的疏離與融合,點點滴滴訴諸作者的筆下,敲打著讀者的心靈。例如廖錫麟的《創業于湄南河畔》、陳漢濤的《湄南河畔艱苦創業的故事》等等。作者們一路走來,歷盡各種挫折磨難,不斷求新求變,打拼奮斗,如今這些作者早已立穩腳跟,事業有成,造福泰國一方水土。如果說早期的他們由于語言、工作等問題與泰國社會還有一些隔膜的話,那么事業成功的他們離泰國的心理距離越來越近了,他們認同泰國,喜愛泰國,早已把泰國當作自己安身立命的家園,甚至還有很多作者做慈善事業,回饋社會。
泰國雖沒有中國江南四季分明的景色變換,但美艷的金鳳花卻幾乎整年開放。路邊、街上、河岸、公園里,那既像蝴蝶又像鳳凰般的金鳳花開得那般熱情奔放,有的純黃如金,有的鮮紅如火,有的金紅暈染……煞是好看,惹人喜愛!作家老羊就是一位金鳳花的超級粉絲,愛到極處便出口成章,請看他的《金鳳花開》:“河沿成排的金鳳,是一團團的烈焰,是一支支的火炬,是一首首激情的詩,是一支支奔放的樂曲。”“要是你也到這金鳳怒放的河沿來,你不想寫詩也得寫詩。”寥寥數語,不僅寫出了泰國的風物之美,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情的老羊也躍然紙上。
泰國一年四季中,大部分泰國人都喜愛冬天,嶺南人也不例外。在他的筆下,“佛國的冬天”一點兒也不像冬天,倒像北方的金秋,溫暖舒適而又涼爽少雨。那時,世界各地的游客都會飛來佛國尋夢:“樂山的到清邁,到美斯樂,到金三角,看山、看塔、看樹、看花、看鳥,以及搜尋流傳在山野間的傳奇。樂水的到普吉島,到蘇梅島,到博他耶,到華欣,潛水、看魚、看蝦、看龜、看珊瑚,看海底神奇的世界,以及玩形形色色的水上項目。”泰國真是一個度假休閑的天堂!在這篇散文的字里行間,嶺南人無法抑制地流露出對泰國山水風物的喜愛,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發自肺腑的欣悅!“冬天,佛國的山,依然葉綠花紅;佛國的海,依然溫暖而翠綠。”請問,這樣的佛國冬天誰不喜愛?
泰國不僅是一個自然環境很好的國度,而且是個極富民族特色的佛教國家,90%以上的人信仰小乘佛教,其國民的宗教情感非常濃厚。目前全泰國共有寺廟3萬余座,佛寺遍及各地各區,在鬧市區見到金碧輝煌的佛寺也是常事。去廟宇進香許愿、依例布施是泰國人的重要生活內容。而“行善積德”“因果輪回”“寬容慈悲”的思維方式、行為規范、價值觀念、道德約束等早已成為泰民族的文化心理結構。《春色滿園》的大部分作者信仰佛教,他們不僅對佛篤信無疑,在文化心理上也深受其影響,因而在處理作品中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身的矛盾沖突時,都不同程度地融入了佛教的情感意識,也常常用宗教的感化來解決矛盾、平衡心理、勸惡從善。
曼谷大皇宮的玉佛寺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外化物。當我們跟隨作者林太深的腳步走進玉佛寺,“一股莊嚴肅穆撲面而來。進了門,里面別有洞天,這洞天是屬于神仙的;也屬于放牧自由解放人性的人的天地;而凡人一到這里,因受那種神圣氣氛的感染,那屬于塵世的俗念或帶罪的心靈,多少得以凈化和洗滌”。面對高高在上、高深莫測的玉佛,人類顯得如此渺小卑微,不敢輕舉妄動,“這種深入人類靈魂的威懾力量,不正是人類情愿匍匐在宗教座下心靈自律的原因嗎?”玉佛寺,真不愧為“泰國人的精神支柱”!
“水燈節”是泰國極具特色的傳統節日。伴著美麗的民間傳說,聽著古老而動聽的《放水燈》,人們在湄南河邊放盞水燈,許下自己的心愿,送出美好的祝福。曾心的《放水燈三境》就是這樣的一篇佳作。但他的“放水燈”卻不是純粹的習俗描繪,而是他自身生命流程的濃縮。“生命是流動的,水是流動的。我心中的水燈,隨著流動的生命和流動的水,飄呀飄呀,飄過我的童年—中年—老年。”年年都有水燈節,而作者只是選取了童年、中年和老年的三個片段進行集中描繪,結構安排巧妙。最欣賞的是他晚年放的那盞心燈。他說,步入晚境,每當水燈節,依然喜歡聽那首《放水燈》的老歌,但卻不再去河邊放水燈了。文中寫道:“我喜歡獨自在庭院的石頭上盤腿而坐,心境寧靜,眼下那塊青青的草坪,仿佛變成碧綠的湖,蔚藍的海。更奇妙的是,它竟能無限延伸,延伸到泰海灣,延伸到五湖四海。啊,一條跨國界而不分皮膚種族的大河在我眼前奔流。我輕輕地把心靈編織的水燈放飛,讓它飛到我愛人人,人人愛我的地方,飛到那懸掛著古典的月亮,古典的星星的古老宇宙空間里。”從具象的水燈到抽象的心燈,從個人到不分皮膚種族的人類,從現代到古典,從本土到宇宙,境界之大,已經超越種族、國界、星球,著實令人敬佩。
彰顯泰華文學本土情懷的作品舉不勝舉。不管是老一代還是新一代華人移民,泰國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家園。縱觀《春色滿園》的作家們,他們立足本土現實,一方面書寫人世的滄桑、創業的艱難,一方面抒發對泰國自然風物、佛寺精神、民俗文化的深愛之情,透露出濃厚的本土情懷。曾心先生說得好:“隨著作者闖過一個陌生的背景和語境,在生存、溫飽、愛情、家庭、事業問題得到解決之后,他們文學意識的取向也會與當地本土文化磨合,其作品的移民意識特色也將逐漸消失,漸漸融入泰華文學中。”④曾心先生身體力行,他的作品具有濃厚的本土性。為了能更好地融入泰國文學的大環境,曾心把自己的小詩翻譯成泰語,其中有一本《曾心小詩點評》由泰國一個有名的發行公司投放到泰國市場試銷,很快售罄。這成為泰華現代詩歌打入泰國主體市場的首部詩集,同時也說明了泰華文學的“本土性”已經逐步受到泰國文學的認可,并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
對祖籍國中國的溫情回望,對居住地泰國的深情厚愛,中華性與本土性互滲交融在一起,這是泰華文壇大多數作家共同的特點,也是泰華文學的生命力所在。更可貴的是,有著兩國不同生活感知和文化體驗的作家們,經過多年細致的觀察與省思,他們能夠更加客觀地審視兩國文化的優劣,為中泰文化的融合和再生制造各種可能性,有些甚至超越種族而具有世界性。
晶瑩的《風采湄南河》就是這樣一篇美文。猶如長江、黃河之于中國,湄南河是泰國的母親河,它柔美綽約,風情萬種。作者羈旅泰國數十年,早已熟稔湄南河的習性。他說:“我于若干年中的若干次觀察比較后,終于了然了湄南河的兩百年前,與兩百年后——一直地、永遠地就這樣慢條斯理,悠然自得。”湄南河不是沒有遭受過帝國主義的蹂躪,然而泰國人民的抗爭始終是柔韌有致的,這是他們“以靜制動”的生存大智慧,也是東南亞各國中唯有泰國免遭殖民命運的主要原因。晶瑩在文中如此寫道:“我已諳熟并習慣了這片土地上的這種以靜制動的處事哲學與行為方式,我想以此表達我對湄南河的尊重和敬仰。”但是,作者也沒有一味地贊揚泰國人民“慢條斯理”的國民性格,也并不因為自己是龍的傳人而對中國的國民性褒譽有加。在無數次的對話場景中,作者真誠地表達自己的看法:“泰人因懶惰而愚笨而質樸,華人因勤奮而聰明而奸詐。”若干年來,這樣的回答幾乎沒有改變,有時甚至因為華人游客在泰國的種種不文明行為而“略有輕視海那邊華人的些許意識了”。追溯中泰交往的歷史長河,作者一直在反省兩種國民性的碰撞與融合,終于明白:“是華人的勤奮與泰人的質樸的完美對接,完成了泰華族群特質的華麗轉身。”值得肯定的是,作者對中泰兩國國民性的審視與思考客觀辯證,理性公允,因而極具普遍性。
馮聘的《成都印象》也是一篇好文。久居泰國到成都旅游考察的作者對大中國交通擁堵、浮躁性格的生動描繪,對酒吧和茶社的精細描摹,令人佩服。自嘲他諷,嬉笑之間,一個老練通達、又隨性率真的自我抒情主人公形象躍然紙上。談起交通堵塞,他寫道:“這場陣勢分明的對峙大概持續了半小時左右,不知是直行車陣的某一輛車慢了一分還是調頭車陣的某一輛車快了幾秒,反正對方被迫停了下來,這邊廂趁著前面有所松動,立刻紛紛左轉彎調頭,我們的梁爽在十公分距離內突圍成功,而且往右邊急速斜插過去,直抵酒店門口。”作者運用“對峙、突圍”等陽剛的意象來描繪中國人面臨此種困境時的應變智慧,并把中國人的浮躁與泰國人的平和做了鮮明的對比,幽默中又見批判中國陋習的鋒芒。再看描寫酒吧的一段。“無數的年青人三一群五一伙地聚在一起邊喝酒邊點著下巴輕輕搖擺著身子,震耳的樂聲一刻也不停,這種氣氛最容易撩撥人的興奮神經。可惜我適應不了,如果一個頭發半禿的家伙喝得五迷三道之后躬腰撅腚地亂扭,那該是多有失體統的舉動呀。體統說起來不值多少錢,卻是我們這些需要假正經的老派男人最注重的。”馮聘的散文語言頗為老道精練,寥寥數語,把一個“假正經”卻又要“注重體統”的老男人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道盡了人性的復雜多面和生活的睿智通達。
再看苦覺的散文《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對于孤旅天涯的苦覺來說更是有著揪心的思鄉疼痛,他說,在泰國的許多年,最不想過的日子就是中秋節和情人節,而中秋節猶甚,每逢中秋,他常常是“對月成三人”,孤獨地飲著孤獨。而2006年的中秋對于苦覺卻有點不同。農歷八月十六,受駐泰大使張九桓的邀約,以及明月的邀約,還有鄉情的邀約,相聚佛村酒樓,談詩論酒,共度中秋佳節。這是一個溫馨而令人激動的夜晚:“朦朧的月色,香醇的美酒,醉人的氛圍,我們盡情享受的同時,縷縷的鄉情,總有一絲絲的問候,總有說不盡道不完的話題。”鄉情詩意的包圍中,孤寂的苦覺不再夢鄉、歸鄉,從文友的眼睛里,他似乎讀懂了什么:“是來也是去,是空也是色,他鄉是故鄉,心就這樣地踏實了,我將不再茫然,一支禿筆,他池宿墨,就夠了。我要學習月亮,此刻中秋的月亮,一生也只有一種白的顏色,卻能盡現五彩之色。”好一句“他鄉是故鄉!”,惟其如此,移居異鄉的人們才能安身立命,才能融入無間,才能游刃有余。
總之,有著雙重故鄉、雙重生活經驗的泰華作家們,他們的散文往往具有和常人不同的觀察和書寫視角。移居或久居泰國、生活經驗斷裂的泰華作家在資本主義商業文化的沖突面前常常感到失落和迷茫,于是在“懷鄉”的詠嘆中企望尋找精神家園,同時又立足泰國本土,關注這塊土地上的人和事,繼而重新審視中華傳統文化和泰國商業文化的優劣,來確立自己泰中交融的文化坐標。多元的身份使得作家們具有更廣闊的視角,他們一般不會以孤立的方式來看事情,往往具有中華性和本土性的雙重視角。無疑,這是一筆獨特的文化財富。不僅可以充盈自己的生命,而且可以豐富泰華文學的內涵。
《春色滿園》內容豐富,范圍廣泛。很多人說這本散文集中的作品質量參差不齊,猶如梁實秋先生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批評某些散文時說的那樣,“里面有的是感情,但是文調,沒有!”⑤也許這是部分客觀事實,但有誰規定散文必須是形神俱佳的“美文”?郁達夫對此就不以為然,就散文的范圍來說,他與林語堂的觀點比較接近。林語堂認為:“蓋小品文,可以發揮議論,可以暢泄鐘情,可以摹繪人情,可以形容世故,可以札記瑣屑,可以談天說地,本無范圍,特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與各體別,西方文學所謂個人筆調是也。故善冶情感與議論于一爐,而成現代散文之技巧。”⑥《春色滿園》中的部分散文雖達不到林語堂所要求的高度,但都是自我個性和真摯情感的流露。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春色滿園》毫無疑問算得上是近十年泰華文壇貢獻給讀者的一場精神盛宴。我們期待中老年作家更多更好的作品問世,也希冀年輕一代奮力跟進,共同傳承中華文化,開創泰華文學的美好明天。
注釋:
①蔡金才:《記泰國華文作家協會會長司馬攻》,http://www.csmynet.com/1abd2097-a69b-4a54-b0ef-9a6800e34859.aspx,2008-03-23。
②劉華:《論“新移民文學”的文學意蘊》,《汕頭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1期,第89頁。
③司馬攻:《桴鼓相應,將伯助予——八十年代泰華文學專輯序》,曼谷:《新中原報》,1991年3月22日。
④曾心:《移民意識在泰華文學的取向》,見曾心:《給泰華文學把脈》,廈門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43頁。
⑤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導言,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
⑥林語堂:《發刊〈人間世〉意見書》,《論語》,1934年第38期,轉引自周紅莉編:《中國現代散文理論經典》,蘇州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69頁。
責任編輯:莊亞華
10.3969/j.issn.1673-0887.2016.06.003
2016-07-17
計紅芳(1972— ),女,教授。
I206
A
1673-0887(2016)06-00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