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圖書館中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研究

封嘯天

數字圖書館中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研究

封嘯天

隨著計算機與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數字圖書館逐漸成為傳統圖書館發展的必然走向，而著作權中的合理使用制度是圖書館得以存在和推廣的基礎。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數字圖書館運用合理使用制度時往往會遭遇巨大的障礙，因此，結合合理使用制度，研究如何使數字圖書館在我國現行著作權法的基礎上發揮其最大限度的公共職能就有了重要的研究意義。

數字圖書館；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

［作者］封嘯天，河北經貿大學碩士研究生。

一、數字圖書館的發展與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理論基礎

數字圖書館的概念最早出現在美國，它是用數字技術存儲和處理文獻的科技圖書館，其實質是一種多媒體制作的分布式信息系統。［1］我國正式提出建立數字圖書館的理念是在1996年國際圖聯大會。數字圖書館的職能基本與傳統圖書館無異，但是與傳統圖書館相比，數字圖書館有其自身的特點。數字圖書館能夠實現遠程傳遞信息。傳統意義上的圖書館多為固定式圖書館，讀者若想使用圖書館的館藏資源，必須要身在圖書館內才能實現，若是在本國的讀者想要領略到別國圖書館豐富的館藏資源，那意味著要耗費巨大的成本。數字圖書館則不同，它使跨越國境瀏覽圖書成為現實，甚至在互聯網技術應用的環境下，讀者足不出戶即可享受到圖書館豐富的文獻資源。數字圖書館的另一個特點在于相較于數字圖書館，其館藏資源多為數字化的作品，數字化館藏作品更易保存，且其占用的儲存空間極小。數字圖書館的載體已非紙質，而是通過數字化技術使館藏文獻存儲在硬盤中，這樣做既可以縮小儲存空間又能夠使一些極為珍貴的館藏資源免受歲月或人為的磨損，使數字圖書館的館藏資源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護。［2］

合理使用制度是著作權中的一項重要制度，其內容是著作權法規定，以一定方式使用作品可以不經過著作權人的同意，也不用向其支付報酬。合理使用制度確立的作用在于滿足使用人在某些合理正當的情況下能夠使用著作權人作品的需求。合理使用制度的理論來源是著作權限制理論，如同沒有絕對的權利亦沒有絕對的義務的道理一樣，著作權的行使并不是沒有任何限制的。那么如何平衡作者和讀者的利益、如何平衡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就成為合理保護制度永恒的話題。數字圖書館具有一定的公益性質，廣大讀者作為作品的使用者是數字圖書館發展的最大受益者，如果想實現數字圖書館的公共價值，那么保證數字圖書館自身的合法權益就是第一步，而合理使用制度就為維護數字圖書館自身的合法權益提供了機會。在當今網絡迅速發展的時代下，傳統的合理使用制度似乎在經受著沖擊，著作權法中明確規定的合理使用的情況并不能完全涵蓋現實中存在的合理正當的情況。就數字圖書館來說，著作權法中并沒有足夠具體的條文規范來進一步說明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制度的適用問題，因此數字圖書館就有喪失使用合理使用制度這一特權的危險。現存的數字圖書館的模式大致分為兩種，一是純公益性質的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數字圖書館，二是營利性的數字圖書館。公益性的數字圖書館確實應屬于法律規定的合理使用的范圍，那么營利性的數字圖書館就不能依法適用合理使用制度嗎？筆者認為，依據著作權法中合理使用制度的理論來源和立法宗旨，數字圖書館在沒有侵害著作權人利益的范圍內合理使用獲得著作權的作品，應當適用合理使用制度。由此看來，在原有法律的基礎上，如何能夠合法合理地擴大合理使用制度的范圍，最大限度地發揮數字圖書館服務社會的職能就有著重要的實用價值。［3］

二、數字圖書館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存在的問題

目前情況下，在我國現行的法律規范領域，數字化的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主要體現在《著作權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計算機網絡著作權糾紛案件使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結合實踐，我國現行的法律法規中對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問題規定存在一些與實際社會發展不相適應的問題，法律法規中規定的合理使用的范圍過于狹小，過于維護著作權人的利益，不能適應當今讀者對著作權人作品的使用方式，傳統意義上的圖書館享有的合理使用權沒有延伸至數字圖書館中，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制度規則并沒有具體確立，有違著作權中的利益均衡原則。

（一）過度壓縮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制度范圍

由于著作權法是為印刷時代的著作權保護而設計的，信息網絡技術的發展造成了在著作權的保護和限制上的很多麻煩。主要表現為在網絡環境下，著作權人的利益很容易被侵犯，著作權人的核心權利很容易受到威脅。但是當前的法律法規過于重視著作權人的權利，盡一切可能保護著作權人對其所創造出的作品的權利就會忽視著作權人與著作權使用人之間的利益平衡，且現行法律規范對于合理使用制度的規定具有嚴重的滯后性。如今相比以紙質載體的閱讀瀏覽方式而言，線上瀏覽已經成為讀者主要的瀏覽方式，依照規定，其中的個人借閱只能適用于傳統的圖書館而不能適用于數字圖書館中。《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更是對合理使用制度加深了一層限制。條例進一步限制了圖書館中作品的傳播范圍和復制形式。過于嚴格的限制數字圖書館對于其館藏資源的復制的權利不利于數字圖書館的資源共享。此外，讀者對于網絡上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有著形形色色的合理利用方式，單依靠法條中有限列舉的情況并不能完全囊括所有的情況，那么對于如何界定這些對于作品使用行為的性質，法律應有概括性的條文。在現有法律中并沒有具體規定，因此對于法律沒有具體規定的合理使用作品的行為就不知應怎樣認定。

（二）技術保護對合理使用的限制

隨著著作權法的普及，著作權人的維權意識逐漸加強。對于一些法律沒有規定或者實際情況中難以界定的網絡行為，著作權人會采取一定的技術保護措施來保護自己的作品，技術保護措施是指著作權人積極采取一系列計算機程序上的措施來防止他人擅自利用自己的作品，從而保護自己作品著作權完整的保護措施，如水印等。這使得即使原本排除在版權保護外的作品，都會因為技術保護措施的應用，成為使用者獲取這些資料的障礙。這種私力救濟的保護措施一定程度上確實可以保護著作權人的作品免受侵權之害，但是，卻給合理使用者設置了一道屏障。技術保護措施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公眾合理使用優秀作品的權利，他們不可能冒著違法的風險去規避著作權人設置的技術措施，以達到自己合理使用的目的。數字圖書館亦不能無視技術措施的存在將優秀作品收入數字化館藏。利益均衡原則是著作權法的立法之本，因此，在對著作權人技術保護措施給予肯定的同時也應對其設置一定的限制。如澳大利亞2000年通過的《版權法修正案》中就在對版權人的技術措施給予肯定的同時，也對其做出了相關的限制。我國的著作權法尚未對此做出任何限制規定。

三、解決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制度問題的對策

隨著網絡科技的普及，公眾使用著作權人作品的方法大大增加，這使得著作權的作品可以容易地被獲取、使用、傳播，并且復制作品的成本也大大降低，人們在復制作品時不再需要真實地獲得作品的紙質版本，而是只需要點鼠標就可以輕易實現。盡管網絡技術的傳播使著作權人的利益受到極大程度的損害，但是著作權人的權利并不能因此而無限擴大，在數字圖書館中仍舊需要合理使用制度來達到利益平衡的效果，如何改變合理使用制度才能使其適應數字圖書館的需要呢？筆者認為，合理使用制度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不能被廢除。假如沒有合理使用制度，那么著作權人就不能借鑒前人的創作來完善自己的作品，這勢必會影響到著作權人創作能力的提升。假如廢棄合理使用制度，那么對于數字圖書館來說每收錄一名著作權人的作品都要得到其同意，甚至要付給其一定的報酬，這會大大增加數字圖書館的運營成本，使得數字圖書館本身的一些特點無法體現。因此合理使用制度即便是在當前的網絡數字環境下也是有著現實存在的必要的。但是長遠來看，對于如何變革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問題絕不僅是簡單地擴大縮小范圍就能夠解決，而是應當立足實際，對于傳統的合理使用制度進行一定程度的重組，使其能夠更好地在數字圖書館這樣的網絡大環境下應用。

（一）數字圖書館使用著作權人的作品為合理使用的情況

要解決數字圖書館如何能夠更好地適用于合理使用制度，首先應當確定的一點是在何種情況下數字圖書館使用著作權人的作品才能被認定為是合理使用，筆者認為應該進一步考慮數字圖書館的性質。依據傳統規定，認為只要其對著作權人作品的復制行為具有營利性，那么就不能構成合理使用，完全公益性質的圖書館無疑可以享有較大范圍的合理使用權。而在現實情況中，完全公益性的數字圖書館的數量可以說是少之又少，因此以是否營利作為判斷數字圖書館是否構成合理使用的范圍并不合適。筆者認為，在判斷數字圖書館中的合理使用問題時應當對其進行綜合考慮。一方面，一些數字圖書館使用著作權人的作品并不是完全為了純商業性質的獲利，那么在特殊情況下，這些非純公益性質的數字圖書館也應當擁有一定限制下的合理使用權。另一方面，應當考慮數字圖書館使用著作權人作品的目的。如果數字圖書館將著作權人的作品數字化的目的在于便于為讀者提供信息資源，是為了實現數字圖書館服務大眾、服務社會的公共職能，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應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

（二）平衡著作權人和數字圖書館雙方的利益

利益均衡是著作權法的立法之本，而合理使用制度正是平衡著作權法中各方當事人利益的有力武器。著作權人享有的著作權確實是著作權法的核心所在，但是對著作權人權利的過分保護就會損害到社會公眾的利益，因此著作權制度中個體利益和公共利益的理想平衡點應當停留在能夠激發著作權人創造力的最低值上，并且始終讓位于那些不可損益的基本公共利益。具體來說，如何在數字圖書館中運用著作權法的利益均衡原則，體現在平衡著作權人和數字圖書館雙方利益上。一些人之所以認為數字圖書館使用著作權人的作品不能構成合理使用，是因為數字圖書館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使用其作品的行為是一種侵權行為，侵害了著作權人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針對這種情況，數字圖書館可以規定，對于一些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使用的作品，讀者只能瀏覽其作品，而不能進行下載、復制行為。而經過著作權人授權的作品，數字圖書館則允許如實登記過讀者信息的讀者進行下載、復制的行為。這樣既能給予著作權人一定的保護，又能保證數字圖書館的正常運營和優秀作品在社會上的正常流通。

（三）調整立法模式、拓寬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的范圍

就我國現行的規則主義的法律法規來看，關于規定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情況的法條可謂是少之又少，幾乎是一片空白，這有可能會使原本在立法目的上使用合理使用制度的情況被排除。因此，應在著作權法中規定數字圖書館的法律地位和性質，規定公益性的圖書館享有合理使用著作權人作品的權利，商業性質的數字圖書館則需要經過著作權人的同意才能使用著作權人的作品。另外，著作權法還應當對復制權進行重新定義，規定短暫且具有技術性的對作品的經濟價值無害的行為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法律給予版權人權利的巨大保護是過于維護著作權人利益的表現。而數字圖書館是一種帶有公益性質的文化傳播機構，當前應考慮到數字圖書館的公共文化傳播職能，通過立法拓寬合理使用制度在數字圖書館中的應用范圍。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數字圖書館的公益性。可是，如果完全借鑒國外的一些因素主義的立法模式來解決此問題又會有法官個人權利過大的問題，那么，在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的問題上將我國的規則主義立法與他國的因素主義立法結合起來解決問題，或許是一個可行的方法。此外，考慮到我國是成文法國家的現狀，增加合理使用制度的兜底性條款也可以解決很多現實的社會問題。

（四）明確規定數字圖書館可以規避某些技術措施

如今一些著作權人私自通過網絡技術措施來保護自己的著作權，而技術措施本身并不屬于著作權法保護的范疇，況且在技術保護措施橫行的這種情況下，著作權人的作品實際上可以受到三重保護，即著作權保護、技術措施保護及由對技術措施保護而產生的法律保護。為避免因技術措施的泛濫而導致數字圖書館無法運用合理使用制度，有必要通過相關法律規范賦予數字圖書館為合理使用而規避技術措施的權利。

四、結語

在當今人們生活逐漸網絡化的時代，數字圖書館因其獨特的優點能夠很好地滿足人們的需求而成為圖書館發展的趨勢，數字圖書館肩負著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社會發展的使命，著作權中的合理使用制度為數字圖書館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法律理應對這一問題進行明確規定。如今，數字圖書館的合理使用問題在現行的著作權法領域存在著不可忽視的問題，這些問題無疑阻礙了數字圖書館的發展，甚至會損害到以數字圖書館讀者為代表的公共利益。因此針對現實情況，筆者認為對數字圖書館的合理使用問題進行解決和完善是很有必要的，完善措施應建立在平衡利益原則的基礎上結合現實情況和立法模式進行，以此推動合理使用制度在數字圖書館中的應用，推動數字圖書館在我國的長久發展。（本文系河北經貿大學2016年度研究生創新計劃項目校級重點項目結項成果）

［1］吳漢東.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研究［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

［2］張仲芳.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制度問題研究［D］.重慶：西南政法大學，2012.

［3］徐濤.數字圖書館合理使用問題研究［D］.上海：華東政法大學，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