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資本、高管團隊異質性與企業成長——國有與民營企業的對比分析

許秀梅

(青島農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9)

?

技術資本、高管團隊異質性與企業成長——國有與民營企業的對比分析

許秀梅

(青島農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山東青島266109)

摘要：選取國有與民營企業為樣本，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實證分析了技術資本、高層管理團隊(TMT)異質性與企業成長的內在關系。研究發現，國有、民營企業技術資本投入對成長能力具有明顯的提升作用。所不同的是，國有樣本TMT受教育水平、職業背景異質性對技術資本的調節及對成長能力的提升較顯著，但TMT年齡與任期異質性的影響不明顯。民營樣本TMT職業背景、任期異質性對技術資本的調節及對成長能力的提升較顯著，但TMT受教育水平與年齡異質性的影響不明顯。

關鍵詞：技術資本；TMT異質性；企業成長；國有；民營

1引言

近年來，伴隨著技術積累，如何有效地利用技術資本促進可持續成長引起眾學者關注，從不同角度驗證了其對生產率、會計績效、核心優勢培育的促進作用[1-2]。但技術資本對企業成長的推動機理如何？鮮有人論證。

還應注意，在技術形成與運轉過程中，高管成員特征對于團隊合作、溝通與決策質量起關鍵作用，影響技術投入、生成、運營與企業成長。Hambrick和Mason提出高層梯隊理論，認為企業是高層管理團隊(Top Management Team,TMT)的綜合反映體。TMT成員特征差異對技術創新與企業成長起重要作用，并將其稱為TMT異質性。異質性的存在使得整個團隊能夠獲取更為豐富的信息內容，發現更多的成長機會。另外，鑒于中國2/3上市企業由國有改制而成，尤其是重要領域，國家股多占絕對優勢。研究發現，企業性質不同，技術水平、TMT的貢獻及未來的成長能力有一定差異[3]。

現有文獻多單獨探討TMT異質性與技術創新，技術創新與企業績效、TMT異質性與企業績效，鮮有關注技術資本、TMT異質性與企業成長之間的關系，且多圍繞全樣本，國有與民營企業的對比文獻尚未發現。本文分別選取2008—2013年滬深A股國有與民營企業作為樣本，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利用GMM系統距探討技術資本、TMT異質性與企業成長的關系，以及TMT異質性對技術資本的調節能力。

2理論分析與假設

2.1　技術資本對企業成長的影響

內生增長理論將技術進步看作經濟增長的根本推動力，認為技術可以提高生產效率，抑制其他要素報酬遞減，有助于實現長期增長。資源基礎理論主張正是那些稀缺的、難以模仿與替代的異質資源決定了企業的持續競爭優勢，這正是技術突出的特征。另據信號傳遞理論，企業對外傳遞的信息質量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成長預期，企業傾向于披露成長性利好消息。若積極對外公布技術，表明技術有助于推動企業成長。實證方面，學界主要通過尋找技術替代變量來解釋對企業生產率、托賓Q、收入及利潤增長的貢獻。Robert構建兩個技術指數測量了技術資本與農業全要素生產率之間的影響關系，發現TFP增長與技術資本積累顯著正相關，技術邊際生產率呈規模報酬遞增趨勢，且明顯高于人力，在企業的不同生命階段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2]。程惠芳發現大中型工業企業技術投入對TFP有明顯推動作用[4]。基于此，提出假設H1：技術資本與企業成長顯著正相關。

2.2　TMT 異質性對企業成長的影響

近年來，TMT異質性成為TMT研究的重要領域，它衡量團隊內因成員特征差異而形成的知識能力的匯集程度及成員間的專有特征差異，如受教育水平、職業背景、成員年齡、任期、專業、接受文化與國籍性別差異等。其中，學界對TMT受教育水平、任期、職業背景及年齡異質性等方面的關注較多，發現反映上市企業成長能力的比率大多和TMT異質性關系密切[5]。其中，教育水平異質性能夠促進團隊成員之間的大討論，異質性越高，提供的信息量越趨多元化，管理成員更易于獲取不同的信息與觀點，對企業成長帶來積極影響[6]。不同職業背景的TMT成員能夠從更多角度分析面臨的管理難題，改善決策質量，對企業發展有重要作用[7]。年齡差異較大的管理者在價值觀及認知能力上明顯不同，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更有助于企業適應環境變化，促進企業成長[8]。此外，任期差異亦有助于團隊成員之間的溝通，提高TMT處理復雜問題的能力，快速制定戰略目標，促進企業成長[9]。基于此，提出假設H2(a)：TMT教育水平異質性與企業成長顯著正相關；H2(b)：TMT職業背景異質性與企業成長顯著正相關；H2(c)：TMT年齡異質性與企業成長顯著正相關；H2(d)：TMT任期異質性與企業成長顯著正相關。

2.3　TMT 異質性對技術資本的調節

TMT異質性有助于引導成員深入剖析外部環境存在的機會、風險，根據自身優劣勢，做出高質量技術投資開發決策，促進技術資本積累，加快企業成長與壯大。具體體現在：①TMT受教育水平差異性越大，成員在制定技術投資與經營決策時人員分工就越科學，教育水平高的管理者對技術開發與戰略決策把握更全面，教育水平偏弱的管理者更擅長日常技術管理[10]；②TMT成員多樣化的職業背景會提升工作經驗，擴展知識構成，如從事過技術開發的TMT成員更能夠認識到技術的重要性，技術創新動力更強，因此技術背景TMT成員比例越高，企業技術積累能力越強[11]；③受不同成長環境的影響，不同人對同一事物的認知水平及價值觀念會有差異。由年齡差異較大的成員組成的TMT團隊更能夠兼顧創新與經驗，取長補短，年齡異質性對技術創新有明顯的促進作用[10]；④管理者任期長短也會影響到團隊溝通與協作能力、運作模式，進而影響到決策科學性與效率，任職差異越明顯，越有利于技術積累，任期異質性與技術創新顯著正相關[11]。基于此，提出假設H3(a)：TMT受教育水平異質性對技術資本與企業成長具有顯著正向調節；H3(b)：TMT 職業背景異質性對技術資本與企業成長具有顯著正向調節；H3(c)：TMT 年齡異質性對技術資本與企業成長具有顯著正向調節；H3(d)：TMT 任期異質性對技術資本與企業成長具有顯著正向調節。

3研究設計

3.1　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企業成長。參照現有文獻，本文以可持續增長率作為因變量，記為growth，另用托賓Q作穩健檢驗。

(2)解釋變量：技術資本。由企業歷年累積的專利、非專利技術、開發支出、研發中心、系統與軟件及其他技術權利的匯總數組成，記為tc。考慮消除量綱差異及異方差對結果的影響，取其對數lntc。

參照現有研究，另選取人力資本(員工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對數)、物質資本(存貨、固定資產匯總取對數)、企業規模(員工人數取對數)、經營風險(dol)與資本結構(lev)作為控制變量。

3.2　模型設定與估計方法

由于被解釋變量growth除受當期資本影響，與上期資本投入也密切相關，可能動態內生明顯。因此，為驗證H1的存在，構建動態面板模型1：

growthit=β0+β1×lntcit+β2×lnhcit+β3×lnpcit+β4× growthi(t-1)+β5×lnsizeit+β6×ageit+β7×dolit+β8×levit+ eit

為檢驗H2，加入HE、Hc、HA、HP對growth的影響構建模型2：

growthit=β0+β1×lntcit+β2×lnhcit+β3×lnpcit+β4× growthi(t-1)+β5×lnsizeit+β6×ageit+β7×dolit+β8×levit+β9×HE+β10×Hc+β11×HA+β12×HP+eit

為進一步驗證H3，再加入異質變量與技術資本交互項構建模型3：

growthit=β0+β1×lntcit+β2×lnhcit+β3×lnpcit+β4× growthi(t-1)+β5×lnsizeit+β6×ageit+β7×dolit+β8×levit+β9×HE+β10×Hc+β11×HA+β12×HP+β13×HE×lntc+β14×Hc×lntc +β15×HA×lntc +β16×HP×lntc+eit

對于估計方法，考慮到技術資本受企業內外經濟因素的影響較明顯，屬于內生變量，且三個模型均含growth滯后項，若采用傳統估計方法，易導致估計有偏。文中選取GMM 系統距來估計，該方法不僅把因變量滯后項作為一階差分工具變量，還把其滯后差分項作為水平方程的工具變量，能明顯提高估計精度。文中選用兩步系統GMM。

3.3　樣本與數據

文中數據來自2008—2013年A股上市公司財務報告及附注，均從國泰安搜集，進一步剔除金融行業、成立年限不到6年、年資本存量為零、ST、數據缺失樣本，并進行Winsorize處理。最后得到150個企業6年面板樣本900個，其中國有588個、民營312個。有關價值數據均進行了價格平滑。為避免偽回歸，綜合選取LLC 、ADF和PP方法檢驗數據平穩性，發現除age一階單整，其他變量均零階單整，不存在單位根(篇幅限制未列出)。

表1　回歸結果

注：Hansen統計p值越大，工具變量集越可靠；AR表明一階相關顯著，不存在二階相關。growth滯后項系數均達到1%顯著，動態模型有效；括號內為T值。

4回歸分析

4.1　H1的驗證

在模型1—3中，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的lntc系數均達到了5%、1%、1%顯著，驗證了H1，技術資本投入顯著促進企業成長，這與一些學者的結論較為一致[1-3]。且隨著TMT異質性變量及調節項的加入，lntc系數逐步提高，說明TMT異質性的整體正向調節也較明顯。

4.2　H2的驗證

在模型2～3中，對于國有企業，HE系數1%顯著，驗證H2(a)，TMT受教育水平異質性能夠顯著促進企業成長；HC系數10%顯著，驗證H2(b)，TMT職業背景異質性能夠顯著促進企業成長；相比之下，HA、HP系數均不顯著，H2(c)和H2(d)未支持，TMT年齡和任職異質性對成長的促進不明顯，可能由于國企高管年齡、任職差異較小、影響力有限所致。

在民營企業，HE系數不顯著，H2(a)未支持，TMT受教育水平異質性對企業成長作用不明顯；HC系數1%和5%顯著性，驗證H2(b)，TMT職業背景異質性能夠顯著促進企業成長；HA系數不顯著，H2(c)不支持，TMT年齡異質性對企業成長作用不明顯；HP系數5%顯著，驗證H2(d)，TMT任期異質性明顯促進企業成長。可見，H2在國有、民營企業均得到部分驗證。與國企不同的是，民企受教育水平異質性作用未通過，但任期異質性較明顯，這可能由于民企高管團隊受教育水平、異質性整體較低，但高管流動頻繁，任期異質性相對較高所致。

4.3　H3的驗證

在模型3中，對于國有企業，HE×lntc、HC×lntc分別達到5%和1%顯著性，驗證H3(a)和H3(b)，教育水平、職業背景異質性顯著正向調節技術資本與成長。相比之下，HA×lntc、HP×lntc系數不顯著，H3(c)和H3(d)未支持。

在民營企業，HC×lntc系數1%、10%顯著，驗證了H3(b)和H3(d)，職業背景異質性、任期異質性對技術資本與成長正向調節顯著。HE×lntc、HA×lntc系數均不顯著，H3(a)和H3(c)未支持，受教育水平和年齡異質性調節不明顯。可見，H3在國有、民營企業也得到部分驗證。所不同的是，民企任期異質性調節能力得到支持，但教育水平異質性調節不明顯，這與國有企業相反。

最后，為確保結論穩健，分別選取托賓Q、技術資本積累率(技術資本投入營業總收入)，采用一步系統距重新回歸，發現僅改變估計系數顯著性，并未拒絕前述結論。

5分析結論與建議

文中主要結論有：

(1)國有與民營企業技術資本對成長均有明顯促進，此結論充實了企業成長理論、技術創新理論等的研究成果。

(2)國有企業TMT受教育水平、職業背景異質性顯著促進成長，但年齡與任期異質性不明顯。民營企業TMT職業背景、任期異質性顯著促進成長，但受教育水平與年齡異質性作用不明顯。

(3)國有企業TMT受教育水平、職業背景異質性調節效應顯著，但年齡和任職異質性調節不明顯。民營企業TMT職業背景、任期異質性調節顯著，但受教育水平和年齡異質性調節不明顯。可見，TMT異質性的作用與調節能力存在明顯樣本差異。

基于以上分析，建議如下：

(1)基于H1的驗證，國有、民營企業都需加大技術資本配置。對于關系未來發展命脈的核心技術，應主要通過自主開發完成，大多會形成企業專利、非專利技術。對于日常管理所用的辦公系統、軟件，更新與淘汰都較快，外溢性也強，可通過外購或委托其他企業開發。對于暫時無力開發的緊缺技術，可通過簽署使用協議、投資協議的方式外部獲取。必要時，還可進行相互抵押與對換。

(2)基于H2和H3的部分驗證，國有企業除繼續強化高管團隊受教育水平、職業背景差異的互補與融合外，還應重點改善團隊聘任、業績考核制度，促進團隊成員高效流動，使年齡與任期結構多樣化；民營企業除繼續增強職業背景、任期差異的融合能力，還需制定有吸引力的薪酬政策，尤其加大對員工培訓、吸引高層次中青年人才，制定多樣化薪酬，改善TMT受教育層次、年齡差異化程度。

參考文獻：

[1]ELLEN R M，EDWARD C P.Openness，technology capital，and development[J].Journal of economic theory，2009(144):2454-2476.

[2]ROBERT K.Technology capital：the price of admission to the growth club[J].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2010(3):173-190.

[3]HAMBRICK D C，MASON P A.Upper echelons：the organizations are reflections of its top managers[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84(9)：193-206.

[4]程惠芳，陸嘉俊.知識資本對工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影響的實證分析[J].經濟研究，2014(05)：174-187.

[5]ESENHARDT K M，SCHOONHOVEN C B.Organizational growth：linking founding team strategy，environment，and growth among US semiconductor ventures[J].Administrate science quarterly，1990(5):504-529.

[6]SIMONS T，PELLED L H，SMITH K A.Making use of difference：diversity，debate，and decision comprehensiveness in top management teams[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1999(6)：662-673.

[7]古家軍，胡蓓.TMT知識結構、職業背景的異質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基于產業集群內企業的實證研究[J].研究與發展管理，2008，20(2):28-33.

[8]陳忠衛,常極.高管團隊異質性、集體創新能力與公司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J].軟科學，2009(9):18-83.

[9]BOYNE G，DAHYA J.Executive succession and the performance of public organizations[J].Public administration，2002(1):179-200.

[10]DATTA D K，RAJAG N.Industry structure and CEO characteristics：an empirical study of succession events[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8(19):833-852.

[11]WIERSEMA M F，Bantel K A.Top management team demography and corporate strategic change[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1992(1):91-121.

(責任編輯沈蓉)

Technology Capital，TMT Heterogeneity and Firm Growth：A Comparative Analysis from State and Private Enterprises

Xu Xiumei

(College of Economics&Management,Qingdao Agricultural University，Qingdao 266109,China)

Abstract：Selecting state and private companies as samples and building dynamic panel model，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d relationships among technology capital，TMT heterogeneity and enterprise growth.The results find that state and private enterprises’ technology investment can significantly improve growth ability.In state sample,the effect of TMT education level and occupation background heterogeneities on regulation to technology capital and enhancement of grow ability are significant，but that of TMT age and tenure heterogeneity effect are not significant.In private sample，the effect of TMT occupation background and tenure heterogeneity on regulation to technology capital and enhancement of growth ability are significant，but that of TMT education level and age heterogeneity is not significant.According to above conclusions，the author puts forward management suggestions.

Key words:Technology capital；TMT heterogeneity；Enterprise growth；State-owned enterprises；Private enterprise

中圖分類號:F272.92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許秀梅(1978-),女，江蘇徐州人，青島農業大學副教授；研究方向：技術資本配置。

收稿日期：2015-06-01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同等保護各類資本產權與混合所有制經濟健康發展研究”(15BJL021)，山東社科規劃“技術資本、替代性與產出提升策略研究——以山東省高新企業為例”(15CGLJ43)，青島農業大學人文社科基金“技術資本、TMT異質性與企業成長——來自國有和民營企業的對比分析”(66111157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