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的反貪“鴻門宴”

佚名

張居正五十歲大壽時，決定宴請朝中大臣慶祝一番。他位極人臣，收到邀請的官員自然都趁此機會，大獻殷勤。

祝壽那天，大小官員都把家中的奇珍異寶拿出來，親自送到張居正府上。

酒席進行到最后一道菜時，數十名家丁手持小碟子向餐桌走來，碟子中乃是一只全鼠，老遠便散發出陣陣香氣。家丁站在桌邊，碟子卻未放下。

張居正此時站起身，說：“這道菜便是本宴的壓軸菜，名為“孺鼠夾珍”。鼠是老鼠的鼠，孺鼠即是幼鼠也。孺鼠夾珍者，即幼鼠里面夾著珍寶。”

然后他突然話鋒一轉：“今日張某壽辰，承蒙百官厚愛，送來不少奇珍異寶。張某非貪財之人，不想因賀壽而落人口實。諸位送的珍寶，價值不明，如何回禮張某恐難把握；若退回不收，又駁了大家面子。因此，思前想后，想出一個‘借花敬佛的方法。我將禮物都返還到你們手中，但并非原物返還，乃為錯位拿取，至于諸位可以得到什么樣的寶物，全憑你們的運氣了。”

在座官員聽罷，忙點頭稱是，紛紛詢問具體的方法。

張居正繼續說：“家丁將端給每人烤全鼠一只，每只鼠腹中藏金帛一塊，上面寫著一個序號，序號列前者可以先挑一樣寶物，挑到最后一位就只剩一樣了，這樣即可保證人手一份。大家看這個辦法怎么樣？”

“此法不妥。”刑部右侍郎潘季馴站起身說。

張居正一聽，笑著說：“依照潘卿的想法，該如何辦才好？”

潘季馴說：“不如這樣，設一藏寶長廊，眾位官員手持筆墨紙硯，每經過一個寶物，依次將寶物的名字寫出，最后統計，識得寶物最多者先挑。”

張居正思考片刻，當眾決定，采用潘季馴的方法。說罷，張居正吩咐家丁準備藏寶長廊，將所獲禮物每隔一段距離分置于長廊。

兩百多名官員，手持筆和紙，邊看寶物邊寫。只用了一個時辰，長廊便流轉完畢。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賬房把統計的結果交給張居正，張居正說：“下面把識別寶貝多的人念出來，以確定選寶的順位，左都御史魏仲煥識寶一百八十九個，排第一；吏部尚書房致遠識寶一百八十六個，排第二……”一共念了五十多人。

魏仲煥等排名靠前的官員一聽，面帶喜色，心想這下可以優先選寶了。張居正忽然眼眉一立，吩咐手下：“將我所念到的官員去掉烏紗帽，擇日處理！”

眾人大驚失色，忙跪倒問張居正此舉何解。

張居正冷笑一聲，說：“我朝官員，正一品月俸祿不過米八十七石，正二品不過六十一石，爾等如何有錢去接觸如此多的寶物？識得寶物多者往往是搜刮百姓或受賄之人。今日設此百鼠宴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鼠，乃為你們這些貪贓枉法的碩鼠！”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張居正是要用這一計，趁辦壽宴之際懲治貪官。

審視張居正的反貪腐智慧，也許能給現代中國從政者一點啟迪。

首先，他并沒有直接公開表示，要讓官員們說出所送寶物的名字。因為這樣會打草驚蛇，引起貪官的懷疑。因此他先說要讓官員們按照鼠里藏的序號分攤禮物。

其次，必定要有人跟他唱對臺戲。在故事里就是潘季馴，這樣就顯得方案是臨時決定的，更加能讓貪官們放松警惕。

在張居正的時代，他能找到幾個潘季馴與他志同道合呢？像他們這種有志之人，注定是孤獨的。以孤獨的力量與時代抗爭者，除了斗智，還是斗智。而張居正設下的這一百鼠宴，其智力比拼的精彩程度堪比鴻門宴。

摘編自微信公眾號“歷史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