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厄當的小提琴作品集

徐楊烽

在樂器創作領域中，存在著一批作曲家，專門為某樣樂器譜寫作品，并且貫徹始終，比如有一批大師是專門為小提琴服務的，且特別顯赫，超越其他樂器行當，被稱為“小提琴作曲家”，比利時大師維厄當（Henri Vieuxtemps，1820-1881）可謂其中的佼佼者。

維厄當生于制琴匠家庭，六歲便登臺演出，后師從比利時大家貝里奧（Charles Auguste de Bériot），并與大作曲家舒曼保持良好關系。舒曼亦常常將維厄當和帕格尼尼相提并論，后者也對其頗為賞識。1846至1851年間，維厄當曾擔任俄國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宮廷音樂家，并在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創建小提琴學校，實為俄國小提琴流派的開山鼻祖之一。

維厄當所用的樂器為制造于1741年的瓜內利名琴，此琴日后在多位名師手中傳承，包括梅紐因、帕爾曼，如今則在美日混血小提琴家梅耶斯（Anne Akiko Meyers）手中續放光彩。根據維厄當最著名的門徒伊薩伊回憶，大師生前非常重視小提琴音樂演奏中的歌唱性。由于維厄當沒能留下錄音，后世未能有幸聆聽大師親演，只可從其眾多的作品中領其風采之一二。其留下的作品甚多，主要以七部小提琴協奏曲及眾多小提琴小品著稱。

本期附片收錄的作品頗為精彩，可聽性強，由四首小提琴與樂團作品組成，分別是《熱情幻想曲》《敘事曲與波羅乃茲舞曲》《幻想隨想曲》及《歡迎你，美國》四首作品，創作時期各異，基本能很好地體現維厄當的音樂風格。平心而論，“小提琴作曲家”們的作品，如帕格尼尼、克萊斯勒等，雖然被評論家們認為“經不起考驗”，聽多了容易膩味，但無論如何，這類作品所體現的樂器技巧性以及優美的旋律，在樂壇上占有無可動搖的地位，至今亦然散發光芒。唱片中的四首作品，除了《幻想隨想曲》外，其余皆有小提琴與鋼琴伴奏版本，而本片收錄的則是更為豐富的樂團伴奏版本。

第一首《熱情幻想曲》是作曲家的中期作品。樂曲顧名思義，開宗便是熾熱的情感。短暫的序奏之后，小提琴以強有力的姿態亮相，延續著開頭的戲劇沖擊力。整部作品篇幅堪比一首小型協奏曲，時常戲劇力的起落之后，處處都是富于歌唱性的旋律段，這也恰恰給了小提琴演奏者很大的發揮空間。小提琴在各種琶音、和弦、彈弓當中游刃有余，而樂曲最終亦在炫技的輝煌當中結束。

第二首《敘事曲與波羅乃茲舞曲》亦為中期之作，曲長15分鐘左右。樂曲在略帶感傷的情緒中展開，在這類情緒的音樂中，小提琴特殊的音色更能牽動聽眾的神經。開頭三分多鐘的段落，情感抑揚頓挫，“敘事”二字不在話下，事事都細細敘來。在樂團銅管聲部嘹亮且節奏感強的預告下，樂曲進入了舞曲的段落。波羅乃茲舞曲的鮮明節奏，同樣伴隨著動聽的旋律，小提琴還與樂團的木管聲部時有對話。不過個人略嫌這段波羅乃茲舞曲的段落過長，結合前面的敘事曲部分，有頭重腳輕之感。舞曲的結尾通常伴隨著強烈的節奏，這里亦然。

第三首《幻想隨想曲》是作曲家的早期作品，從名稱上看，也能感受到維厄當的年少氣盛。樂曲由一個舒緩宜人的曲調開始，有點像田園風光般的安逸。在這種情調的序奏當中，音樂轉而進入了略顯高傲的靈動段落。法國作曲家圣-桑后世那大名鼎鼎的《序奏與回旋狂想曲》，頗有幾分此曲的風采。在歡愉熱鬧的氣氛當中，樂曲干凈利落地結束。

最后收錄的是作曲家一首有趣的作品《歡迎你，美國》。維厄當寫過好些根據作曲家知名旋律改編的小提琴作品，如莫扎特、多尼采蒂等。而此處這個應景之作實為維厄當晚年的作品，在其身后發表，屬其遺作。開場的旋律比較遼闊，其寬敞感使人聯想起美國之遼域。樂曲由兩個熟悉的旋律穿插而成，分別是美國國歌《星條旗永不落》及美國的象征《揚基歌》。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兩個旋律在歐洲作曲家的作品當中如此有趣地“亂入”。小提琴略帶炫技般的演釋著爛熟于心的《揚基歌》，琴聲不斷流動翱翔，帶動著樂團的緊跟，饒有趣味。雖然此類作品可能會被樂評“看低”，但是維厄當的編曲，尤其是小提琴部分，將此曲的可聽性推向高峰。在交替出現之后，樂曲順理成章地在美國國歌的高潮中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