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記載：周恩來與張家口的往事情緣

■　周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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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記載：周恩來與張家口的往事情緣

■周總印

今年1月8日是敬愛的周恩來總理逝世40周年，也臨近周總理誕辰118周年（1898年3月5日）紀念日。最近，筆者在張家口市檔案館中翻看檔案時發(fā)現(xiàn)了幾份文件，詳細記錄了周總理關心張家口人民的一些事例和照片。建國前后，周恩來曾有兩次來到張家口視察，檔案文件中不僅有著較為詳盡的記載，還包括周總理在1963年觀看張家口市京劇團演出的《八一風暴》和接見全體演職人員的情況，以及對《萬全縣安家堡公社貧下中農管理農村商業(yè)》的批示、對蔚縣工作問題的口頭指示等。

周恩來的兩次張家口之行

周恩來第一次到張家口是在1946年3月。1945年日本投降后，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反動派妄圖奪取抗日勝利果實，但在全國要求和平輿論的壓力下，也打出了“擁護和平”的旗號。我黨為了制止內戰(zhàn)，揭穿國民黨反動派假和平真內戰(zhàn)的反動本質，中共領袖毛澤東和周恩來親赴重慶進行談判；而后，中共代表和國民黨政府代表于1946年1月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定，發(fā)布了停戰(zhàn)令，并組成了有美國代表參加的三人小組和北平軍事調處執(zhí)行部。周恩來與國民黨代表張治中和美國特使馬歇爾一起組成軍事三人小組。不久，軍事三人小組奔赴華北、華中各地考察北平軍事調處執(zhí)行部的工作。按照行程安排，軍事三人小組于3月1日到達張家口。當時的張家口為晉察冀軍區(qū)司令部和晉察冀邊區(qū)首府所在地。這天上午9點半，周恩來身穿全新黃色軍裝，在京西郊機場與張治中、馬歇爾以及北平軍事調處執(zhí)行部委員葉劍英、鄭介民、羅伯森同機飛往張家口，隨行人員和記者分別乘2架運輸機一起前往，10時45分飛抵張家口榆林機場。在機場受到賀龍、聶榮臻、肖克、羅瑞卿、宋劭文、劉瀾濤等以及千余群眾的歡迎。下飛機后，當時作為中共代表身份和中央軍事革命委員會副主席的周恩來首先檢閱了張家口駐軍儀仗隊，隨后分別乘車到晉察冀軍區(qū)司令部，周恩來、張治中、馬歇爾一同聽取了張家口執(zhí)行小組的工作匯報，并做了具體指示。而后，周副主席又在聶榮臻辦公處和賀龍、聶榮臻、肖克等進行談話。隨行記者被安排在一間寬敞的會客室，邊區(qū)首長宋劭文、劉瀾濤、成方吾、于力為記者介紹邊區(qū)的情況。中午，軍區(qū)聶司令員在后院小禮堂設宴招待軍調三人小組及隨行人員。宴會后稍加休息，約在下午1點左右，軍調三人小組 、北平軍調部委員、記者以及隨行人員便驅車到達機場，賀龍、聶榮臻、肖克、柴樹番等到機場送行。再次檢閱了儀仗隊后，周恩來及隨行人員登上飛機向集寧飛去。

周總理第二次來張家口是1955年8月22日，由鄧穎超陪同到官廳水庫視察。

周恩來隨軍調組到張家口時的留影

周總理視察官廳水庫

總理穿一套銀灰色制服和一雙布底鞋，笑容滿面地走下火車。總理微笑著，一邊頻頻向人們揮手致意，一邊邁著矯健的步伐走向水庫輸水洞的進水塔，踏上平臺，興致勃勃地環(huán)視大壩工程和各個泄水建筑物。總理坐在起吊欄污棚的鋼梁上，與周圍的工人同志談論水庫工程情況，在進水塔值班的同志為總理搬來了一張椅子，總理笑著說，“不用了，坐在這兒就很好！”。隨后總理又健步來到壩頂，走下壩坡，察看了大壩工程的各個部位，然后又從大壩東頭的溢洪道登上大壩。總理詳細地詢問水庫工程的設計、施工和效益，深情地說：“水庫修好了，免除下游的洪水災害，為人民造福。”總理走到正在施工的尾水渠前，看到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親切地對工人們說：“同志們，你們辛苦了！”總理勉勵大家發(fā)揚艱苦奮斗、自力更生的精神，把電站建設好。

周總理在視察大壩工程后，又和鄧穎超同志乘船到庫區(qū)巡視。總理頭戴園頂草帽，乘坐在小汽艇牽引的木船上，在紅日和綠水相輝映下，更加顯得神采奕奕。總理關切地詢問掌舵的船工：什么地方人？生活好嗎？家里情況怎樣？工人同志望著總理慈祥的面容，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頭，暖遍全身。總理問在身旁的負責同志：水庫面積有多大？水質怎么樣？能不能養(yǎng)魚？聽了水庫負責同志的匯報后，總理指示，水庫周圍要植樹造林，庫內可以養(yǎng)魚。隨后又說道：“養(yǎng)胖頭魚很好，長得快！”臨近中午，總理乘坐的船來到庫邊的一個移民村的舊址靠岸休息，總理指著舊址關切地問：這里原來叫什么村？修水庫后遷到哪里？現(xiàn)在移民的生產和生活怎樣？敬愛的周總理就是這樣處處關懷著人民，事事都為人民想到了。

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在庫區(qū)巡視了好幾個小時，往返航程近百華里，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回到大壩。在1977年周總理逝世一周年之際，為緬懷這位人民的領袖，官廳水庫管理處委員會寫了一篇題目為《官廳人民永遠懷念周總理》的文章。從被收錄進檔案中的這篇文章中可以看出，作者懷著無限崇敬和無比悲痛的心情，充滿了對敬愛的周總理的深切懷念和回憶。

文章以“人民的總理愛人民，人民熱愛周總理”開頭，并表達出官廳水庫管理處全體干部、職工“懷著極其悲痛和無比崇敬的心情”，“隆重紀念我們敬愛的周總理逝世一周年”。文章中寫道：“我們永遠不會忘記1955年8月22日幸福的一天。這一天，藍天無云晴萬里，陽光明媚照大地。我們敬愛的周總理由鄧穎超同志陪同來到官廳水庫視察”。

周總理觀看京劇《八一風暴》并接見全體演職員

1959年底，張家口市京劇團將江西省話劇團創(chuàng)作的話劇《八一風暴》改編為同名京劇。經過不斷改進，逐步擺脫掉話劇的框框，實現(xiàn)了向京劇的轉變。由于該劇思想性強，劇情緊湊，演出時很受觀眾歡迎，在本市與宣化連續(xù)上演十余場，場場爆滿。

1963年初，劇團經過討論提出了進京演出京劇《八一風暴》的計劃，目的是為了請首都的觀眾、領導和戲曲專家們觀看并聽取他們的意見和設想。但當時進京演出不是隨意能定的事情，在報請市領導同意后，決定采取兩步走的方法，先在京城郊區(qū)演出，待得到北京市文化局的認可與支持后，再進入京城劇場演出。3月，劇團首先進入朝陽區(qū)群眾劇場演出，演職人員情緒飽滿，演出認真，倍受觀眾歡迎。同時，還邀請到了一些名家觀看并指導。3月26日，應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邀請，到中國文聯(lián)禮堂進行了演出，有更多的戲曲專家及表演專家一同觀看。包括鄧子恢副總理、羅瑞卿總參謀長以及國務院秘書長周榮鑫、中宣部副部長周揚等在內的領導也一同觀看了演出。通過朝陽群眾劇場和中國文聯(lián)禮堂的演出，文藝界領導和京劇界的專家們一致認為京劇《八一風暴》是一出好戲，并派出了專家進行幫助指導。在這些著名京劇導演、劇作家和戲曲家的指點下，劇目有了很大的改進和提高。

7月13日，京劇《八一風暴》劇團二次進京演出，并得到了河北省政府及省文化廳的重視與支持，北京市文化局也給予了很大支持。在北京市文化局的安排下，他們先后在吉祥劇院、長安戲院、民主劇場、勞動文化宮、中山公園音樂堂、重型機械廠等進行業(yè)務演出，而后又在有關部門的安排下，分別到人民大會堂小禮堂、解放軍總后勤部禮堂、北京軍區(qū)禮堂、政協(xié)大禮堂等處進行演出。演出期間，國家文聯(lián)、中宣部、文化部等單位的領導及很多同志都觀看了演出，演出的效果很好，不僅很受群眾歡迎，同時也引起了國務院、政協(xié)等有關方面的重視，他們對《八一風暴》劇團提出了贊揚，說他們“雖然只是中等城市的一般劇團，但能夠演出這樣的戲，是值得學習的”。在周總理的秘書觀看了演出后，提出有機會讓首長看看。8月18日，劇團接到總理辦公室電話，問20日有無安排，意思是總理想看看戲。當時劇團秘書李海清答復20日安排在政協(xié)禮堂演出，經向總理匯報并得到指示后，總理辦公室回電話說，總理怕給劇團增添麻煩，不讓再另外安排了，決定就到政協(xié)禮堂看演出。

終于盼到了總理看演出的日子。8月20日，天還下起了小雨。劇團全體演員正在政協(xié)禮堂認真準備，精心化裝，個個心情激動地等著中央首長親臨觀看演出。就在臨開演前的十幾分鐘，一輛小汽車朝著政協(xié)禮堂駛來。車一停，周總理從車上下來，他穿著一身普通的灰制服，快步登上樓梯。演出還沒有開始，總理就在禮堂休息室接見了張家口市副市長靳玉民和劇團黨支部書記方華濤。周總理為黨為人民雖然日夜操勞，嘔心瀝血，卻沒有忘記對工農業(yè)生產和人民群眾生活的關心。他首先問道：張家口的工農業(yè)生產情況怎么樣？蔚縣下雨沒有？接著又問起劇團情況：什么時候到的北京？劇團什么時候成立的？都演過什么戲？方華濤一一作了匯報后，總理又問“你們劇團有多少人？業(yè)務情況怎么樣？演員是原來的還是新培養(yǎng)的？”并問到“方華濤同志在劇團工作多久了”，從工農業(yè)生產到人民群眾生活，從劇團發(fā)展到業(yè)務情況以及政治工作等，周總理想的周到，問得仔細具體。方華濤等向總理作了認真匯報。總理在和他們親切交談過程中，戲要開演了，秘書進來提醒“該看戲了”。周總理和藹可親地說了句“那好，看戲吧”，并再一次和他們握了手。周總理走到劇場第七排坐在走道邊的席位上，這時，觀眾席上有人認出總理，就站了起來，總理用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大家，慈祥地微笑著，向人們揮手致意，請同志們坐下。周總理就坐在這里觀看了演出。靳玉民陪同周總理一起看戲，親耳聆聽總理教誨。總理邊看邊和他親切交談。總理談到南昌起義指揮部江西大旅社時說，“起義不是在這兒，實際是在一個天主教教會學校”，緊接著又說道“這樣也很好，你們就不用改了”。當看到戲中的陳右明時說“很像張國燾，張國燾就那個樣兒”。在看演出的過程中，一位同志給總理送來了一份文件，總理看不清楚，戴上了眼鏡，可能是光線太暗的原因，還是看不清，總理就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總理又回來繼續(xù)看演出。人們從總理身上看到了他忘我的和為黨為人民奉獻的工作精神。

周總理接見《八一風暴》全體演職員

演出結束后，周總理走上舞臺，接見了劇團全體人員。總理緊緊地握著同志們的手，并用親切的目光凝望著每位同志，使每一個握手的同志都從內心感受到無比的親切。有的在邊上的同志夠不著，總理就掀起身子來，無論是主要角色，還是一般角色，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伴奏的樂隊，都受到了總理的親切接見。之后全體人員歡聚在總理身邊，大家心情激動，情緒緊張，總理對扮演肖團長的演員笑著說：“你掛花啦……”（因肖頭上纏著藥布），一句話，引得大家一陣歡笑。總理又談笑風生地和同志們說：“先照個像吧”。合影時總理不站在中間，對扮演杜師長的張少昆說“我介紹你入的黨，我挨著你”。照像之后大家又把總理圍在當中，總理和大家親切地談起話來。總理首先對這個戲給予了肯定，說：“你們演出的《八一風暴》為京劇表現(xiàn)現(xiàn)代生活開了一個路子，京劇演現(xiàn)代戲不容易，你們在藝術上創(chuàng)造，方向對”。又說道：“這個戲我還是第一次看。”接著，總理又用商量的口吻建議道：“這個戲的杜師長（杜震山）是不是可以改成一個團長呢？像《萬水千山》那樣。劇中主要表現(xiàn)一個團，就會好處理一些啦”。總理又進行點評式的指出：“你們的表演很自然。劉群（宣傳隊長）演得不錯，比杜近芳的小白鴿（《林海雪原》中的一個角色）演得好，演得自然，師長、連長、特派員、衛(wèi)戍司令演得都不錯，陳佑民（副師長）有些動作很像張國燾，張敏演得很好，他是什么行當？（演員答：是小花臉）是小花臉？從表演上看不出是什么行當，哦……你們是突破了行當了。這個戲在剪裁上還可以研究一下的，前面松了一些，后面緊湊，總的演出是成功的。還可以剪裁，時間能壓縮到兩個半小時才好”。總理接著指出：“今后你們在說白上還可以多注意一下，你們的道白總的說還可以，但有的地方還像話劇。你們能不能多用京白，節(jié)奏上講究一些，一定會更好，藝術上的創(chuàng)造應不斷的研究、嘗試”。總理還詢問劇團除了《八一風暴》還演過其他什么戲？演不演傳統(tǒng)戲？得到肯定答復后，總理指出：你們演現(xiàn)代戲，也要演傳統(tǒng)戲，兩類戲都演，可以互相借鑒。又進一步說道：“你們的方向對，今后一定要堅持方向，用戲曲來教育人民，為社會主義服務。”總理還問了劇團的收入情況和其他一些具體問題。總理與全體演員的談話約有17分鐘之多，此情此景大家終身難忘。

京劇《八一風暴》在北京的成功演出，中央首長親臨現(xiàn)場觀看并接見全體演員的一幕，在國內一時引起轟動。自7月13日到8月22日，在北京共演出39場，觀眾達三萬多人次，有包括《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在內的15家報刊發(fā)表了51篇評論文章，12家廣播電臺錄音播放，3家電視臺實況轉播。演出期間，很多著名演員、專家、領導觀看了演出。8月23日，演出取得圓滿成功的《八一風暴》劇團準備返回張家口，中國文化部巡回演出處、北京市文化局、北京市演出公司的負責同志和首都各藝術團體的負責人，以及文藝界的同行到車站歡送。這不僅是張家口戲劇和文化界的一件大事，也是全省乃至在全國戲劇和文化界產生極具影響的一件大事，就象水中泛起的漣漪，對張家口的政治生活和廣大人民群眾都產生了極具深遠的影響，全市人民都受到了極大的激勵和鼓舞。劇團回到張家口時，受到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和廣大工農群眾的迎接。不少人自豪地說：“京劇團的光榮也是我們全市的光榮，劇團的榮譽也是全市的榮譽”。這一榮耀讓劇團全體演員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張家口京劇團也以此為契機，在以后的演藝事業(yè)中更加努力，改編和演出了更多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