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蘭
(長江師范學院 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 重慶 408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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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教育
我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實施與發展的理論基礎與現實依據
楊玉蘭
(長江師范學院 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 重慶 408100)
摘要: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包括“少數民族考生政策”“少數民族高層次骨干人才培養計劃”“對口支援西部高校計劃”三種具體政策類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可以基于文化再生產理論進行解析,其現實依據包括西部和民族地區的快速發展、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緩慢、西部民族地區研究生教育資源的存量少以及高等教育領域的改革等方面。
關鍵詞: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理論基礎;現實依據
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一直重視少數民族高等教育的發展,并把培養少數民族干部和各種技術人才作為民族教育及民族政策的重點,制定并實施了一系列有利于民族高等教育發展的優惠政策。隨著我國高等教育層次的完善、學位與研究生教育的發展以及民族地區對高層次人才的需求,1980年少數民族高等教育入學優惠政策拓展到了研究生教育層面。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是國家針對西部和民族地區的少數民族與部分漢族以及從事民族教育工作的群體,在進入研究生教育階段學習而采取的一系列優惠或照顧舉措的統稱[1]。文章將剖析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理論基礎與現實依據,從而明晰國家實施該政策的必然性。
一、 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類型概述
縱觀我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發展史,其可分為三種具體類型,即“少數民族考生政策”(簡稱“雙少政策”)、“對口支援西部地區高等學校計劃”(簡稱“對口支援計劃”)及“少數民族高層次骨干人才培養計劃”(簡稱“民族骨干計劃”)。
“雙少政策”因涉及民族區域和民族成分而得名,是我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發展最早的一種形式,該政策的受惠主體主要包括兩類考生:第一類考生指是報考邊遠省份(含直轄市、自治區,下同)定向培養或委托培養的考生;第二類考生指的是工作單位在國務院公布的民族自治地方,并報考原單位定向或委托培養的少數民族在職人員考生[2]。“對口支援計劃”和“民族骨干計劃”是在西部大開發戰略背景下得以實施的,“對口支援計劃”2001年頒布實施,該計劃不僅覆蓋老、少、邊、窮地區,還涉及中部少數民族地區,政策明確規定支援高校參照碩士研究生單獨招生的辦法,單獨考試和錄取,根據西部地區及高等學校的實際需要,采取特殊的措施,為西部地區及高等學校定向培養碩士學位以上的各民族人才,這種類型的研究生招生政策是在支援高校與受援高校確定合作關系的基礎上展開的。“民族骨干計劃”2004年頒布,2006年執行,其主要針對西部12省份、東北三省及河北、海南、湖南湘西自治州及張家界、湖北恩施自治州、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內地的西藏班與新疆高中班、民族院校、高校少數民族預科培養基地和民族碩士基礎培訓基地的教師和管理人員而實施的研究生招生政策。“民族骨干計劃”是國家倡導的一項政治任務,通過地方教育行政單位(工作單位)、研究生培養單位及“民族考生”簽署委托——代理協議的方式得以運行,該計劃的招生指標主要根據各民族地區人才需求由教育部統一規劃分配給研究生培養單位。
近年來,我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得到了快速發展,無論從政策的類型,還是從政策的受惠對象、實施范圍等方面都呈現出一番新景象。政策類型由單一性走向多樣化,招生計劃靈活性與計劃性緊密結合,政策的人才培養層次與質量得到了提升,政策的受惠對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擴充以及政策的配套條件更加的完善。
二、 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實施與發展的理論基礎
作者主要基于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文化再生產理論,解讀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實施與發展,該理論包含文化資本、慣習與場域以及符號暴力等重要概念。文化再生產理論將弱勢群體的教育不公平與階層占有的文化資本聯系起來,狠狠地披露資本主義社會學校的入學機會、就業機會以及文化再生產的不公正現象[3]。文化再生產理論為我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實施與發展提供了理論基礎。
(一) 民族招生政策彌補了因文化資本存在著嚴重差距而產生的不公正
在我國研究生教育入學考試中,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成績與東中部考生之間的差距主要在于我國西部是少數民族聚集區,少數民族考生的受教育狀況與當地的教育發展狀況及家庭教育背景密切相關。從文化再生產理論來看,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在研究生教育入學考試中處于弱勢地位,是西部民族地區考生從祖輩那里獲得的文化資本程度不同所致,而不是西部、邊疆、民族地區的考生智商低下、不努力的結果。在不考慮任何群體的教育考試制度下,教育機會人人平等的理念則是不公平的。處在不同社會階層的考生,由于家庭環境的影響,在學校入學考試篩選機制中所處的地位差距較大,獲得的教育結果在一定程度上則是不公正的。在社會發展的進程中,西部、民族地區由于歷史、政治、經濟、教育等因素影響,其文化發展水平較東中部地區來說處于較落后的狀況,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從祖輩那里繼承的知識和教養等文化資本較東中部的考生而言,在社會快速發展的軌跡中是非常弱勢且沒有競爭力的。西部和民族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緩慢,同時父母的文化教育程度低,其生活教育觀點的陳舊無法為孩子營造良好的教育環境。落后的生活環境及生活理念導致父母對孩子的學習期望值不高,同時也無暇關注孩子的學習狀況,孩子的學習完全取決個人對知識的主觀欲求程度,程度較高的孩子學習相對較好,程度不高的孩子則會放棄接受教育的權利。如果只強調教育入學機會均等而忽視考生文化資本積累的影響,基于教育面前人人平等的教育考試制度產生的教育結果則是不公平的。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則補救了由于歷史與區域形成的不同文化資本積累導致的研究生教育起點和結果的不公平。
(二) 民族招生政策彌補了研究生教育考試因符號暴力而產生的不平等
統一的教育考試制度對于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顯示十分不利,特別是考試內容中設置的必考科目——外國語和政治。同時,研究生教育考試越來越強調考生的綜合素質和科研創新能力,注重對學生分析問題及解決問題能力的考查,如文科考生強調人文社科基本素質,理科考生強調數理基礎與能力的掌握等。各研究生培養單位以所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變換著專業考試科目的內容和考試方式,加大考試的復試成績比重。考試的創新是必然的,但變化的考試內容和考試語境多是經濟發展地區和國際前沿領域,忽視了西部民族地區考生獲取國際前沿知識的能力和條件。實際而言,研究生教育考試是東中部地區和西部民族地區考生外國語言掌握熟練程度的一種競爭,東中部地區英語語言的普及與西部地區外國語言能力相對匱乏的競爭,西部和民族地區的考生難免處于一種弱勢的地位。我國高等教育的價值取向上宣揚了經濟發達地區的優勢,培養了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對經濟發達地區的羨慕與憧憬,考試內容和標準同樣也是以教育發達地區為標桿,這樣與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在家庭繼承的文化資本產生了嚴重的矛盾沖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在研究生教育考試中錄取的可能性,影響了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研究生教育入學機會。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則彌補了因教育考試的符號暴力而引起的教育起點和結果的不公平。
(三) 民族招生政策彌補了因慣習與場域導致西部和民族地區考生獲取優質資源的不公平
文化再生產理論提倡優質教育資源分配公平的論點,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說為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獲取優質高等教育的政策。從教育發展的軌跡來看,研究生培養單位是世界各國優質高等教育產生的聚集地,研究生教育資源的稀缺性導致入學機會的競爭日益激烈,而處在非主流的西部、民族群體場域的考生獲取研究生教育機會顯得更加的困難。一般來說,經濟欠發達的西部、民族地區生活的居民過著缺乏良好教育及經濟較困難的生活,在這些“場域”成長的居民所形成的慣習與社會占主流的中東部地區的居民以及主流民族漢族群體的慣習存在一定的差別。研究生培養機構所設立的考試內容與標準、招生規則與條件更是以優勢主體所在場域與慣習為基準,那些處在東中部的考生所擁有的“家庭文化”最接近研究生教育系統中的合法文化,在進入該一層級的教育系統時已擁有布迪厄等人稱作的“文化資本”。那些處在西部、民族地區居民的“家庭文化”不太符合“研究生培養機構的文化”的學生,在選擇研究生教育的同時幾乎沒有正式認同的文化資本,他們如果想要取得研究生教育機會都需要比“很匹配”的學生付出更多的努力。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實施是為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獲取優質的研究生教育機會開通了綠色通道。布迪厄的文化再生產理論則為旨在滿足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優質研究生教育的獲得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三、 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實施與發展的現實依據
(一) 西部與民族地區的社會發展對高層次人才的需求
目前,西部和民族地區在政治、經濟及教育方面的快速發展要求發展研究生教育。首先在政治方面,西部和邊疆地區大多是少數民族居住地,在民族地區實施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國家政治生活民主化、制度化與法律化,我國民族地區的民主法制化建設出現了空前繁榮的局面。加強民族高等教育的發展,尤其是研究生教育的發展,對于提高各民族的民主意識與文化素養、促進全國法制化社會的建設以及各民族公平享有各項權利和合法權益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其次在經濟方面,西部大開發實施以來,西部和民族地區的經濟得到了快速發展,其經濟增長速度明顯提高。民族地區生產總值從2000年的8 411億元增加到2004年的13 921億元,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4 613元增加到7 582元,其中2003年民族自治地方國內生產總值(GDP)完成10 381億元人民幣,首次突破萬億元人民幣大關[4]。2011年西部地區經濟在2010年高速增長的基礎上繼續保持快速增長,全年共實現地區生產總值99 738.26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上年增長14.03%,增速雖然比上年下降0.19個百分點,但比東部地區快3.42個百分點,比中部地區快1.25個百分點,比全國平均水平快2.25個百分點;占全國GDP的比重達到了19.24%,與2010年相比提高了0.56個百分點[5]。西部經濟在農業、工業、建筑業、金融業、保險業等行業都得了較好的發展,民族地區的國內外貿易發展良好。為保證西部地區經濟持續快速的發展,西部高層次人才的培養需要滿足地區經濟的發展需求,這就需要進一步加大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實施。最后在教育方面,西部、邊疆省份及民族地區的教育雖然已取得了極大的發展,但其發展程度與全國水平相比,仍存在相當大的差距,發展速度緩慢。截至2012年,民族自治地方高等學校共210所,在校研究生數為61 608人,在校本專科學生數為1 657 109人[6]437。民族自治地方的高等教育發展狀況遠不能滿足少數民族對高等教育的需求。從2012年少數民族地區高等院校少數民族研究生在學學生數來看,西藏、青海、寧夏3省份高等院校少數民族在學研究生分別為132人、431人、642人,其中博士生分別為14人、12人、20人,碩士生分別為118人、419人、622人[6]741。西部各省份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程度較低,少數民族研究生在學學生比重比少數民族占總人口的比重普遍偏低。現階段,如何滿足西部和民族地區對高層人才需求是研究生教育招生政策發展的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
(二) 民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速度緩慢及各民族發展水平參差不齊
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狀況是實施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直接原因。隨著國家對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重視,我國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已取得了較好的成績,并形成了碩士生、博士生及博士后的研究生教育體系。但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仍存在不少問題。
一是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速度緩慢。自1999年高校擴招以來,由于國家對高等教育的重視,研究生教育得到了蓬勃發展。1996—2006年間,少數民族博士生學位授予情況一直趨于平穩上升的趨勢,但增速較慢,10年間都處于2.6%~3.6%之間;而少數民族碩士研究生授予所占比重波動相對較大,1998年、2001年、2006年比重分別為4.2%、4.8%、4.1%,其他年份的比重都在4%以下。2002年較2001年的比重下降幅度較大,從2001年的4.8%下降到2002年的3.3%,下降了1.5%。直到2005年,一直都在百分之三點多[7]。2003—2010年間,少數民族研究生總體在學人數情況與少數民族碩士研究生的情況一直處于平穩的態勢,比值在4.0%~5.0%之間,在7年時間里發展速度較慢;而少數民族博士研究生占全國的比值有一點小波動,2003年的比值最高,為4.76%,隨后兩年一直下降,2004年和2005年的比值分別為3.95%和3.78%,較2003年相比下降了0.81%和0.98%,2006年有回升的趨勢,其比值為4.26%,之后幾年都處在4%~4.68%之間,仍沒有恢復到2003年的水平*數據主要參見歷年《中國民族統計年鑒》(2004—2011年)的民族研究生數計算而得。。2000年少數民族人口是10 643萬人,占全國人口比重為8.41%,2010年少數民族人口是11 379萬人,占全國人口比重為8.49%,少數民族人口年均增長率為0.68%,高于漢族人口增長率[6]688。由此可知,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速度與少數民族人口的發展是極不相稱的,民族研究生在學人數明顯低于少數民族總人口的比重。民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狀況不僅會影響到少數民族高層次人才的培養,還會對西部和民族地區基礎教育和本科教育的長效發展產生制約作用。
二是各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水平參差不齊。根據全國人口普查統計數據,我國各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狀況是不同的。從人口受研究生教育程度來看主要表現出以下幾種特征。第一,部分少數民族的研究生教育發展水平較快,已超過全國研究生教育發展水平和漢族研究生教育發展水平,朝鮮族、蒙古族和滿族2010年他們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數分別為52.84人、44.36人、41.55人。在2010年人口普查中,全國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口數為31.05人,漢族為32.40人。第二,各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極不平衡。 2010年回族、滿族和維吾爾族人口總數分別為1 059萬人、1 039萬人和1 007萬人,而三者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口分別為28.55人、41.55人和4.53人;布依族和侗族都是287萬人左右,而兩者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口為5.65人和9.10人。第三,部分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非常緩慢或呈下降趨勢。2000年佤族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口為0.25人,2010年上升至2.07人,而人口從原來的396 610人增加到429 709人;2000年珞巴族每萬人擁有研究生教育程度人口為3.37人,2010年下降到2.72人,但人口數呈增長趨勢[8]。
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狀況既表現為其整體發展速度緩慢,又表現為各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發展水平參差不齊的特點,這對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提出了一些新思考:該如何認識和確定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依據和標準?
(三) 西部研究生教育資源匱乏及所屬單位研究生培養能力不足
研究生教育是一種高度資源依賴型教育,其發展受到一系列資源的約束,研究生教育資源分布狀況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各地區研究生教育的發展狀況[9]203。影響各地區培養高層次人才最重要的資源則是研究生培養機構資源。研究生教育的機構資源主要是指能授予研究生學位的授予單位、授予點及國家批準設立的研究生院。目前,研究生教育資源在我國各地分布很不平衡,東中部地區是優質研究生教育資源的集中地,西部各省份研究生教育資源相對缺乏。
一是西部和民族地區研究生培養機構相對較少。首先,研究生培養機構存量少。截至2008年年底,我國共有研究生培養機構796個,包括479所普通高校和317個科研機構。擁有研究生培養機構最多省份是北京、上海、陜西等,數量最少的省份則屬處在西部地區的寧夏、西藏和海南,各有3個,研究生機構數所占比重不足1%[9]203。其次,研究生學位授予點的數量相對較少。截至2005年,我國共有一級學科博士學位授權點2 689個,省均87個。西藏、青海、寧夏擁有一級學科博士學位授予點分別為0個、1個和2個,而內蒙古、廣西、海南、貴州、西藏、青海、寧夏和新疆不到全國平均值的一半[9]203。截至2006年,我國共有博士學位授予點2 264個,省均73個。最少的省份是西藏、海南、青海、寧夏,分別為0個、1個、2個、3個,其中內蒙古、廣西、海南、貴州、云南、西藏、青海、寧夏、新疆不到全國平均值的一半[10]。碩士學位授予點有16 467個,其中西部地區3 745個,其所占全國比重為22.7%,最少的省份是寧夏、海南、青海、西藏,分別為79個、72個、59個和18個,而海南、貴州、西藏、青海、寧夏和新疆不到全國平均值的一半[9]203。最后,研究生院數量少。1987年我國擁有研究生院的高校有33所,其中西部地區只有2所,其研究生院所占全國的比例為6%[11]。截至2011年,我國研究生院發展到57所,其中西部地區9所,其所占比例為15.78%。從以上數據顯示,西部研究生教育資源存量不足,研究生授予點與研究生院的占有量都處于弱勢地位,為所在省份培養高層次人才的能力十分有限,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西部地區受研究生教育機會低于東部地區。
二是優質研究生教育培養機構少。我國的“985工程”和“211工程”大學在高等教育系統中處于相對優越的地位,是培養研究生的關鍵組成部分。到1999年,西部地區進入“211工程”的大學僅有5所,東部64所,是西部所擁有“211工程”大學的12.6倍[12]。至止2011年3月,全國“211工程”大學有113所,西部地區擁有“211工程”大學數有24所,占全國總數的21%。同時,西部地區進入“985工程”的高校有7所,其中陜西3所、重慶1所、四川2所以及甘肅1所*根據教育部網站“211工程”和“985工程”大學數據整理而得。。西部“985工程”大學占全國的比值17.9%,且高校地處位置十分集中,在滿足西部12省份的考生對研究生教育的需求方面還存在一定的差距。從西部地區擁有“211工程”和“985工程”大學的數量與分布來看,西部地區擁有的優質研究生教育資源十分有限,西部地區的考生獲取全國優質研究生教育的機會也明顯低于東部地區。
三是民族地區的高校和民族院校的研究生教育培養能力十分有限。截至2012年,全國民族自治地方的高校具有培養研究生資格的高校較少,主要分布在內蒙古、吉林、廣西、云南、寧夏以及新疆6個省份,2012年民族自治地方的高校在校研究生數為61 608人,占全國高校在校研究生數的4%[6]441。2000年全國民族院校13所,擁有研究生招生資格的高校有7所,其中具有博士研究生招生資格的高校只有中央民族大學1所。在所有民族院校中,博士碩士學位授權一級學科數只有中央民族大學的民族學科;博士學位授權學科專業數有4個,分別為中央民族大學的宗教學、人類學、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藏緬語族)以及專門史;碩士學位授權學科專業數84個,其中中央民族大學19個、中南民族大學17個、西南民族大學18個、西北民族大學8個、廣西民族大學6個、云南民族大學9個、內蒙古民族大學7個[13];截至2006年,民族院校擁有博士學位授權單位依然只有中央民族大學,擁有博士授予權的一級學科僅比之前增加了1個,有民族學和中國語言文學2個學科[14]。
因此,目前我國研究生教育資源分布的不均衡為高等教育的整體發展與高層次人才的培養帶來一定的影響與制約,這不僅影響西部邊疆省份及民族地區人們獲得就讀研究生教育的機會,更為嚴重的是加劇了我國公民享受高等教育不公平的問題。為了均衡研究生教育的發展及滿足西部地區在研究生教育資源相對不足的情況下公正地獲得入學機會,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的執行工作不可懈怠。
(四) 高等教育領域改革對民族地區考生研究生入學機會的影響
一是研究生教育規模的擴張并沒有給西部民族地區的考生帶來更多的研究生教育機會。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的到來,研究生教育也相應地得到了大規模的發展。1998年我國在學研究生數為19.83萬人,2000年達到30萬人,2002年劇增至50萬人。然而盡管我國每年在校研究生大幅度增長,少數民族在校研究生所占比例卻處于平緩或下降趨勢。如2003年少數民族在學研究生占全國在學研究生的比例為4.37%,2004年和2005年分別是4.02%和4.29%;2003年少數民族博士研究生占全國博士研究生的比值為4.76%,而2004年至2012的比值分別為3.95%、3.78%、4.26%、4.18%、4%、4.37%、4.68%、5.26%和5.23%①參見2003至2013年《中國教育年鑒》中各級普通學校少數民族學生數據表。。研究生教育擴張并沒有促進少數民族研究生教育的快速發展,處在西部和民族地區的弱勢群體受益較少。
二是研究生培養單位自主辦學權的擴大,影響了西部民族地區考生獲得研究生教育的機會。《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第32條規定:“高等學校根據社會需求、辦學條件和國家核定的辦學規模,制定招生方案、自主調節系科招生比例。”[15]高校招生自主權通過法律形式得以確定,這是我國高等教育發展進程中的一次重大改革。研究生培養單位在研究生招生錄取工作上有了更大的自主權:可以自主決定學校招生計劃和學生來源,自主決定錄取方式,自主決定錄取標準以及自主決定收費標準等。基于我國傳統的“攀比”情結,各研究生培養單位為獲取優質的學生生源,提升自身的高層次人才培養質量,在研究生招生錄取層面會提高入學標準。因此,西部和民族地區的考生要獲取高水平研究生培養機構的入學機會將存在一定的難度。
總之,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是我國特定環境下的產物,符合我國的基本國情,既具有一定的理論基礎,又具有現實依據。該政策順應了我國高等教育事業戰略部署與國家發展戰略的總體要求,政策不僅關注教育公平,而且涉及民族教育事業和研究生招生制度等方面的發展與改革,我國要構建和諧社會、建設創新型國家、人力資源強國以及實施西部大開發這一系列戰略目標,要求政府不能忽視民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與民族高層次人才的培養,不能忽視相關政策的制定與推行,現階段大力實施研究生教育民族招生政策有一定的必然性與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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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1.html.
(責任編輯趙俊杰)
doi:10.13316/j.cnki.jhem.20160614.016
收稿日期:2015-12-03
基金項目:2016年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16BMZ060); 重慶市教育科學規劃課題(2015-GX-077)
作者簡介:楊玉蘭,講師,教育學博士,從事民族教育、高等教育政策與管理研究。
中圖分類號:G6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8381(2016)04-0105-07
Research on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Basis of the Development and Implementation of the Admission Policy for Minorities in Postgraduate Education in China
YANGYulan
(Research Center of Society, Economy and Culture in Wujiang River Basin, Yangtze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8100,China)
Abstract:The admission policy for minorities in postgraduate education in China includes three specific types of policies, such as “minority candidates policy”, “the plan of high-level backbone personnel training for minority”and “the plan of supporting targeted universities in western”. The policy can be analyzed based on the theory of cultural reproduction, of which the realistic bases includ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western areas and minority regions, the slow development of minority postgraduate education, the less stock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 resources in western minority areas and reforms of higher education, etc.
Key words:postgraduate education; admission policy for minorities; theoretical basis; practical basis
專題主持/陳立鵬
主持人簡介: 陳立鵬,教授,教育部民族發展中心綜合研究室主任,從事教育政策法規、少數民族教育、學校管理研究。
網絡出版時間: 2016-06-14
網絡出版地址: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2.1774.G4.20160614.1605.0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