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用抑揚生波瀾

文/閻永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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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用抑揚生波瀾

文/閻永鋒

“抑”，就是按下、貶低；“揚”，就是抬高、褒揚。有道是“文似看山不喜平”，在寫人敘事的時候如果能夠巧用抑揚之法，或欲揚先抑，或欲抑先揚，既可使文章波瀾起伏、引人入勝，又可形成鮮明對比，讓讀者有恍然大悟之感，進而留下深刻印象。

先請大家閱讀一篇優秀習作——

“馬葫蘆”蓋子①

松兒

金副縣長有一個嗜好，無論是坐在小轎車里，還是陪同客人在小城街頭漫步，他總是習慣性地把目光投放到路邊那些圓圓的“馬葫蘆”蓋子上。

他不允許司機把車停在“馬葫蘆”蓋子上，更不允許他們開車從“馬葫蘆”蓋子上壓過去，就是行人從“馬葫蘆”蓋子上走過去，都可能讓金副縣長出言不遜或出口成“臟”。金副縣長站在大街上的時候，也總是離那些“馬葫蘆”蓋子遠遠的。

大家對金副縣長的這一嗜好非常敬佩：這些“馬葫蘆”蓋子可都是縣財政出資購買的，金副縣長這樣要求大家，還不是心疼納稅人的錢？這分明是愛護公物嘛！再說，在哪里開都是開，在哪里走也是走，放著那么寬的馬路不用，為什么非得把車開到“馬葫蘆”蓋子上？對“馬葫蘆”蓋子為什么就不能腳下留情？

大家對金副縣長的這一嗜好也非常理解：這些“馬葫蘆”蓋子畢竟傾注了金副縣長的心血呀！兩年前，金副縣長還是縣城建局的局長，因為硬化街道巷道，那是“書記工程”“縣長工程”，而給馬路上數以萬計的“馬葫蘆”加“蓋兒”自然就成為他這個城建局長的“局長工程”了。于是，他逐“井”測量，逐“井”設計，并力排眾議安排外地的一個生產廠家進行“定點生產”，為了嚴把質量關，他還把自己的內弟兼得力干將派往廠家做“現場質量監督”。安放“馬葫蘆”蓋子那天，縣電視臺做了現場直播，金局長左手叉腰，右手指了指東風車上的“馬葫蘆”蓋子，聲音洪亮地說：“請廣大市民放心，咱們的這些‘馬葫蘆’蓋子不僅設計美觀，至少50年不落后，質量也過得硬，這是一種新材料……它們的投入使用，必將為我們小城增添一道靚麗的風景！”隨著“馬葫蘆”加“蓋”工程的勝利完工，金局長也順利而升任為主管城市建設的副縣長。他是以滿票當選的，他知道，這里面有那些“馬葫蘆”蓋子的功勞。

一晃過去了兩年。

這天，金副縣長正在檢查街容街貌，當小轎車駛過南六道街與中心路交匯口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一陣異樣的顛簸。

“怎么回事兒？”他有些不滿意地看了一眼司機。

司機陪著小心說：“剛才走過的那段路面有些破損。”

“破損？才兩年時間就破損了？不會吧？不應該呀！快，把車倒回去！”金副縣長以不容質疑的口吻命令司機。

小車剛在出現過顛簸情況的路邊停下，金副縣長就迫不及待地自己打開了車門。他的關注點和興奮點都集中在路面上了，根本沒注意腳下會有什么，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左腳稍微滑了一下，還沒等右腳落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下意識地想抓住點什么，但什么也沒有抓住，只聽“咔吧”——“咕咚”一陣響，金副縣長就從地面上“消失”了……

剛剛打開車門的司機頓時傻了眼，原來，金副縣長下車的地方正是一個“馬葫蘆”。

掉到臭氣熏天的“馬葫蘆”里的金副縣長一邊呻吟一邊亂撲騰，他的頭上、身上還散落著破碎了的“馬葫蘆”蓋子“殘骸”：一些石棉，幾根竹棍兒……

注①：馬葫蘆：東北方言，即窨井、下水井，來源于日語“滿呼?！?。從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中國失敗簽訂《馬關條約》，到1945年日本投降二戰結束，日本占領東北半個世紀，東北方言“馬葫蘆”借用了日語“滿呼嚕”的諧音。

接下來看看該佳作是怎樣巧用抑揚、引人入勝的。

第一、二自然段——揚。“他不允許……更不允許……就是……都可能……”等表述，既對金副縣長關心、愛護“馬葫蘆”蓋子這一嗜好予以褒揚，也有效地引發了讀者的疑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第三自然段——揚。“……非常敬佩……財政出資……心疼納稅人的錢……愛護公物”等表述，從“敬佩”的角度對金副縣長予以褒揚，吊起了讀者急于了解下文的“胃口”。

第四自然段——揚?！啊浅＠斫狻瓋A注了……逐‘井’測量，逐‘井’設計，并力排眾議……升任……”等表述，從“理解”的角度對金副縣長予以褒揚，讓讀者對故事的發展充滿期待。

第九、十自然段——揚?！啊艃赡陼r間就破損了？不會吧？不應該呀……迫不及待地自己打開了車門……”等表述，把金副縣長關心市政建設的形象刻畫得生動鮮活。

第十二自然段——抑?！暗舻匠魵庋斓摹R葫蘆’里……一邊呻吟一邊亂撲騰……一些石棉，幾根竹棍兒”等表述，既寫出金副縣長的丑態，也讓讀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是一篇欲抑先揚之作，作者的本意是貶低、嘲諷金副縣長等“豆腐渣工程”制造者，卻從褒揚其所作所為開始，正當讀者覺得一位好官呼之欲出的時候，“馬葫蘆”蓋子的真相被揭開。從一定意義上講，正是因為有了由揚轉抑的巨大反差，才使得故事情節曲折多變、波瀾叢生，文章的諷刺效果因此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