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們送走的國安外援外教

李雄峰

新賽季的中超聯賽馬上就要拉開大幕了，各支豪門更是斥巨資招兵買馬，以求在本賽季有更大的作為。于是，球迷的眼中，看到了更大牌的外援，更大牌的外教，心中涌起了對新賽季更多希望，尤其是北京國安隊的球迷。不過，北京人是戀舊并且懷舊的，在看到新外援、新外教的同時，也從沒有忘記那些曾經給這支球隊、這座城市帶來榮譽的如今卻已經離開這座城市的外援、外教。本報記者獨家采訪了BTV體育頻道的三位足球記者——趙迎軍、鄧羽、劉曉健，與讀者一起分享這些年，BTV體育記者們送別過的那些國安隊的外援、外教的故事，傾聽外援、外教離開國安隊時的心聲，感受體育電視人對于他們離開的那份不舍的情懷。

小馬丁在笑，卻噙著滿眼的淚

回想起當初小馬丁剛剛加盟國安隊的時候，趙迎軍說到了自己對這位球員的第一印象：“喲，這‘小豆子這么矮，行嗎？”但是，小馬丁不僅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讓京城球迷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小豆子”。

“小馬丁給自己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為人隨和謙遜，場上場下都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他是球隊的一個‘開心果。”趙迎軍說，“一個球員的性格也決定著他能否迅速地融入到這個球隊當中去，而小馬丁那種無憂無慮天真的笑，也得到了球員的認可——有了一個好的心態才能更好地彼此溝通。”

然而，正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趙迎軍說，小馬丁的離開真的讓自己有些傷感。

“我們做了一期送別小馬丁的節目，算是臨別前的最后一次采訪。采訪地點就定在了小馬丁的寓所，為此，我們也和他進行了溝通，沒想到小馬丁表示非常的歡迎。”趙迎軍回憶著，“當我們報道組一行人來到小馬丁的家中，他正在收拾行李一七八個行李箱，絕大部分已經收拾停當，可是看到我們到來，他又特意為我們把一大半的行李箱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全是球迷送給他的各種禮物，球隊的標語、照片……小馬丁盡情地向我們展示著。其中有一張照片，是小馬丁過生日的時候和球迷一起切蛋糕的照片，被他請人精心地裱好，放在了相框里面。”

在那次采訪中，小馬丁說，為國安效力期間，受到了球迷的愛戴，得到了隊友的支持，俱樂部也給予了自己很多的幫助，如今要走了，其實很不愿意離開。但他也明白，職業球員就是這樣，或走或留都很正常。“在他講這番話的時候，我們的攝像機也特意地拍到了那個令人難忘的瞬間……”趙迎軍說，“他一邊說，一邊向我們展示球迷給他的禮物，雖然還是嘿兒嘿兒地樂，但是他的眼里一直噙著淚花……看到眼中的淚水，臉上的笑容，我能深切感受到他內心當中對這個城市的留戀，對北京球迷的留戀，根本掩飾不住！”

趙迎軍告訴記者：“回到電視臺編輯片子的時候，忽然涌起一陣的傷感——當記者的，如果你靜下心來去品味一件事情的時候，特別是當你從眾多的記憶碎片之中，用心整理出一個完整的節目的時候，就會顛覆自己之前的一些看法——一個老外，跟我們存在著地域差異，一般不會輕易打動一個中國人的內心。但是，通過采訪，通過編輯片子，看著片子中的小馬丁，突然覺得，他笑得越開心，讓我心中的酸楚越多。看著制作出來的片子，自己的眼中也是濕潤潤的了……無奈之中，也只有自己寬慰自己，并在內心為小馬丁送上自己的祝福。”

再見，馬五爺！

讓劉曉健感觸最深的一次送別外援，當數前不久在工體的新聞發布廳，為效力國安七年的馬季奇舉辦的送別會。“這也是國安俱樂部到目前為止僅有的一次公開送別。”劉曉健說，“這個歡送儀式不亞于邵佳一的退役儀式。”

劉曉健告訴記者，此前國安隊的外援外教離開，一般都是俱樂部方面通知北京電視臺體育節目中心，中心再派記者前往報道，而且并不對外開放。所以，馬季奇的送別會舉辦的如此隆重，這也凸顯了送別馬季奇的可貴。

“馬五爺來北京七年了，現在國安隊里比馬季奇效力時間還長的就四個人，徐云龍、楊智、郎征、周挺。看首發陣容時無數次在數外援的時候都會少算一個，因為潛意識里早就把馬季奇當成中國人了。”劉曉健如此評價著馬季奇。

“在送別儀式之前我們得到了對馬季奇進行一次專訪的機會。按照以往的工作經驗，專訪這種事情肯定是要有個提綱的。但是那一次，我從始至終就沒有想著提綱的事兒，因為我總覺得要是真列出個提綱，寫張紙拿手上，對專訪馬季奇的效果來說一定是個束縛。”現在提起一個多月前的那次采訪，劉曉健依舊飽含情緒，“那天的采訪是在工體的主隊球員休息室里做的，馬季奇比約定時間提前40分鐘就等在了那里，我進門的時候發現馬季奇西裝革履，頭發梳的特別整齊，打扮的是有史以來我見他最帥的一次。因為知道他這身打扮是為一會兒的送別會準備的，當時我腦子里就浮現出了這么幾句歌詞，‘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你青澀的臉，我們終于來到了這一天。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等會兒見你一定比想象美……細節上雖說不是很搭，但是感覺就是特別對，回到臺里編片子的時候這首歌的伴奏也成為了專訪里最重要的一個元素，不知道當時看節目的觀眾有沒有感受到。如果愿意的話可以去網上再看看，2月2日天天體育播的——再見！馬五爺！”

忘不了的那些另類傳奇

如果說“三桿洋槍”——卡西亞諾、岡波斯、安德雷斯締造了國安隊的一段外援傳奇，那么有些曾經在國安隊中效力的外援，則算得上是另類的傳奇。

1996年，國安隊隊史上引進了第一個外援——葡萄牙人林德諾，不過，有些生不逢時的是，那時候的國安隊可謂是人才濟濟，實力超群，堪稱黃金一代。所以，林德諾雖然加盟了國安隊，但也就是一名替補球員，整個賽季也沒有獲得多少出場的機會。趙迎軍回憶道：“林德諾的競技水平雖然并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職業精神非常棒。這一點，也得到了當時的國安隊主教練金志揚的認可。那時候，國安隊沒有翻譯，訓練中金指說什么，林德諾全靠猜，并且看大家做什么，自己再特別認真地去做。金志揚評價他特別敬業，有點職業范兒。不過，客觀地講，林德諾應該算是國安隊引進外援的一個試驗品。因為沒有太多的表現機會，賽季結束后，金志揚找林德諾談話，希望他未來發展得好。由于沒有翻譯，林德諾也只是對著我們的鏡頭揮手說了一句BYE BYE，就走了。”

也許有些球迷還依稀記得那個羅貝托吧。他僅僅效力了國安半個賽季，但是真正走心看過2011賽季的國安球迷這輩子估計都忘不了他。賽場上他各種臨危救主以及在工體膜拜國安隊服的那一幕相信會成為球迷經典的記憶。劉曉健說，羅貝托的一個細節，是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我們在采訪外援的時候，大多會遇到這樣場景：因為語言不通，每次我們提完問題或者外援回答完之后，都要進行相當長時間的翻譯。這幾年我采訪過的老外各個隊加起來也得有幾十位了，每個人在翻譯的時候都會干點自己的事，東張西望都是好的，態度差點的甚至會有不耐煩。而羅貝托是唯一一個，聽好了，唯一一個，不管我們說的是中文還是葡語或者是英語，只要有人說話，他都會特別專注的看著說話的那個人，就好像他都能聽得懂一樣。因為他知道，不管是提問，還是翻譯，都是因為他而進行的，那半年里，老羅不管是在場上還是場外都給予了每一個人最大程度的尊重，可能也正是這種態度讓他在短暫的國安生涯里留下了一個另類的傳奇吧。”劉曉健說。

“雨打老帕”注定成為經典

每每直播中超聯賽國安隊主場賽事的時候，趙迎軍都會駐守在一個位置十分突出的攝像機的后面——中場的邊線外。而說起離開國安的外援外教，趙迎軍也想到了那個性格老頭——帕切科。

“由于自己所處的位置比較特殊，所以每次老帕帶著他的教練團隊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都會沖我伸出大拇哥，我也會伸出大拇哥回應他，就像是有著心電感應，彼此祝福接下來的比賽將會取得好成績。”趙迎軍說著自己對帕切科的印象，“老頭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場上場下判若兩人——場下的他簡直讓人喜歡死了！光光的腦袋，圓圓的眼睛，總是對你笑著，對媒體也是非常的和藹可親。可是到了場上，無論是訓練還是比賽，那就非常的有個性。為什么北京球迷那么喜歡他？他的那種張揚，非常符合北京人的性格特點，場下有里兒有面兒，上了場愛誰誰，北京大爺范兒十足，從來就沒服過誰。”

趙迎軍給記者講了一段他拍攝比賽過程中的一個細節，想必京城的球迷一定不會忘卻——

“那是北京國安隊主場同杭州綠城隊的一場比賽，天上飄著雨，帕切科就站在場邊，指揮著場上的球員，任雨水淋著。于是，我就把鏡頭推上去，通過鏡頭，看到雨滴啪啪地砸在他光光的頭頂上，鏡頭語言那叫一個漂亮，我相信那將成為經典鏡頭。你問我為什么會捕捉到這樣的畫面？我覺得，讀一個人不是看他的外表，你要品他的細節。通過這樣的一個細節，能夠彰顯出老頭的那種堅毅，那種不服輸的感覺，那種場下有里兒（禮）有面兒、場上愛誰誰、誰來卒瓦誰的北京的爺范兒！”趙迎軍深情地說。

于是，才有了后來，帕切科離開北京的時候，數干球迷前往首都機場送別他的場景，劉曉健也跟記者說：“那是球迷第一次大規模的前往首都機場去送別外教、外援，也是至今為止去的人最多的一次，對我來說，那樣的感情是最真摯的，也是最感人的。”

曼帥的眼淚讓人動容

作為電視人，拍攝人物是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內容。鄧羽告訴記者：“我們的拍攝工作的確是轉瞬即逝，一個瞬間沒有把握住可能就再也捕捉不到了，所以每次到機場送別外援、外教的時候，至少會安排雙機的攝像——由兩組人去完成拍攝工作。”鄧羽詳細描述著送別外援外教所要做的一切事務，“一組人馬是要緊緊跟著即將離去的外援和外教，比較穩妥的辦法就是從酒店跟車到機場，一路隨行，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甚至可以進入他們乘坐的車上去，這樣就可以多收錄到一些同期聲，因為外援、外教在車上也許會同經紀人或者其團隊聊些什么，而這有可能就是他們離開北京之前留給這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的球迷最后的也是最珍貴的話了。等到達了機場，由于可能會有很多球迷送行，如果跟不緊，很有可能被球迷沖散。我們也就無法完成拍攝。所以必須跟緊外援外教，這樣就可以記錄下他們面對送別的京城球迷時的反應。這次送別曼薩諾就是這樣，曼薩諾看到了那么多的球迷來為他送行，他第一時間就落淚了，而我們正好捕捉到了這個特別寶貴也特別感人的畫面——就是曼薩諾在擦拭自己的眼淚。”

在采訪曼帥的時候，他也表示，這是自己職業生涯當中遇到的最好的球迷。“大家都知道，曼帥在西班牙很有來頭，執教經歷非的豐富。但是在經歷這么多之后，還能給予北京這座城市這么高的評價，我相信正是因為北京球迷付出的情感打動了曼薩諾。”鄧羽講道。

說到另一組人馬，鄧羽介紹說，“另外一組記者是需要事先在機場守候，一方面需要捕捉一些畫面，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臨近，球迷會從四面八方來到機場，人也越來越多，在這期間，完善我們的一些采訪——聽聽球迷們對于這些外援外教的離開所吐露的心聲。每次我們聽到的，都是球迷發自肺腑的對即將離別的外援外教的感謝。那些場景，的確令我們動容。”

不過，鄧羽也感慨地說，每次外援外教的離開，球迷都很不舍，也很痛心。其實，媒體人的心情也很復雜。“但是仔細一想，他們的離開，這就是職業體育、職業足球的一種必然趨勢，在以成績做導向的情況下，人員的更迭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隨著中超現在大量的資金的投入，外援的水平要求越來越高，而外教也出現了世界頂級的大牌教練員，所以外援的更迭，外教的變化，也都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新賽季 電視人也要升格

新賽季就要開始了，今年中超市場注定火爆，電視版權也賣出了很高的價格，中超職業聯賽也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作為報道足球隊的記者，我們的心情也很復雜。一方面很是興奮——如今的中超一下子涌進了這么多有實力有知名度的外援，這么多大牌有能力的教練員，這使得各支球隊的實力都在提升，這對于我們的采訪報道來說是一大幸事。但與此同時，硬件條件在提高，我們媒體人作為軟件，也需要提高——我們也需要更全方位的報道，給球迷提供更豐富更詳實的資訊，同時要更好地去了解球隊、了解球員

”鄧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