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張學良： 兵戈在左，聲色往右

李文紅

《少帥》熱播，引發娛樂話題不斷。這確實可以理解，畢竟是文章復出的第一部戲。大眾對藝人的情感一向熱衷，熱衷到給一滴墨就能涂出各種花來，卻多忽略了劇情與劇本的社會性。

“你表哥今晚不在家”

網友開剝的第一個話題就是張學良和風情萬種的表嫂。一部電視劇有了話題性，就具備了收視率飆升和演員躥火的資本。也是不辜負網友，“表嫂”柳巖的表演火候實在是恰到好處。說成熟，又絕對的女孩般的調皮；說性感，又淑女一般的風輕云淡。這樣的女人，最是少年萌動時期過不去的河。除此，她鶯鶯軟語，眼波溫情，哪個少年心神不恍惚？內心在懵懂中離析，在錯亂中掙扎。相信表嫂把叛逆離家出走的張學良接回家中照拂的那一段，少年絕對把表嫂的風情錯當母親的溫柔，他突然投進表嫂懷里痛哭流涕。表嫂溫柔的擁抱，鶯語的安撫，少年成長的痛苦得到了最安妥的撫慰。

少年初長成的張學良風度翩翩，表嫂更愿意把他們的關系當做男女關系。春日里，表嫂柳巖倚在廊下，眉眼多情，朱唇微啟，旗袍包裹不住溫香軟玉的腰身：“你表哥今晚不在家。”少年初長成的張學良斜瞥著表嫂，沉默著沉默著，連春天的小草都能感知到他內心的燥動。他突然跑過去，丟在風里一句話：“今晚我去。”這一段就把剛開始的劇情嗨高了。網上一片吐槽，文章如何如何，柳巖如何如何。好吧，這恰恰側面說明柳巖戲少不是事，火了才是大事。不是嗎？

“我要結婚了”

劇里張學良15歲娶了大自己3歲的于鳳至，于鳳至出身富裕家庭，識大體，懂禮數，學識廣博，性格溫良，容貌端莊。網友說，文章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啊。很自然，把于鳳至粘貼到了馬伊莉身上。文章雖是公眾人物，可是，對他的議論還是小心著好些，因為，這是對別人的最大的尊重、對自己最高的愛。

婚姻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可硬是推給一個還沒有玩夠的15歲少年，他第一反應必是抗拒的。然而，據于鳳至晚年的回憶錄證實，少年張學良第一次看到于鳳至是驚艷的。回去后，他跟表嫂做了一個永久性告別：我要結婚了。少年雖幼稚，還是懂擔當的——表嫂柳巖不怒不惱，臉上抓不住的一絲微笑，似乎有一種師者的驕傲。這大概就是少年成長史中繞不過的，每一個少年的成長都離不開一個師者的嫂子。——張學良還書信一封，快遞給要結婚的對象，字字飽含對于鳳至的愛慕之情。婚后，這對姐弟似的夫妻甚是溫馨。每逢大戰出征，愛侃愛鬧的夫君就沉默了，如長姐般的妻子小女人似的淚眼迷蒙。長夜里緊緊相擁，多少深情，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惹哭了多少觀眾？

有人說，如果少帥的婚姻里沒有趙四多好；如果文章的婚姻里沒有姚笛就好。我覺得， 人生最好別提“如果”。如果，“如果”是真，那也必有一場難逃的哀傷。人生的修煉，就是修煉你縫縫補補的功夫。你若是好匠工，再苦難的人生你一定能打理得最好。

于鳳至晚年，決絕一筆簽下離婚協議，成全了趙四和張學良，也成全了自己。她知道，自己惡癥纏身，他身陷囹圄。他需要的溫暖與呵護她給不了。她更知道，一紙離婚協議，沒有權力結束她對他的愛。小宋佳把大家閨秀的大氣寬容隱忍表演得十分純熟。一直覺得宋佳眼神里的孤傲就會演有不羈眼神的女子，這樣的顛覆，要的就是一個演員的真功夫。——世人只知趙四小姐與張學良美麗的愛情故事，其實，每一個美麗的傳說背后，都離不開一個人蝕骨的成全；又有多少人懂得這美麗的背后，有多少瘡夷？同樣，文章與馬伊莉，這二年也算歲月靜好，人們怎么忍心拿戲說人生？怎么忍心傷馬伊莉的心？縫縫補補，掖在里面的都是傷口，切莫輕意掀。這世間的美好，更需要大家的縫縫補補，不是嗎？

“我要結婚了”，這句話，一出口，無論初衷，多少是喜悅的！

國家命運與兒女情長

如何評價張學良，我想到了兵戈在左，聲色在右，兩樣他都成了名，成為歷史頗具色彩的軍事家。他戎裝在身，俊朗英氣；但也少不了紈绔子弟的輕狂。他想做個好丈夫，但又難抵誘惑，分了神。他也想做個好學生，可是，父輩筑起的軍閥舊規矩，他難以掙開桎梏枷鎖。他說：“我與父親的關系很特別。”其實少帥一生中幾個重要人物，與他的關系都是特別的。這注定，張學良這個人物的矛盾性。

角色的矛盾性，是演員的最大的挑戰。文章在演戲方面，向來就是輕車熟路。與父親的關系復雜性，與教官的關系復雜性，文章一部戲下來，就是少帥張學良。他火了自己，也火了沉睡的張學良，他讓大眾又愛上了他。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有網友質疑，文章為什么會選擇《少帥》作為復出牌？

我認為，這話問得有私心。有私心的質疑向來都帶著針尖的，扎人。挑明了說，一個人犯了錯，是不是這輩子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那個錯做粉飾？誰繞不開這個問題，誰就不懂何為寬容。

這部戲的另一個效應，使得張學良成了熱搜詞條。有褒就有貶，說他在東北事實上啥事沒做成，就是一個“西安事變”成全了他。但誰敢說中國的抗戰勝利，離得開“西安事變”？一個“西安事變”就軟禁了他一輩子啊。何況，“九一八事變”“東北易幟”，這都是少帥肩負國仇家恨的功績。劇里，張作霖“皇姑屯”遇害，張學良得知消息，悲痛不已。然而，家國的尊嚴在日本的手里，悲痛要承受，臨危受命的惶恐也要忍受。一個在強大的父親羽翼之下成長的少將軍，突然要肩負東北的命運，做東北的大家長，這是一個逃不過的“速成”使命。張學良眼淚似乎就沒有干過。哭父親的死，哭自己大任在身的感恩與惶恐，哭國家的分裂局面。相信，觀眾跟著文章也哭過一場又一場。

張學良的家國命運的擔當與個人的兒女情長，可以說一樣沒耽誤。這兩件大事，自然繞不開他的恩師郭茂宸和賢妻于鳳至。

一個人的一生，能擁有一個亦師亦友、如父如兄的老師，是至高無上的擁有。郭茂宸這個人物，無疑又成了壓得過主角的角色。他在張學良的成長中投入的心血絕不少于其父親張作霖。張學良成為一代帥才，離不開他這個優秀將才。“少些聲色犬馬，多想想國家命運”，“好好整編你父親的軍隊，減少內戰”，這些話，他像父親一樣在兒子耳邊提醒嘮叨。——他的死，是悲壯的。為了國家命運，他不得已與學生對決。這也是張學良一生的隱痛。當他看到郭茂宸夫婦相擁而去的報道時，他像被槍打中了胸口似的，痛吼著命令燒掉所有的報道，然后，長哭不已。好在，少帥把恩師的教導永記心頭……

張學良自己說過：“平生無憾事，唯一愛女人。”——熱愛婦女，是男人的本性，應該不是錯。好在，張學良對他的女人都有交待的。于鳳至在他的風流韻事上，向來只是提醒，點到為止。背后的苦楚，獨飲。宋佳的本事，就是能讓無聲的隱忍，表演得扯疼了觀眾的心，讓觀眾融入角色。如果說，演戲是一場騙局，宋佳已經把自己跟觀眾都騙進去了。

文章的哭戲，把觀眾的心都哭得苦澀不食煙火；文章哈哈的笑，就是少帥處事藝術，是化解，是周旋，是敷衍，是灑脫。——一戎裝加身，果敢英氣，戰場英勇，情場多情，文章在戰火中重生了。

這一年，幾部好戲，都是主角火紅，配角紅火。《瑯琊榜》火了譽王黃維德；《羋月傳》劉濤與孫儷難分伯仲。看來，好劇就是個個都要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