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

顧城

路是這樣窄么？

只是一脈田埂。

擁攘而沉默的苜蓿，

禁止并肩而行。

如果你跟我走，

就會敷我的聊印；

如果我跟你走，

就會看你的背影。

薦詩 老漢

路是這樣窄的。

世上的土地這樣遼闊，可還是經常不能并肩而行。在擁擠的人群里，前面伸過來手，你趕緊握住五步并三步地緊隨其后。在翻涌的海水里，一個巨浪沖得遙遙相望，也許前仰后翻地大笑。在荒野的徒步中，路也只有小小的一條，多么長的人行也是一人一人耐心地走。

田埂是我們很多人與人之間尷尬又尋常的處境。種種原因，我們沒有辦法并肩而行。風景是沉默的有趣的，甚至互相映入眼底的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你跟我走，就會數我的腳印；如果我跟你走，就會看你的背影。”

每年開學的這個時候，我總是背著小包跟隨著拖著我大箱子的爸爸媽媽，一邊走一邊看著他們的背影。一路從剛開始的蹦蹦跳跳到最后有點沮喪總希望安檢的隊伍是長長的。

龍應臺的《目送》每次看都是難過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其實這一生，我們都在田埂上走，互相追逐，互相遷就，互相回頭。

路是窄的，我們注定沒有辦法一直并肩而行。但希望路是長的，那么背影和腳步，也能看得久一些數得久一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