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特區的產業轉型水平測度及其增長效應

姬　超

(1.山西大學中國城鄉發展研究院，山西　太原　030006；2.深圳大學中國經濟特區研究中心，廣東　深圳　518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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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濟特區的產業轉型水平測度及其增長效應

姬超1,2

(1.山西大學中國城鄉發展研究院，山西太原030006；2.深圳大學中國經濟特區研究中心，廣東深圳518060)

摘要：產業轉型是伴隨經濟增長過程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清產業結構與經濟總量之間的關系就成為經濟可持續增長的關鍵。在真實的經濟發展場景中考察比較五個經濟特區的增長與結構演變差異，從單要素和全要素生產率的角度對產業轉型的增長效應進行分解，結果表明：產業轉型的結構效應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呈遞減趨勢，長期的經濟增長更加依賴產業內的技術進步；不同地區產業轉型的結構效應在長期的演化方向大體一致，但演化路徑卻存在極大差異，可持續增長要求兼顧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和高級化；產業轉型根植于經濟增長系統，兩者互為因果而動態累積，可持續增長要求總量與結構的相互適應。

關鍵詞：產業轉型升級；增長效應；發展場景；結構效應；技術進步效應

1引言

在中國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大背景下，大多數場合下人們并未嚴格區分產業轉型與經濟轉型，而是將兩者作為同一事物的不同側面加以理解的。但事實上正是產業構成了經濟體系的實質內容，同時結構問題也是后發國家廣泛存在的難題，產業轉型因而成為促進經濟增長與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內驅動力。鑒于現有文獻已從總量意義上對經濟增長做了大量探討，對資本、勞動等各種要素的增長效應及其貢獻進行了有效分解，但是對于總量與結構之間關系的討論仍然相對欠缺，因此本文考慮將產業轉型因素從經濟增長體系中提取出來，在兩者分立的意義上考察經濟增長的具體過程，從而將研究聚焦于增長過程中的結構問題。

然而在不同國家和地區，甚至同一經濟體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其產業轉型能力都存在巨大差異，經濟表現也是天壤之別。因此有必要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阻礙產業轉型的具體因素是什么？進一步的問題是：產業轉型在不同國家和地區存在不同的演化路徑還是具有共性的演化規律？由于中國地域遼闊，地區差距明顯，站在全國角度進行分析難免過于籠統。因此本文選取改革開放的窗口——中國經濟特區作為實證對象，選擇特區這一全國的微觀構成單位作為實證對象，以市場經濟起步最早、市場體系發展最為完善的特區為樣本得出的結論也將更具代表性，從而不僅為特區繼續發揮中國經濟轉型的試驗田功能提供理論依據，也為統籌各地經濟發展提供一個理論參考。

2產業轉型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理論演變

一般認為，產業結構的演變嵌入在經濟增長過程中，因此產業問題和增長問題總是交織在一起的。歸納現有文獻，大致存在兩種比較典型的觀點：第一種觀點重視經濟增長的“總量效應”，庫茲涅茨認為增長在本質上是一個總量過程，部門變化伴隨總量變化，總量的高增長導致了產業結構的高頻率變換，總量積累是產業結構變化的前提條件[1]；第二種觀點以羅斯托為代表，他們認為增長在本質上是一個部門過程，部門技術的累積和擴散帶來了經濟總體的變化，經濟績效通過各個產業部門之間的資源配置和分工結構得到反映[2]。前者強調伴隨人均收入變化而出現的結構變化，后者則強調人均收入提高所必須的結構變化。那么究竟是增長引起結構變化還是結構演化帶來經濟增長呢？二者何為第一性？這種分歧至今未有定論。

從經濟總量的構成上不難看出產業結構變遷和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經濟總量可由三大產業的總量加總得到，即Y=Y1+Y2+Y3，總量的變化又可以分解為各個產業的變化：

ΔY/Y=(ΔY1+ΔY2+ΔY3)/(Y1+Y2+Y3)=[(ΔY1/Y1)+(ΔY2/Y2)×(Y2/Y1)+(ΔY3/Y3)×(Y3/Y1)]/(1+(Y2/Y1)+(Y3/Y1))。

其中，ΔY、Y、ΔYi、Yi，i=1,2,3分別表示經濟總量變化量、經濟總量、第i產業產值變化量、第i產業產值。

明顯的，Y2/Y1,Y3/Y1體現的正是產業結構狀況，經濟增長也就相應體現在各個產業增長及其結構變動上,可見，產業結構變動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是通過影響要素配置及其生產率實現的[3-4]。

然而現有理論大多建立在發達國家的經驗基礎之上，而不同國家、地區之間的經濟體系往往存在較大差異，產業轉型的路徑也就存在多種可能，這使得理論存在修正的可能性。由于發展中國家廣泛存在的結構扭曲問題，不同的經濟結構和發展階段，產業轉型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也就存在巨大差別。隨著經濟發展程度的提高和市場化的深入，不同產業的資源配置差異是否會逐漸縮小？此時產業結構變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是否會減少？這就需要在具體的歷史場景中進行重新驗證。

3特區產業轉型的方向測度

為了清晰的展現五個特區在不同階段的產業轉型方向及其差異，本文通過產業結構超前系數進行測算。產業結構超前系數是衡量某一產業相對整個經濟系統增長趨勢的超前程度的，計算公式為：

Ei=ai+(ai-1)/Ri

(1)

其中Ei表示產業i的超前系數，ai表示產業i產值報告期比重與基期比重之比，Ri表示同期經濟年均增長率。當Ei>1時，意味著產業i超前發展，所占比重將呈現上升趨勢；當Ei<1時，意味著產業i相對滯后，所占比重將呈現下降趨勢。據此本文分別計算了特區在1980—1990年、1991—2000年和2001—2011年三個不同發展階段的產業結構超前系數。

結果表明，在特區發展的前十年當中，第一產業超前系數都小于1，呈現萎縮現象，這一現象在深圳、珠海和廈門表現得更為明顯。除廈門以外，第二產業超前系數都大于1，第三產業超前系數在所有特區則都大于1，表明在這十年當中第二、三產業都獲得了快速的發展。但在不同特區，產業轉型升級的方向和路徑并不一致，深圳和珠海在這一時期更多地強調工業化建設，而廈門、汕頭和海南更重視第三產業的超前發展，其中廈門的第二產業更是滯后于經濟系統。

特區發展進入到第二個十年后，除了第一產業繼續萎縮之外，第二、三產業的超高速增長都有了一定程度回落，深圳第二、三產業的發展更為協調，但第二產業相比第三產業仍然略為超前。珠海和汕頭在這一時期更加倚重第二產業的超前發展，第三產業的超前系數都開始小于1，滯后于經濟系統。廈門的第三產業超前系數有了大幅回落，第二產業則開始超前發展，而海南將發展重點進一步轉移到了第三產業，第二產業的發展開始滯后。

新一輪食品藥品監管體制改革以來，甘肅省永登縣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不等不靠、攻堅克難，優化頂層設計、創新監管舉措，探索建立了縣鄉兩級機構高效運轉、監管責任有效落實的監管機制，初步形成了能夠適應新形勢、新體制的食品藥品安全治理體系，各項工作成效明顯，轄區連續5年未發生較大食品藥品安全事故。

進入到21世紀以來，前十年的產業轉型趨勢繼續得到深化。第一產業超前發展系數進一步縮小，深圳和廈門的產業發展重點已逐漸轉移到第三產業上來，其中深圳的第二產業超前系數已開始小于1。珠海和汕頭的產業發展重點仍然在于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則繼續滯后于經濟系統。海南在這一時期的第二產業開始恢復發展勢頭，第三產業的超前系數則有所縮小。

可見，盡管特區經濟增長過程中產業轉型的方向大體一致，但路徑卻存在很大差異，表明不同經濟體增長過程中存在不同的結構問題。其中，深圳的產業轉型遵循了先工業化再三產化的路徑，而其他四個特區在發展初期過分偏重產業結構的高級化，即先重視第三產業，后期又不得不回頭彌補工業化的落后局面，導致了產業結構的非合理化，產業結構之間的協調問題進而成為制約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因素。當然，以上結論尚待進一步驗證。

4特區產業轉型的經濟增長效應

發展中國家廣泛存在的結構扭曲問題導致了經濟的非均衡狀態，資源在不同產業間的配置效率往往具有較大差異，于是通過產業轉型能夠顯著的改善經濟增長績效。隨著市場化的深入，產業結構演進在不同時期對經濟增長很可能具有不同的作用機制。根據前文綜述部分，產業轉型是通過影響資源配置和要素生產率繼而作用于經濟增長的，為了度量產業結構對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本文將這種結構效應從要素生產率中分解出來。要素生產率又可分為單要素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相應的，本文分別考察產業轉型對單要素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

4.1　勞動生產率的產業結構效應分解

對于單要素生產率本文以勞動要素為例對其生產率水平進行分解，方法為Shift-share模型[5]。

假設g為勞動生產率增長率，G為勞動生產率水平，Y為產出，L為勞動力數量，下標0表示基期，下標t表示報告期，下標i=1,2,3表示第一、二、三產業，Si表示產業i就業人數所占勞動力總數的比重。基期和報告期的勞動生產率分別為：

(2)

(3)

式(2)-式(3)得到報告期和基期的勞動生產率差額：

(4)

式(4)兩邊同時除以G0得到g：

(5)

式(5)右邊第一項衡量的是產業的內部增長效應，表示每個產業維持原來要素份額即不存在結構變動時各個產業勞動生產率增長對總體勞動生產率增長的作用，這是由于各個產業內部的技術效率變化和技術進步導致的，這種效應記為記為△int；式(5)右邊第二項衡量的是產業結構的靜態轉移效應，它反映了當各個產業勞動生產率不變的情況下，要素從低生產率產業流向高生產率產業引起的增長效應。反之，當要素從高生產率產業流向低生產率產業時就會降低總體勞動生產率水平，這種效應記為△stat；式(5)右邊第三項衡量的是產業間的動態轉移效應，它反映的是各個產業勞動生產率變化和產業結構變化的綜合作用，當該產業勞動生產率和就業比重同時增長或同時減少時，該項對總體勞動生產率的增長具有正向作用，當具有較高勞動生產率增長的產業的就業比重減少，或者具有較低勞動生產率增長的產業的就業比重增加時，該項對總體勞動生產率的增長具有負向作用，這種效應記為△dyn。根據式(5)對勞動生產率進行分解，并求得以上三種效應對要素生產率增長的相應貢獻，結果列于表1。

表1　勞動生產率增長的結構效應分解(%)

注：g表示勞動生產率增長率，△int、△stat、△dyn分別表示產業結構的靜態轉移效應，產業內部增長效應和產業結構的動態轉移效應對勞動生產率增長的貢獻率。為消除價格因素，產出數據均已按照1980年不變價格進行平減處理。

4.2　全要素生產率的產業結構效應分解

(1)計算方法。類似于單要素生產率，產業轉型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作用也是通過產業內技術進步效應和結構效應(靜態結構效應和動態結構效應)實現的。結構效應可以通過比較總量水平的TFP增長率和部門水平的TFP增長率差異得到[6]。假定生產函數為規模報酬不變、技術進步中性且連續可微的函數Yi=Aif(Ki,Li)，其中Ai為產業i的技術進步變量，可以求出產業i的產出增長率為：G(Yi)=αiG(Ki)+βiG(Li)+G(Ai)

(6)

其中G()分別表示產業i的產出、資本和勞動要素的增長率，αi,βi分別表示資本和勞動的產出彈性，G(Ai)表示產業i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進一步的，經濟總體的產出增長率可以表示為：

(7)

其中ρi表示產業i的產值所占比重，經濟總體的產出增長率也可以在總量水平上進行求解：

G(Y)=αG(K)+βG(L)+G(A)

(8)

其中α,β分別表示經濟總體的資本和勞動產出彈性，G(A)表示經濟總體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于是產業轉型的結構效應就可以由總體水平和產業水平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之差得到：

(9)

其中ki,li分別表示產業i中資本和勞動量在資本和勞動總投入中所占比重，于是有：

(10)

(2)數據說明。①產出Y,Yi。Y用按可比價格計算的國內生產總值衡量，Yi用按可比價格計算的各個產業產值衡量。②資本存量K。根據永續盤存法估算特區基期資本存量[7]。③勞動力L,Li。限于統計限制，勞動投入L采用年末社會勞動者總數指標，Li采用產業i就業人數指標。④α,β,αi,βi，分別表示資本和勞動要素在總體水平和產業水平上的產出彈性，通過產出的彈性公式直接計算。計算結果整理后列于表2。

表2　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結構效應分解(%)

注：投入、TFP、TSE、TCE分別表示要素(資本和勞動)投入、全要素生產率、結構效應、凈技術進步效應的增長對產出增長的貢獻率，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又可以分解為結構效應和凈技術進步效應。

(3)結果解讀。32年來特區經濟增長對要素投入的依賴程度逐漸下降，但仍然維持在較高水平，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則有了大幅提高。可見全要素生產率并非決定增長績效的唯一因素，要素投入對于經濟增長仍然是非常必要的，尤其在經濟起飛階段，要素集聚和資源再配置是經濟增長的先決條件。產業轉型通過要素再配置一方面提高了要素生產率水平，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全要素生產率水平，但是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和市場化程度的深入，要素邊際生產力之間的巨大差異逐漸縮小，資源再配置對于經濟增長的作用也就大大減小了，進一步的經濟增長開始依賴產業內的技術進步。

4.3　產業轉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

綜上所述，本文將產業轉型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機制概括為以下幾點：

(1)經濟落后地區廣泛存在的結構問題(包括結構層次低和結構不合理)使得產業轉型對于任何經濟體的起飛都不可或缺，但隨著要素在不同部門的配置效率差異逐漸縮小，結構效應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呈遞減趨勢，長期的經濟增長更加依賴產業內的技術進步。

(2)由于地區之間的異質性(包括經濟起飛之前的總量和結構差異)，盡管產業轉型的結構效應在長期的演化方向大體一致，但演化路徑卻存在極大差異。因此可持續的經濟增長要求各地因地制宜，兼顧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和高級化。

(3)產業轉型是通過要素再配置提高要素生產率(包括單要素和全要素)水平傳導至經濟增長的，因而增長的本質要求人們重點關注要素質量的提升而不是要素數量的增減，而且要素投入對于經濟長期增長必不可少。結構效應和技術進步貢獻的差異及其變化趨勢表明：質量型經濟增長要求人們從產業間轉向產業內(企業間、企業內)尋求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從而為宏觀的經濟增長建立堅實的微觀基礎。

5結論

在特區發展初期，產業轉型為當地經濟高速增長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是隨著經濟發展程度的提高，產業轉型的增長效應呈現遞減趨勢，持續的經濟增長轉而依賴產業內技術進步。這一點與薩克斯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他認為中國過去三十年經濟增長的源泉在于產業結構升級，初始發展水平低下反而使得產業結構變遷釋放了巨大的增長潛能[8]。但與薩克斯不同的是，本文不單強調結構效應對經濟增長的重要性，本文更加強調結構演變的不同路徑對經濟增長績效造成的差異，這種結構演變又必然根植于經濟系統，整體環境與初始狀態都將影響到產業結構演進路徑。

因此嚴格地說，不能斷定產業轉型與經濟增長誰決定了誰，或者何者更重要，一方面產業轉型的確促進了要素生產率的提高進而促進了經濟增長，另一方面經濟增長階段又限制著產業結構演化路徑。結構變化作為增長的結果而發生，兩者互為因果，相互掣肘，動態累積，可持續的經濟增長要求總量與結構相互適應。在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很多地區過分追逐產業高級化而忽略產業之間的合理化，最終導致了持續增長的瓶頸，不得不回頭重新調整結構，代價高昂。這提示本文反思當前的產業政策，反思一味做大經濟總量的思路，摒棄“一刀切”的追求高、精、尖技術含量的新產業，而要注重產業間和產業內的協調與互補，在此前提下發揮經濟主體的能動性和創造性，推動技術進步和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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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ACHS Jeffrey D.Reform in Russia and China[J].Economic policy,1994(4):10-45.

(責任編輯譚果林)

Measurement of China’s Special Economic Zones’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Level and Its Growth Effects

Ji Chao1,2

(1.China Urban-Rural Development Institute,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 2.Center of China Special Economic Zone Studies,Shenzhen University,Shenzhen 518060,China)

Abstract：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is important in the economic growth process，which is the key for sustainable economic growth.We decomposed the growth effects of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single of factor and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point.The result shows us that:Structural effect which coming from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showed a decreasing trend，and long-term economic growth depend more on technological advances within the industry;There is a big difference on the evolutionary path，and sustainable growth requires both the rationalization and advancement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is rooted in the economic growth system，and sustainable growth required a mutual adaptation of the total economy and structure.

Key words: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Growth effects;Development scenarios;Structural effects;Technological progressing effects

中圖分類號:F121

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姬超(1987-)，男，河南新鄉人，博士，山西大學中國城鄉發展研究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經濟增長與轉型理論。

收稿日期：2015-05-21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項目(11JJD790050)，2015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2015-QN-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