И. В. Кормушин(俄羅斯)
●語言哲學
阿爾泰諸語言*
И. В. Кормушин(俄羅斯)
阿爾泰諸語言(Алтайские языки)是表示一個超語系的約定性術語,該超語系以推測的發生學同源性為根據,將突厥諸語言、蒙古諸語言、滿-通古斯諸語言以及孤立的朝鮮語和日語統合在一起。當初(19世紀30年代)阿爾泰諸語言還包括后來改稱烏拉爾諸語言的那些語言。術語“阿爾泰(諸語言)”指出了諸語言可能的最早起源地。
G. 蘭司鐵(又譯G.J. 拉姆斯泰特)、N.N.波普、Е.Д.波利瓦諾夫、W.E. 科特維奇、М. 拉塞農等人的著作在不同時期、從不同科學立場出發,提出了阿爾泰語系假說。假說提出的根據是:在列舉的諸語系(朝鮮語和日語僅在20世紀20年代才納入阿爾泰學)中存在大量的共同詞;音素系統、詞的語音和形態結構(元音和諧和黏著)一致;大多數形態派生范疇和句法關系范疇以及句法結構在構造和內容上具有同類性或同一性,而且認定許多詞綴語素在物質上是相同的。
在類似的這些對比基礎上得出了一系列語音對應關系:詞首p-(p-/ f- / h-/ 零——譯者注)的發生學對應關系或者所謂的蘭司鐵-伯希和定律、詞首j- /n-,j-/d-的對應關系、r音化(ротацизм, rhotacizm)、l音化(以l代替?,ламбдаизм, lambdacism)、詞根中 -a /-?- 的元音交替等。但是到了20世紀50年代,在對資料全面考察后發現,在基本詞匯類別中,如在數詞、人體部位、季節和晝夜時段、天體、天氣現象等名稱中,對應的比例度如此之低,以至根據詞匯統計理論(參見語言統計學),原始阿爾泰語的存在超出了可以接受的年代界限。許多早先確定的詞匯和形態平行關系在語音和語義上的理據遭到了質疑,人們認為一些語音對應是臆想的,例如r音化(突厥共同語的-z相應于楚瓦什語中的-r、蒙古諸語及滿-通古斯諸語中的-r),這是因為人們認為與r相關的對應詞在蒙古諸語中來自突厥語系原始布爾加爾語方言的極古老借詞,在滿-通古斯諸語中是隨后來自蒙古諸語的借詞。由此對不僅在語音方面而且在形態方面可能的相似和明顯的差異給予了各種不同的評價。
阿爾泰諸語中名詞的語法范疇——格、領屬和數——既有共同的結構和形式特點,又有顯然不同的特征,如主格作為主語的格標記為零,但是在古蒙古語中有用間接格表示的情況,蒙古諸語和滿-通古斯諸語中詞干末尾的-n在大部分情況下脫落了,在間接格中卻得到恢復。突厥諸語中有統一的屬格構形成分(-?),蒙古諸語中卻存在若干變體(-nu, -un, -jin),而在滿-通古斯諸語中,其使用僅局限于索倫語和滿語(-ni, -i)。這些形式的輔音(/ n)和元音(? / u)區別無法嚴格解釋,位格的形式也是如此——在突厥諸語中是-ta /-da,蒙古諸語中是-da/ -ta 和-du/ -tu,后者通常與滿-通古斯諸語中的與﹣位格-du/ tu(通古斯諸語)、-da/ -ta(滿語)接近,因為蒙古語的標記包含與格的意義。蒙古語以-a結尾的古舊與格和突厥語-a結尾的與格相同(雖然突厥諸語中的這個-a與克普恰克語族中的與格 -γa/ -qa之間的相互關系尚不明確),但是在滿-通古斯諸語中沒有找到平行結構。賓格(винительный падеж, objective accusative)的情況也類似:突厥語是 -?(與古突厥語賓格(accusative)-?γ的關系存在爭議),蒙古語是-i /-ji,而滿-通古斯語的賓格形式卻是完全不同的-ba /-wa。通古斯諸語言中位格的部分形式通過標記的復合方式構成,但在聚合體中這些標記也作為獨立的形式保留著。格詞綴的復合也是蒙古諸語言的特點,但這在突厥諸語言中卻不存在。通古斯語的格系統中有以-ja結尾的不定賓格,表示事物用途、目的客體和部分量(партитивность, partitive)語義,在突厥諸語和蒙古諸語中找不到類似現象。
部分的一致關系還可見于名詞領屬范疇聚合體、領屬范疇意義表達方式以及語法復數使用等方面。例如,在阿爾泰諸語所有語族中,語法復數都能表示集合多數或代表多數、分配多數、巨大空間多數等陳舊意義,即實質上的派生性質意義。由此可見,認為原始語狀態時存在大量初始標記( -t/ -d, -s/ -z, -r, -l, -k/ -q, -m 等)的假說是合理的,這些初始標記通過對一小類詞的詞源學分析得到證實,這類詞的詞干組成縮簡了這些詞綴;正是這些詞綴歷史地形成了能產的復數詞綴,比如,共同突厥語的-lar和楚瓦什語的-sem、滿-通古斯語的-sal這些詞綴發展了分配多數的抽象意義。
和名詞一樣,突厥諸語、蒙古諸語和滿-通古斯諸語動詞的各種具體范疇結構在許多方面相近或相同(如時間范疇的演化等)。同時可以發現,這些范疇的物質表達手段也是一致的(如以-r/-ra結尾的現在-將來時)。但是,盡管如此,動詞范疇在語義和形式方面仍然存在很大的區別。比如,當初多半表示結果意義的過去時是在行為過程名詞的不同標記(且每個語族都不同)基礎上形成的(但是不排除突厥語以-di結尾的簡單過去時和蒙古語以-i結尾的完成時的同源性)。態方面盡管總體上結構相近,但被動態、相互態和共同態的標記不同,而使動態的構形成分中表現出一些相同之處;在滿-通古斯諸語和蒙古諸語中沒有突厥諸語中的反身態,這可能與名詞在滿-通古斯諸語和蒙古諸語中有反身領屬范疇而在突厥諸語中卻沒有相關。
在用詞綴法表示動詞行為方式這一詞匯-語法范疇方面,重構了具有強化、多次和節奏意義的構形成分*-ga,*-la,*-r,*-k,*-a ;具有行為開始、進行、結束和時空分配意義的詞綴在滿-通古斯諸語中有體現,但在突厥諸語和蒙古諸語中卻幾乎沒有體現。突厥諸語和蒙古諸語在這種場合使用的是語義相同但物質面貌各異的動詞-修飾語。
在否定領域,盡管各類標記的物質同一是完全可能的,但它們的結構-范疇地位彼此并不相同,這可以用歷史變換來加以解釋:共同成分*e(語氣詞或動詞)在滿-通古斯諸語的動詞否定分析結構里,出現在否定動詞e-的所有聚合體形式中;在蒙古諸語里卻出現在形態繁化的動詞否定語氣詞ese中;在突厥諸語里卻只有楚瓦什語語氣詞an <*en有從屬于動詞的否定性質,其它突厥諸語的語氣詞aba, a, anna, ap與名詞連用表示否定;滿-通古斯諸語言中的ana, aba, aqu和蒙古諸語言中的buu >*abuu也是如此。但尚不清楚,導致a <*e的原因是否由于形態上增生的軟腭元音影響還是另外一個詞根成分。
形動詞、副動詞、時和式是一些原本統一,后來在歷史上發生分化(功能專門化)的形式(范疇)。阿爾泰諸語的所有語族在這些形式(范疇)的最初(簡單)標記當中至少可以發現兩類相似的標記:帶有構形成分 -m/-mi的(出現在突厥諸語以-mi結尾的行為名詞和以mi?結尾的形動詞組成中,蒙古諸語以-nam和-mui結尾的現在時形式組成中,滿-通古斯諸語以-mi/-ma-ri結尾的副動詞中)和帶有構形成分-p ~ -b/-pa ~ -ba的(出現在以-p結尾和以-pa-n ~ ba-n結尾的突厥諸語副動詞,以-bai結尾的蒙古諸語過去時,以-pi/ -pa-ri結尾的滿-通古斯諸語的副動詞中)。
由于沒有足夠完整的原始語重構系統來解釋阿爾泰諸語各語族在所有結構和物質上的差異,其親緣關系的假說不能視為已得到證實,但由于已提出的大量對比的可能正確性,該假說也不能視為毫無根據。為了正確地納入朝鮮語和日語,需要用歷史比較法進行特別全面和深入的研究,因為不僅在詞匯和語法方面而且在語音方面,這兩種語言中的假設相同點都有著非常多的異質性和不規則性。阿爾泰學作為歷史比較語言學的一個領域,其任務就是要系統、深入、嚴格地運用歷史比較語言學的傳統方法和最新方法。
(譯者:許宏;審校:許高渝、張家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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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俄羅斯《語言學大百科詞典》翻譯工程”(11&ZD131)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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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0-0100(2016)03-0009-2
10.16263/j.cnki.23-1071/h.2016.03.002
定稿日期:2016-04-22
【責任編輯李洪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