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媛
孕期家庭暴力研究進展
趙夢媛
(南陽醫學高等專科學校,河南南陽473061)
介紹家庭暴力的流行病學特征和評估工具,分析其對孕婦及新生兒的危害,為醫療衛生機構制訂相應對策提供參考依據,提高孕婦乃至整個家庭的生活質量。
家庭暴力;孕期;研究進展
家庭暴力是世界各國普遍關注的社會公共問題。我國《婚姻法》規定:家庭暴力是指行為人以毆打、捆綁、殘害、強行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其他手段,給其家庭成員的身體、精神等方面造成一定傷害后果的行為。施暴者大多是男性,受害者以女性多見[1]。孕婦在妊娠這一重要時期理應受到更多的保護和照顧,但據報道我國孕期家庭暴力的發生率為3.6%~16.8%[2]。孕期遭受家庭暴力不僅影響孕婦身心健康,還可能對新生兒的性格、情感和行為發育帶來危害。目前,我國針對孕婦遭受家庭暴力的研究較少,對這一特殊人群的家庭暴力狀況未引起足夠重視。本文研究的家庭暴力主要是指伴侶對孕婦實施的暴力,從孕期家庭暴力現狀、常用評估工具和影響進行綜述,為醫療衛生機構進行有針對性的研究與干預提供參考依據。
盡管近年來世界各國相繼制定反家庭暴力法案以維護家庭和諧、社會穩定,我國在《婚姻法》中也明確規定“禁止家庭暴力”,但其仍普遍存在。由于國家、種族、文化不同,孕期家庭暴力的發生率存在一定差異,Shamu S等[3]對19個國家孕期家庭暴力的流行病學數據分析顯示:澳大利亞、丹麥、柬埔寨、菲律賓的發生率為2.0%,烏干達為13.5%,半數國家的發生率為3.8%~8.8%;非洲和拉丁美洲比歐洲、亞洲國家的發生率高(分別為3.8%~13.5%,4.1%~11.1%,2.0%~5.0%,1.8%~6.6%),提示發展中國家孕期家庭暴力現象比發達國家更為普遍。WHO的一項多國調查顯示[4]:在秘魯、坦桑尼亞、孟加拉國農村和偏遠地區孕期家庭暴力的發生率分別為27.6%、12.3%、12.4%,日本、塞爾維亞的農村、偏遠地區的發生率較低,為1.2%、3.4%,說明孕期家庭暴力在發展中國家農村和偏遠地區的發生率較高,這可能與當地醫療衛生保健水平相對較低有關。由此看出,新時期婦女社會地位的提高以及妊娠這一特殊生理時期并未使孕期家庭暴力的發生有所減少。
WHO對家庭暴力的界定主要包括精神暴力、身體暴力、性暴力和行為控制4種形式[5]。Swee等[6]的研究指出精神暴力是孕期家庭暴力最常見的形式,占42.2%。Jerem iah等[7]調查顯示,孕期最常見的家庭暴力形式是辱罵,占43.5%。對香港[8]地區的調查結果顯示:嘲笑被孕婦視為最嚴重的一種精神暴力,遭受過精神暴力的占73%,遭受過身體或性暴力的占27%,而58%的女性在經歷身體暴力或者性暴力的同時伴有精神暴力。張勇[9]的調查顯示:不同形式的孕期家庭暴力發生率為:單純精神暴力占7.0%,精神暴力合并性暴力占3.9%,單純性暴力占0.7%,精神暴力合并身體暴力、性暴力占0.5%。因此,孕期遭受精神暴力比其他形式暴力更為常見,且合并多種暴力形式,對孕婦造成身心傷害。
2.1 沖突策略量表(Revised Conflict Tactics Scale,CTS2)
CTS2由Straus于1996年在CTS的基礎上修訂而成,包含39個條目,分別從協商、心理攻擊、軀體暴力、性強迫和傷害5個方面評估女性受虐情況,其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數為0.79~0.95[10],說明CTS2可有效篩檢受虐人群。中文版CTS2于2004年由香港大學翻譯而成,其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數為0.88~0.96。CTS2是評估家庭暴力的“金標準”,常作為其他量表檢驗的校標。
2.2 虐待評估篩查表(Abuse Assessm ent Screen,AAS)
AAS由McFarlane等于1995年編制,共8個條目,主要評估終身、近12個月、孕期3個階段受虐女性遭受精神暴力和身體暴力狀況,是目前唯一評估孕期家庭暴力的工具[10]。Tiwari等[11]于2007年對中文版AAS進行修訂,其與英文版AAS的不同之處在于,中文版AAS更側重于身體暴力在某一階段的評估。以中文版CTS2作為校標,中文版AAS對精神暴力、身體暴力以及性暴力的特異性達89%以上,靈敏度為36%~66%,陽性預測值為80%,陰性預測值為66%~93%,說明中文版AAS可對受虐女性進行有效評估。雖然中文版AAS是臨床篩檢精神暴力的有效工具,但是也有人提出我國社會關系中精神虐待的實際構成問題仍不是很明確[12]。
2.3 H ITS量表
HITS代表4種家庭暴力:傷害、侮辱、威脅、叫囂,主要評估精神暴力和身體暴力兩方面,其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系數為0.80[13],因其僅有4個條目,且計分簡單,常用于急診篩查。擴大版HITS(E-HITS)由香港大學于2010年在英文版HITS基礎上修訂而成。E-HITS包含英文版HITS量表所未涉及關于性暴力的評估。Chan等[14]對E-HITS的可靠性和有效性進行檢驗,證實其Cronbach’sα系數為0.90,再次測試的可靠性為0.71,靈敏度為98.2%,特異性為94.8%,提示E-HITS可簡單有效地篩檢女性受虐情況。
3.1 妊娠期并發癥
3.1.1 流產隨著新生命的到來,部分家庭矛盾有所緩和,但是推搡、謾罵以及拉扯等不良行為使孕婦流產的危險性增加。Stockl[15]報道:接受調查的401位女性中29%的人有流產經歷,其中13%的女性是非計劃妊娠,4%的女性遭受過現任或前任伴侶虐待,且身體暴力與流產有顯著相關性。國內研究發現,單純性暴力是流產女性中最常見的暴力形式,占家庭暴力構成的59.5%[16];同時,經歷過家庭暴力的女性與未經歷過家庭暴力的女性的平均流產次數有明顯差異,分別是1.19次和0.86次[17],表明家庭暴力是女性流產的高危因素之一。
3.1.2 意外妊娠家庭暴力也是意外妊娠的風險因素之一,主要與性暴力和生育控制有關。Ann等[18]研究顯示有74%的女性經歷過生育控制,包括意外妊娠、妊娠期控制和虐待女性以試圖影響妊娠結局。Elizabeth等[19]研究顯示:19.1%的女性有脅迫懷孕的經歷,15.0%的女性被伴侶破壞節育器而造成意外妊娠,經歷過伴侶暴力的受訪者中有1/3的人有過被生育控制的經歷。
3.1.3 其他并發癥經歷身體暴力(推搡、拉扯、謾罵)的孕婦還伴有其他妊娠期并發癥,包括妊娠期貧血(8.1%)、新生兒疾病(2.1%)、陰道出血(6.9%)、胎兒生長受限(0.9%)、胎盤早剝(0.6%)、胎膜早破(1.6%)[20]。有研究指出[21],暴力行為可直接或者間接影響妊娠,直接影響有源于腹部暴力創傷所引起的胎盤早剝、胎兒骨折、產婦子宮破裂以及產前出血,間接影響主要是一些慢性病加重,比如對胎兒造成不利影響的高血壓、糖尿病、哮喘、母體營養不良等。
3.2 對新生兒的影響
3.2.1 不良妊娠結局孕期家庭暴力使女性長期處于高應激、高敏感狀態,緊張情緒對胎兒的生長發育產生不利影響。Prakesh等[2]研究表明,與妊娠期未暴露于家庭暴力的孕婦子代相比,暴露于家庭暴力的孕婦子代低體重兒發生率為16.1%,早產兒發生率為17.5%,小于胎齡兒的發生率為14.7%;孕期遭受家庭暴力與新生兒死亡率有明顯相關性,發生率高達68%[22]。說明孕期家庭暴力是低體重兒、早產兒和小于胎齡兒以及新生兒死亡的高危因素之一。
3.2.2 新生兒生長發育遲緩有研究[9]表明,孕期遭受家庭暴力的女性其子代有明顯的節律弱、情緒消極、注意力分散以及運動發育相對遲緩等行為特征,且子代可能存在神經生化及內分泌改變,如氨基酸神經遞質及血漿皮質醇水平升高等。麥篤雄等[23]研究報道,孕期家庭暴力與兒童腦癱的發生存在一定相關性,但目前發生機制尚不明確,國內相關研究報道也較少。因此,孕期遭受家庭暴力對新生兒生長發育有明顯影響。
3.3 對孕婦的影響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人口素質的提高,伴侶因顧忌面子或家庭和諧而逐漸減少身體暴力,但精神暴力卻越來越常見,孕婦對精神暴力表現出較高的敏感性,抑郁、焦慮、失眠等負性情緒往往會引起產前綜合征和產后抑郁。Urquia[24]對產后抑郁和孕期家庭暴力的篩查顯示:孕期遭受過伴侶暴力的60%的女性出現產后抑郁。Gomez等[25]在加拿大的一項研究結果表明:產后抑郁與孕期經歷的精神暴力和身體暴力有顯著相關性;并且,孕期家庭暴力與產后抑郁程度有顯著相關性,與未經歷過家庭暴力的孕婦相比,前者產后抑郁的程度更高[26]。因此,孕期家庭暴力是女性產后抑郁的高危因素之一。
雖然孕期家庭暴力會嚴重影響孕婦及其子代健康,但由于傳統觀念的束縛與社會對家庭暴力的寬容使孕婦缺乏披露家庭暴力的勇氣。此外,醫護人員由于缺乏相關心理學知識和干預能力往往忽視對孕期受虐女性的重視。目前,我國還未開展針對孕期家庭暴力的大樣本調查以確定孕期家庭暴力的流行狀況,且關于社會及醫護人員如何干預孕期家庭暴力的報道較少。因此,要加強衛生部門對孕婦遭受家庭暴力的重視程度,進行早期干預和后續照顧,以減少對孕婦及其子代的傷害,保證其身心健康。國外有研究提出,將家庭暴力健康教育和干預納入護理學課程,通過正規教育與培訓使護理人員有足夠的能力為受虐女性提供幫助支持,國內是否可以借鑒該方法值得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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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246(2016)19-01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