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質量：監管體系下的陣痛

滕啟躍

近日，2015年廣東省中小學生校服產品質量專項監督抽查結果出爐：57批次產品不合格，不合格產品發現率為19%。

涉事企業，近況如何？

“您好，我們學校想在您這里訂購一批校服，請問可以嗎？質量上會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絕對沒有質量問題，這個你放心。你那邊要求什么質量和款式的，咱們可以先簽訂一個合同，我們一個月后就可以開始生產。”

上面這段對話發生于記者與福建廈門某校服生產企業之間，而這家生產企業剛剛在廣東的校服質量抽查中被查出一個批次面料中含有可分解致癌芳香胺染料。

2016年伊始，廣東省質監局聯合省教育廳對中小學生校服產品進行了產品質量專項監督抽查。本次抽查了全省21個地級以上市及順德區84家企業生產、銷售的中小學生校服300批次，檢驗不合格57批次，不合格產品發現率為19%。不合格項目涉及使用說明、纖維成分及含量、pH值、可分解致癌芳香胺染料、摩擦色牢度、褲后襠接縫強力、接縫性能等7個項目。

此次抽查涉事企業的名稱、校服品牌、批次等信息都可以在官方公布的數據中查詢，記者發現，此次抽查中絕大多數企業的校服不合格都是因為使用說明不合格所致，共有54個批次存在這種問題。

在2015年四部委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見》中明確規定校服供應和驗收應實行“明標識”制度。各采購單位購買的校服，要具備齊全的成衣合格標識。

而對于這個問題，涉事企業似乎并沒有明確的認識。

記者撥通了佛山雅意服裝有限公司的電話，這家企業在此次抽檢中正是因為使用說明不合格被處罰。當記者詢問“使用說明不合格”的具體含義時，這名接電話的員工稱：只是說存在“一些印刷上的小失誤”。當記者追問具體這些失誤是什么的時候，這名員工表示回答不清。

據這位員工介紹，該公司存在使用說明不合格的校服已經停止銷售，通過整改，業務現恢復正常，生產銷售并未受影響。并且，這位員工表示，雅意平時都非常重視與質監部門合作，生產的校服都會及時向檢測機構送檢，這次出現問題只是一個“偶然性的小失誤”。

無獨有偶，記者撥通了其他幾個存在產品使用說明不合格的企業，得到的答復大多是這次事件只是個別事件，是生產中的失誤，平時都有與相關檢測機構合作，并有企業向記者表示：“我們的生產銷售流程完全是是按照國家中小學校服標準操作，我們會主動要求學校指定檢測機構對我們的面料以及最終的成衣進行檢驗，等于上了一個雙保險。”

除了產品使用說明這一普遍問題，此次抽查中，廈門一家企業校服面料中存在的可分解致癌芳香胺染料問題也引起關注。相比于使用說明不合格或者色牢度、接縫強力這些“小問題”，面料中存在致癌物這是最令學生家長擔憂的。此前曾引起全國輿論關注的上海“毒校服”事件也是因為存在致癌物的問題。

記者自稱是北京某小學校服采購人員，并與該公司一位黃經理有了文章開頭的對話。據這位黃經理介紹，目前公司正常營業，可根據校方指定的款式、面料生產運動服、禮服類型的校服，也可以由該公司提供款式讓校方挑選。

當記者提出，學校方面不想花太多錢，如果太貴怕家長接受不了，希望200元定做春秋、夏季、冬季校服另外加一套禮服一共5套時，這位黃經理表示：“這個價格也可以，但是就沒法用什么功能性面料這一類的，只能是普通面料。”

記者特意提出是否存在質量問題，尤其是面料中是否存在致癌物時，該經理保證“絕對不存在質量問題”。

當記者詢問是否可以先將面料進行檢測后再進行生產時，這位黃經理表示沒問題，“你想在我們這邊檢驗或者在北京檢驗都可以，我們在北京也有合作的檢測機構。”

據悉，目前廣東省質監局已責成相關地級以上市質監局（包括深圳、順德區市場監管局）依照有關法律法規規定，對本次專項監督抽查中發現的不合格產品及其生產企業進行處理。

監管體制完善進行中

既然涉事企業都號稱有經過檢測機構的檢測，為什么還會出現校服的質量問題？

某檢測機構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里面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我國檢測機構眾多，資質和技術水平存在差距，相關檢測需要到技術能力高、公信力強的機構檢測；二是我國校服質量監管這一領域過去存在著權責不明確、監管不到位的情況，目前校服監管由松到嚴很多企業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這期間就會爆發一些問題；三是校服生產領域存在著很多生產技術能力弱的小企業，由于技術能力所限，這些企業可能會階段性地出現一些產品質量問題。”

有專家表示，隨著我國校服監管體系的逐步建立，校服質量問題將會逐漸減少甚至消失。因為校服質量監管不存在“技術上的難度”，目前制度上的缺失是造成校服質量監管困難的主要原因。我國校服質量監管正在經歷一個陣痛期。

去年，國家標準委發布了《中小學生校服技術要求》，成為首個專門針對中小學生校服產品的國家標準，為完善我國校服質量監管體系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然而也有不少業內人士表示，統一的標準只是一個開始，后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所謂中小學生校服，和其他人群的服裝一樣，第一要義就是要保障穿著的舒適度尤其是安全性。關于這一點，現行的《國家紡織品基本安全技術規范》等強制規定，已經有詳細的標準。如今，制定和發布所謂的校服技術安全標準，是對上述規定在校服領域的一個明確和加強。而各地中小學生校服質量問題的出現，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校服的采購和質量監管方面，包括教育、工商、技術監督等有關方面權責、分工不明確，導致監管力度相對薄弱。

2015年，四部委聯合發文《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見》，讓校服質量監管責任的進一步明確邁出了一大步。過去，我國的校服質量監管存在著標準多、各地監管方式不一、監管部門不明確的問題將大大改觀。

最終，一個成熟的校服質量監管體系，作為校服的使用者和購買者，學生及家長必須參與進來。目前，除了在我國某些發達地區，學生及家長在校服的選用、招標、標準等方面，還是缺乏必要的發言權、建議權、選擇權和最終監督權，從而使得有關方面的自由權過大。

專家建議，選購中小學生校服時，應盡量選購正規廠家的產品。簽訂購買合同時，家長應盡量多地參與進來，可以組建一個由家長組成的監督委員會，應將對校服的質量要求明確、細致地寫入合同條款當中，以便追責有所依據。而在校服驗收時，可以要求生產企業提供由權威機構出具的產品檢測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