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是人心的影子

包利民

故事中說，慈悲的印度人用手去打撈落進水里的蝎子，可是每一次接觸都會被蝎子狠蟄，可他依然沒有放棄。人們很是不解，他卻這樣解釋：蟄人是蝎子的天性，而愛是我的天性，我怎么能因為蝎子的天性而放棄我的天性呢？

天性本是道家術語，說的是人先天具有的品質和性情，很難為外界而改變，所以也可以說是人的本性。可是定義和故事中是如此，而在我們紛繁的現實之中，看那些天性的故事就如同看童話般，美好而不真實。其實，并不是人的天性改變了，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有著清澈淳良的一面，之所以會出現許多意料不到的情節，是因為人們更多的時候壓制了天性。

有時候看到一個惡貫滿盈之人內心的痛苦掙扎，看到那些犯人的臨終悔悟，看到種種我們原來不曾看到的另一面，才會明白，當到了一定的時候，當一切虛浮散盡，天性依然閃爍。所以，天性更像是人心的影子，當一個人做了違背良心的事，再怎樣表現得習以為常，無人的時刻他們依然會沉默痛苦，那就是他們處在自己心靈的影子當中，而那個影子，就是天性通過人心的投射。

人的天性，只有自己能感覺到，即使在別人眼中最最無良之人，他們依然會有著內心的煎熬，我們無法感知，就像我們做不了別人的夢。所以，天性真的不會泯滅，只能被無邊無際的欲望所掩蓋。而在這個過程中，自會感覺到那個陰影越來越濃重，正是所謂走得離自己越遠，心里就要承受越多的陰暗與寒冷。

想起一件事。我曾經有一個同學，他向我們講過一段經歷。那一年正是他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的時候，起初并沒有覺得好與壞，就是生活沒有目標，偶爾一些過激的行為，也處在底線與高壓線之間，渾渾噩噩仿佛與善惡無著。可是后來，他就總在夜里失眠，然后無由地難熬，就像心里總有什么讓自己不舒服，卻又想不分明。那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后來他實在無法就去找曾經的老師。給老師講過之后，老師告訴他：“你覺得痛苦，是因為離心里的夢想近了，而你在現實中卻離夢想越來越遠，這個時候，你心里的良知就跳出來提醒你！就像陰影越重的地方，離光也越近?！?/p>

那個同學講時唏噓不已，若是沒有那無數個夜里的難熬，他也許真的會離自己的天性越來越遠。歌德曾經說過：“陽光越是強烈的地方，陰影就越是深邃?！彼裕幱安⒉灰欢ň褪菐阕呓诎?，更可能是引領你走向光明;所以，負罪感并不一定就是正在滑向深淵，更可能是提醒你走向內心的良善。故而，有些惡人或者正成為惡人的人，會一夜轉變，幡然而成大善，因為他們突然在某一天知道，自己天性猶存，自己良知未泯。

洗去生命中的塵埃，讓心靈重新澄澈剔透，便不會再有陰影折磨，天性直接化光而照耀，也許是我們一生的追求，也許是我們走向生命極致的過程。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