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仲景調陰陽辨治失眠

單亞男　孫西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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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溫課】

淺析仲景調陰陽辨治失眠

單亞男1孫西慶2△

1.山東中醫藥大學中醫學內分泌學(濟南 250014)；2.山東省中醫院神經內科(濟南 250001)

摘要：目的失眠是臨床常見病種，睡眠時間、深度不足，不足以解除疲勞，可使患者心煩意躁，頭目昏沉，記憶下降，晝不精夜不瞑?？偨Y影響睡眠的病理基礎，為臨床治療提供辨證思路。方法歸納仲景《傷寒雜病論》中關于失眠的論述。結果經過學習總結，淺得出仲景治療失眠主要從表里陰陽，虛實寒熱，臟腑、經絡病位、病勢深淺辨證。結論失眠治療以補其不足，損其有余，平調陰陽為大綱。

關鍵詞：失眠；《傷寒論》；表里；陰陽；虛實

不得眠者，衛氣不得入于營氣中，或被外邪，或為內擾，或為陽虛不得入于陰，或為營虛不納陽也?？倸w營衛失衡，陰陽不接。仲景《傷寒雜病論》中對失眠有“不得臥”“不能臥”“不得眠”“臥起不安”等諸多描述，《靈樞·邪客》有“夫邪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故六經表里虛實病變皆可致睡眠失調。《傷寒源流》[1]曰：“不得眠，表里陰陽俱有之，顯于陽明者，正病也。若少陰則以欲寐為常，而亦有不得臥之癥，緣陽邪入少陰經耳。其有因汗下及火逆而然者，此又于陰陽傳變自病者不同也”。本文從六經表里，虛實標本總結仲景調陰陽辨治失眠。

1　表里論失眠

《傷寒六經求真》[2]“根據發生病理反應的不同部位分陰病陽病各為三個不同過程”，即病理反應在體表部位在陽為太陽，在陰為少陰；病理反應在氣機，半表半里之陽為少陽，半表半里之陰為厥陰；病理反應在胃腸部位，在陽為陽明，在陰為太陰。

1.1表病不得眠表病不得眠之病機由營衛失調，陰陽不接。太陽病失眠，主因營衛失調。風性疏泄，風氣壅于體表則衛氣失斂，營陰外泄，寒主收斂閉塞，寒傷于營則營血不宣，營愈閉而衛愈泄，正邪交爭于體表，營衛失交，故失眠?！鹅`樞·大惑論》：“衛氣不得入于陰，常留于陽則陽氣滿，陽氣滿則陽蹺盛，不得入于陰則陰氣虛，故不目瞑矣”。太陽病，心下結，脈弱，不得臥，但欲起，因其氣郁煩滿故坐臥不安也，《傷寒源流》[1]：“宜外用辛溫散表，內佐苦溫散結，桂枝加厚樸杏子湯”；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桂枝加龍骨牡蠣湯，《醫學探源》[3]：“心腎不交，神浮夢遺者，主之。桂枝湯內癥得之能補虛，調陰陽……以神浮夢遺為神、精間病，非此不足以斂其浮越也”。少陰病失眠，主因陰陽不接。少陰無病時膀胱經水化氣于心火，心火下降，膀胱水上升，水火互根，陰陽交濟，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營衛周流，循環無端。《靈樞·邪客》：“衛氣者……晝日行于陽，夜行于陰，常以足少陰之分間，行于五臟六腑”，少陰病則陰陽離絕，營衛失交，水火不濟，下寒上熱，熱擾心神。故有少陰病二三日以上，寒邪變熱，熱擾于內，心煩不得臥，予黃連阿膠湯，《經方例釋》[4]：“陽有余，以苦除之，黃芩、黃連之苦，以除熱；陰不足，以甘補之……芍藥之酸，收陰氣而泄邪熱”；婦人病飲食如故，下焦陽虛不化，不得溺，上焦煩熱不得臥，反倚息，予滋腎利水，清火安腎之腎氣丸。

1.2半表半里不得眠半表半里之間，陰陽交接處，是氣機升降之通路。腎水中封藏的陽熱之氣上升，與水化合，發榮生長為木氣，木實生火，相火上升，化為心火，少陽相火自頭走足，封藏于腰腎。若相火不潛，熱擾胸膈，胸中有熱，則心神被擾，心煩不得眠，予小柴胡和解，酌加黃芩、梔子清煩熱。傷寒八九日，下之，心陽受挫，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1.3里病不得眠《傷寒懸解》[5]有“少陽……經在二陽三陰之間，陰陽交爭，則見寒熱。久而陽勝陰敗，但熱而無寒，則入陽明，陰勝陽敗，但寒而無熱，則入太陰”。陽明受病，尺寸俱長，“以其脈夾鼻絡于目，故身熱、汗出、目痛、鼻干、不得臥”，治宜解肌生津?！端貑枴り庩柮髡摗吩?“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陽受之則入六府……入六府則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庇邪l汗吐下后，邪熱客于胸中，虛煩不得眠，反復顛倒，心中懊憹，予清熱解郁除煩之梔子豉湯，《醫學探源》[3]：“梔子色赤象心，味苦屬火，性寒導火熱以下行，豆豉象腎，制造為豉，其質輕浮，引水液以上升。上下交，則陰陽和，水火濟，而煩熱，懊惱俱解矣。”《素問·逆調論》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有虛勞里急，夢失精，可以小建中湯補虛調營衛?！秱摗罚骸疤柌。l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欲”。熱邪擾胃，胃津虧耗，故虛煩不得眠，胃氣失降或胃中酸腐之氣上擾心胸，或大腸腑氣不降，肺氣失宣，喘冒不得臥?！稘h方對疑難癥之治療》[6]曰：“病后虛煩不眠，用竹葉石膏湯”，因暑熱傷肺，肺氣失宣，肺魄不攝，故以消暑生津，保肺定喘之竹葉石膏湯?！秱戳鳌穂1]言：“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者，此有燥屎在腸胃也，宜大承氣湯下之”。

2　虛實標本論失眠

《靈樞·邪客》曰：“今厥氣客于五臟六腑，則陽氣獨衛其外，行于陽不得入于陰，行于陽則陽氣盛，陽氣盛則陽蹻滿，不得入于陰，陰虛故目不瞑……補其不足，瀉其有余，調其虛實……陰陽已通，其臥立至?！?/p>

2.1虛勞虛煩不得眠《醫學探源》[3]：“神不清明，則虛煩不眠。不眠由于虛煩，必有燥火、痰氣之擾，故更佐清火消痰之品，使神清心靜?！庇谢鹉婧钩?，驚狂，臥起不安，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有下后復汗，陽衰陰勝，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無表證，身無大熱，予干姜附子湯頓服，回陽固陰；有發汗及吐下后，虛煩不得眠，反復顛倒，心中懊惱，梔子豉湯；有下后心煩腹滿，熱于氣結，壅于胸腹之間，滿不得坐，煩不得眠臥，與梔子厚樸湯；《金匱要略》：“百合病者，百脈一宗……欲臥不能臥”，此心肺陰虛內熱，百脈受累，心神不寧，予滋水涵木，清心安神之百合地黃湯；少陰病下利六七日，水熱內結，咳而嘔渴，上焦虛燥熱，心煩不得眠，予豬苓湯，育陰利水，清熱除煩；虛勞虛煩不得眠，肝魂不守宅，予酸棗仁湯，《金匱要略心典》[7]云：“人寤則魂寓于目，寐則魂藏于肝，虛勞之人，肝氣不容，則魂不得藏……故不得眠，酸棗仁補肝斂氣……知母、甘草清熱滋燥，茯苓、川芎行氣除痰”。

2.2實證痛癥不得眠病之虛實皆可致失眠，言其實證，乃因本虛標實，或為有形之痰、水、瘀血，或為無形之寒氣，阻礙陰陽交接循環之通路，使神魂飛揚，魄門不閉而失眠?？饶嫔蠚猓螝廑臻]，時時吐濁，但坐不得眠，予利氣破壅之皂莢丸。肺癰，喘不得臥，緣土虛濕旺，肺無降路，予葶藶大棗瀉肺湯。葶藶子降肺逐痰，大棗補脾益氣，肺金右降通路順暢則痰喘去而呼吸之氣納歸，睡眠得安；脈陽微陰弦，胸痹不得臥，心痛徹背者，《金匱懸解》[8]言：“是陰氣上填，沖逼心宮，而胸膈痞塞，氣無前降之路，膈上莫容，是以后沖于脊背也”，予瓜蔞薤白半夏湯，滌瘀清煩，破壅而降逆也；婦人產后氣滯血瘀，氣機痹阻腹部，腹痛煩滿不得臥，予行氣和血之枳實芍藥散。

上述淺議總結，仲景治療失眠主要從表里陰陽，虛實寒熱，臟腑、經絡病位、病勢深淺辨證。唐榮川《血證論》[9]云：“人之一身，不外陰陽，而陰陽二字即是水火，水火二字即是氣血。水即化氣，火即化血”。臨證失眠病機復雜，虛虛實實，病位深淺，總不離陰陽辨證之大綱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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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黃元御.金匱懸解[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13：319.

[9]唐榮川.血證論[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0：73.

doi:10.3969/j.issn.1003-8914.2016.05.011

文章編號：1003-8914(2016)-05-0630-02

收稿日期：(本文校對：陸貝貝2015-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