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賞鷹記

張彤彤

北京地處華北平原北部，南部平原水系相對較多，北部多山，西部有太行山山系，特殊的地理位置讓這座古城成為鳥類遷徙路上的一個重要節點，同時也讓北京成為世界觀鳥界聞名的城市。作為觀鳥人，我更關注猛禽，去年國慶假期，約朋友前往西山去賞鷹，觀賞遷徙的猛禽南飛。西山地處北京城西部，可以俯瞰香山，稍遠處的頤和園也盡收眼底。

猛禽遷徙，氣流功不可沒

到達西山時已10時許，剛下車，就有一只矯健的雀鷹乘著北風炫技似的從我們頭頂約5米高的地方掠過，腹部的褐色橫紋清晰可見。

我拿出望遠鏡，面朝北方，搜索著北部的山脊。過了幾分鐘，就看見鷹來了！五六只雀鷹被氣流推動而來，有兩只還邊打邊飛。

猛禽的遷徙大多是靠氣流的推動，這樣它們才能盡量節省體力。它們只需張開雙翼，最大限度地利用上升氣流，就能節省體力，飛往越冬地。猛禽在遷徙的過程中會結成鷹群，這個鷹群種類并不單一，甚至還有四五種猛禽組成的“大部隊”。有時氣流方向不對，它們會利用氣流在高空盤旋，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再走，這時會形成“鷹柱”，十分壯觀。

猛禽遷徙，種類繁多

猛禽的遷徙有許多有趣的規律，體形較小的阿穆爾隼通常集結“大部隊”，動身相對較早。它們夏季在河北省北部到西伯利亞這片廣袤的區域繁殖。雖是猛禽，但其食物大多是大型昆蟲，偶爾也吃小型嚙齒類動物和小鳥，所以得了個“螞蚱鷹”的俗名。進入秋季，西伯利亞氣溫下降，昆蟲消失，它們不得不南飛越冬。雖只有斑鳩大小，但其越冬地卻遠在南非、津巴布韋等地，每年遷徙僅單程就有一萬多千米。在遷徙途中，它們會遭到大肆捕捉，僅在印度那加蘭邦就有12萬～14萬只的折損，只有少數幸運兒能躲避人類的捕捉和自然的淘汰，順利到達越冬地。

中午，猛禽過境的高峰到來，出現了混雜著雀鷹、普通鵟和鳳頭蜂鷹的松散“鷹幕”。雀鷹體長30～40厘米，翼展約80厘米，飛行機動性較強，但是在氣流的作用下顯得十分穩重。這些雀鷹中有不少當年繁殖出窩的亞成體雀鷹。不少猛禽有雌雄體色相異、亞成體和成體體色相異的特征，成年的雄性雀鷹臉部和胸部呈淺棕紅色，雌鳥胸腹部是密布的褐色橫紋。而剛剛獨立生活的亞成體腹部是短粗狀的褐色橫紋，換羽之后才逐漸變成成鳥的羽色。

普通鵟是我們看到的數量較多的猛禽，體長50～60厘米，翼展122～140厘米，在我國大部分地區極為常見，有的只是飛往我國中部和南部地區越冬。普通鵟由于喙和爪相對較小，食物多是鼠類。它們外形短粗，略顯笨拙，甚至遭到喜鵲和烏鴉的攻擊和驅逐，與猛禽的稱呼名不副實。不過它們能控制鼠害，但往往也會成為滅鼠運動的受害者，因為它們有找尋鼠類尸體的習慣，可能會因吞噬被毒殺的老鼠而送命。

鳳頭蜂鷹是中型猛禽，體長55～60厘米，翼展約135厘米，體色多變，在銀灰色到近似純黑色之間有多種色型，翅膀較寬，飛行氣質穩重，有幾分雕的氣質。雖然飛行姿態較威武，但它們的食物卻是小小的蜂類昆蟲，它們尤其喜愛蛋白質含量較高的蜂蛹。它們非常喜歡偷襲蜂巢，為此，蜂鷹眼睛周圍的羽毛進化成了魚鱗狀，質地較硬，爪尖也變得尖長，可以在攻擊蜂巢時抓毀蜂窩。除了蜂類，它們還會在繁殖期為幼鳥捕殺青蛙、蛇和蜥蜴。鳳頭蜂鷹遷徙較早。它們在我國東北地區繁殖，入秋后那里昆蟲數量銳減，它們就必須遷往東南亞地區越冬，每年越冬的鳳頭蜂鷹的數量驚人。

不少賞鷹人都有心中期待的鷹種，我期待的是蒼鷹和游隼。下午1時許，天空中飛來了一只酷似雀鷹的猛禽，比雀鷹略大。它的尾羽較雀鷹略短，黃褐色，腹部布滿了黑褐色水滴狀縱紋，這是蒼鷹的亞成體。這個年齡段的蒼鷹俗稱“黃鷹”，等它們長到2歲多的時候才會逐漸換上和成年蒼鷹一樣的青灰色的背羽和銀灰的腹羽，還有白色的鷹眉，冷峻感十足。蒼鷹飛行氣質穩健，體長47～60厘米，翼展130厘米，目光銳利而深邃，王者風范十足。蒼鷹翅膀較圓，機動性高，善于在林間飛行，可以游刃有余地穿過樹木枝丫的空隙，捕捉松鼠和鳥類，野兔和環頸雉也是它們捕獵的對象。

又過了一會兒，天空中出現了兩只黑褐色的猛禽，仿佛兩只鷹狀的風箏，它們尾部仿若魚尾。這是黑耳鳶，體長60～70厘米，翼展約160厘米，它們在飛行過程中會充分利用氣流，很少振翅，很像放飛的風箏。由于黑耳鳶對環境適應度極高，以前種群數量巨大，近年來由于環境污染導致其數量下降明顯。

夕陽西下，又一波普通？飛過，似乎還有個體形略大的家伙緊隨而來。這個大家伙左右肩膀處各有兩塊白色的斑塊，黑色的身體將其襯托得更為明顯，原來是一只靴隼雕。它們是雕屬猛禽中最嬌小的一種，體長50多厘米。靴隼雕在每年遷徙的過程中數量極少，能看到一只實屬幸運！

大家依然遠眺北方，我用望遠鏡看到一只翅膀尖長、顏色深的鳥飛了過來，激動地告訴大家這可能是只游隼。沒錯，果然是它！這只腹部布滿縱紋的亞成體游隼，橙黃色的大腳十分明顯。游隼體長40～51厘米，翅膀呈尖長狀，最大翼展120厘米，它們分布世界各地，游蕩四海。游隼是世界上短距離沖刺速度最快的鳥，它們捕獵時俯沖時速超過300千米，捕獵時，它們會用那雙大腳踢獵物，踢到獵物后，游隼會快速調整姿勢，收攏翅膀，追上摔下的獵物。游隼捕獵過程觀賞性極強，但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下午5時，天徹底暗了下來，一天愉快的觀鳥結束了，我們一共觀測到雀鷹、日本松雀鷹、灰臉鵟鷹、白腹鷂、阿穆爾隼、燕隼、紅隼、游隼等13種猛禽，還有1只黑鸛。大家期待的獵隼和能帶著魚遷徙的鶚，都沒能看到。不過，今年4月又可以觀看猛禽北飛的遷徙大戲了。猛禽，可遠觀不可獵殺

在鷹遷徙途中，會有30%～50%的個體由于惡劣天氣和體力不支等因素被自然淘汰，但更可怕的是人類的捕殺。賞鷹當天我們就看到了一只雀鷹在飛行途中拖著兩三米長的繩索，它是被人飼養后逃逸出來的，在野外落樹休息時很容易與樹枝纏繞，其命運可想而知。

另外，在遷徙途中，很多猛禽會被大量捕殺，制成所謂的標本工藝品。所有的猛禽均是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傷害和捕殺都是違法的。

望猛禽翱翔于天際，賞鳥類遷徙，就能真正體會自然的力量，這難道還不夠嗎？

（責任編輯：夏越 責任校對：白玉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