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康德的時空觀

和霽然

（麗江市東巴文化研究院，云南 麗江 674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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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康德的時空觀

和霽然

（麗江市東巴文化研究院，云南 麗江 674199）

摘要：康德對哲學認識論的轉變是哲學史上的“哥白尼革命”，這種變革也體現于他關于時空的學說?？档碌臅r空學說以新的視角解讀了時間和空間，意義深遠。本文試論康德的時空觀及其特點、意義。

一、前康德時期的時空觀

在康德之前的時代，關于時空的討論經歷了三個時期。古希臘時代的哲學家們從自然哲學和本體論的角度來探討的時空觀；中世紀時將時空與永恒性相聯系，成為連接古希臘時代和自然科學時代的橋梁；以及近代既有科學因素又被神學有所羈絆的時空觀。

（一）古希臘時代的時空觀。

因人們的認識受客觀實在的局限，古希臘哲學家們以思辨的方式論證他們的時空觀，并影響了之后近千年的時空觀的研究。其中，又有著不同的學說。阿那克西曼德等哲學家認為，世界的本源是一種真是存在著的原初物質，這種物質具有無限性，這種無限就是時間；泰勒斯、恩培多克勒等哲學家認為這種原初物質并不是無限的，而世界是永恒運動的，世界的這種運動必然需要的場所和過程，就是時空；而原子論者則認為，若世界是由某物質的排列組合構成的，那么原子存在的場所和運動變化的過程就是時空。

（二）中世紀的時空觀。

中世紀的時空觀，在時空的研究歷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既繼承了古希臘時空觀的研究方法，又為近現代的時空觀發展創造了一定的條件，可謂承上而啟下。這段時期，人們將永恒性運用于時空。典型的，奧古斯丁把時空問題作為純粹哲學問題加以討論。他認為時間是上帝所創造，但在上帝面前，時間不是作為存在者而自在自存的，因為上帝是絕對自由的萬能萬有。奧古斯丁堅持上帝的絕對自由意志，將時間主觀化，他認為時間存在于我們心中。存在于心中的時間又可分為以下幾類：過去的是記憶、現在的是直接感覺、將來的是希望，而“過去和將來并不存在”①。

（三）近代時空觀。

近代的時空觀，研究受自然科學的影響，又不能完全離開神學的束縛，處于介于二者之間的發展階段。這個時期牛頓提出絕對時間和絕對空間的觀點，認為空間和時間彼此相獨立。與他同時期的萊布尼茨對其絕對時空觀有過批評，而提倡“相對時空”。 萊布尼茨認為，空間、時間本身并不是牛頓所言的絕對、實在的存在。時空與物質及其運動密不可分，離開了物質就無所謂空間，同樣離開了物質的運動也就無所謂時間。他認為所謂的絕對空間是不存在的，一個物體僅能改變其與另一物體的相對位置，它不能改變其在絕對空間中的位置，因為空間是非實在的，除了物體間的位置關系，不存在絕對意義上的參照系，也即不存在所謂的絕對空間本身。時間亦是如此。

二、康德的時空觀

無論是古希臘，還是中世紀、近代所解釋的時空都是從一個層面，即以主觀去認識客觀的角度來說的。認為人的認識與對象的關系是人的認識去符合對象。康德卻反其道行之，認為現象是符合我們的認識的，符合主體的先驗認識能力，即客觀符合主觀，主張先驗唯心主義。他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档碌倪@種認知方式也體現于他的時空觀中。

康德認為，我們所知道的知識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有一個先天的認識結構，以此獲得經驗中的知覺和印象。那么，一切科學知識都有了可靠性和普遍必然性。與現象對應的本體為“物自體”，他認為那不是人的認識能力所能把握的。物自體本不可知的，我們對它的認識只是我們得到的結論，而非事物的本來面目。物自體提供感性材料，主體自我提供認識形式。一方面是獨立于主體意識之外的客觀對象所提供經驗的感性材料，另一方面是主體提供的整理材料的感性直觀形式?？档鲁姓J一切知識都來源于經驗。然而他認為，在經驗和感性中，有些是先天的。即感性本身包含先天因素——時間和空間，即所謂“先天直觀形式”。物自體刺激感官，留下了知覺和印象，產生表象，而表象的形成要有先天的直觀形式“時間和空間”。

于是，在探求人類知識的起源時，找到了空間和時間兩種純粹的先天直觀形式。惟有它們，感覺中的一切事物之為我門認識始為可能。康德認為的時空，是人們用以整理感性材料的先天直觀形式。任何感覺、知覺與印象都必須在時間和空間之中。在先天直觀中，必須由主體提供直觀形式，只有這樣才能產生經驗的感性直觀，而先天直觀形式就是時間和空間。

三、康德時空觀的論證

為了論證他的時空觀，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一書中, 給出了兩種證明：先驗的闡明和形而上學的闡明。即書中“先驗感性論”這一部分要解決的是純粹數學知識如何可能的問題。康德認為，使純粹數學知識成為可能的條件或根據就是人的感性認識能力中所先天具有的直觀形式，即時間與空間。這就是對時空概念的先驗闡明，即從概念在認識中的作用方式說明時空的先天直觀性質如何使數學知識成為可能。而對時間和空間這種形式的先天直觀性質進行闡釋說明就是對時空概念的形而上學闡明。

（一）形而上學闡明。

人的時空觀念既然是與生俱來的，屬于先驗的范疇。那么時空就不是經驗的，而是先驗的，是形而上學性質的?！皬谋倔w論斷意義上，從本性的角度來說明時間和空間的性質，論證時空之‘體’。”②康德從四個方面論證了時空的先驗性。首先，空間不是一個從外部經驗得來的經驗的概念，人們對事物的感知也必須以時空觀念為前提。 其次，空間是外部直觀或外部現象的必然的基礎，時間是一切直觀和一切現象的基礎。外部經驗對象不僅要以時空為條件。再次，空間和時間是感性的純直觀。最后，時空是無限給予的量。通過形而上學的闡明，康德證明了時間和空間的形而上學性質，即時間和空間不是經驗的而是先驗的，不依賴于經驗。

康德對時空的形而上學闡明其目的，是要解決經驗論不能解決的知識只有或然性，而沒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問題?？臻g表象起源于先天直觀，即必須在知覺任何對象以前邏輯在先，它是純粹的，而不是經驗的直觀。通過前兩條，康德說明了時空的先天性。通過后兩條說明了時空是直觀而不是概念。因此，時空把它的每一部分都包含在自身之中?？档抡J為，通過形而上學的闡明證明了時空不是物自體的屬性，而是主體的先天直觀條件。同時，時空作為先天直觀條件是作用于人的感官材料使之構成對象，是主體給與對象的先天形式，所以，時空具有經驗的實在性和先驗的觀念性。

康德認為時空僅是事物顯示出來的特殊的主觀感性條件，經驗的觀念性也是錯誤的，因為時空的主觀性或觀念性不是來自后天的感覺，而是人們接受對象的先天感性形式，它們對一切先天直觀都具有客觀效力。

（二）先驗闡明。

除了形而上學闡明，康德還對其作了先驗的闡明。從認識論的角度來說明時間和空間的性質，以概念在認識中的作用，來說明時空具有的先天直觀性質，從而使純粹數學成為可能。

先驗的闡明的意思是“把一個概念作為一個原則，根據這個原則來理解其它先天綜合知識的可能性”③?？档碌南闰炾U明分為兩個方面：幾何學闡明和算術闡明。

空間的先天直觀形式是幾何學的根據和基礎，在邏輯上空間先于對象，是對象成為對象的先決條件。它使幾何學的命題成為綜合的和普遍必然的，既然感性內容是偶然的，空間的直觀形式就不涉及感性內容，它是先驗的、必然的?？臻g并不表現事物自身的性質和相互關系，就是說空間是認識主體的屬性，它不能離開主題的直觀條件獨立存在。同時，空間是外感官的一切表現的形式，是感性認識產生的先決條件以及對外部對象直觀的前提基礎，否則就不會產生外部直觀?！皳耍覀兾ㄓ袕娜说牧鑫覀儾拍軌蛘務撋峡臻g，談論具有廣延性的存在物等等。如果離開惟一使我們能夠按照我們可能受對象所刺激的方式擁有外部直觀的主觀條件，那么空間的表象就毫無意義?！雹芤虼耍臻g是“一種不變的形式，因而它是對象被直觀的一切必然條件”。⑤作為關于空間的屬性的科學，幾何學對空間屬性的確定是先天的，幾何學通過對空間的量加以限制等直觀形式形成了它的基本原理和公理等先天綜合命題，它們不是來源于經驗歸納或有關“點”、面的概念分析，而是來源于直觀，沒有空間的先天直觀形式，幾何學的命題就是不可能的?！翱臻g不是一個關于一般事物的關系的推理概念，如人們所說是一個普遍概念，而是一種純粹直觀?！雹匏詭缀螌W的知識是綜合性的。此外，由于空間是一次給與的主觀先天形式，對它的限制和分割都不會改變空間的性質，這就保證了幾何知識的先天普遍必然性?？傊?，空間不表現事物自身的性質和相互關系，它只是外感官的一切表現形式，是感性認識的條件。

時間的先驗闡明與空間的先驗闡明不同的是，前者是算術的先天綜合判斷如何可能的邏輯前提，后者則是幾何的先天綜合判斷如何可能的邏輯前提。與空間不同，時間是包括直觀的所有表現的必然的先決條件，時間包括的范圍比空間更大。

四、康德時空觀的特點

（一）先天性。

康德認為，時空是先天的直觀形式，是一切認識的前提條件。時空是不依附于認識的對象和現象的，也不屬于物自體。將對象的本質和所有一切規定性都去掉以后，時間和空間依然存在。存在我們的心理，先于對象的一切直覺，先天的得到了表象。

（二）直觀性。

時間和空間具有主觀而又客觀的主觀性。時空先于客體并先天的規定客體，作為表象形式的時間和空間在主體受客體的刺激的時候，對客體進行直接的表象，使客體具有了直觀的形式性狀。但是，時空并不獨立存在，也不依附于任何對象和現象，而只是作為內感官和外感官的形式，是使我們經驗性直觀成為可能的主觀感性條件，那么時空是在主題中占有位置，具有主觀性的，是屬于認識主體的能力。

時間和空間在本源上是直觀，既不是從概念的分析中的來的，也不是從經驗事物中得來。時空是非邏輯的，而只是一個直觀的概念，其本身的表象就是主觀的，并且一切關系都能夠在外部直觀上表現出來。

（三）純粹性。

時間和空間是不需要從外部經驗中抽取出來的，是純粹性的概念，而不是經驗性的。

（四）永恒性。

時間和空間是一切直觀的基礎，若不存在，則不餓能形成任何一個表象。時空是永恒的，即使去掉一切經驗和感覺的東西，依然會留下時空，不能被消除。

（五）唯一性和無限性的統一。

在我們的認識能力中，只能夠表象得到一個時間和一個空間。但是這一個時間和空間又可以多層次、系統的存在。我們所理解的那一個時間和空間就是唯一的那個時空的各個部分，這樣，時空既是唯一的，又被賦予無限的含義。

五、康德時空觀的意義

康德對時間和空間的獨特視角，在西方哲學和科學史上都有重要意義，是一個巨大的變革。一方面，康德對時空的分析第一次為科學知識確立了一個標準，既突出了科學要有感性直觀作為自己的對象，同時又強調知識一定要能夠具有普遍必然性或客觀實在性。從此自然科學就拜托了舊形而上學和懷疑論的糾纏，在認識論上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另一方面，康德的時空觀表明，人的認識在本質上是能動的。即使是感性認識，也只有通過主體運用自己的直觀形式，通過時間和空間進行主動的規范或整理才有可能?？档聦r空形式看作是主體能動的認識能力的形式，這就將人納入認識論來進行考察，打破了過去對時空性質的局限。就形而上學的特點就是認識論和本體論的對立，自康德始，將本體論問題當作認識論問題來解決，為后來的發展開拓了視野。

注解：

①奧古斯丁著，周士良譯，《懺悔錄》，第263頁，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

②張世英等著，《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第105頁，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

③楊祖陶，鄧曉芒著，康德《純粹理性批判》指要［M］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96：88

④李秋零主編，《康德著作全集》第3卷：純粹理性批判（第2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48

⑤《康德著作全集》，第50頁。

⑥《康德著作全集》，第48頁。

參考文獻：

[1]［德］康德著，未來形而上學導論導論［M］，龐景仁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年。

[2]張世英等著，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

[3]李秋零主編，康德著作全集 第3卷：純粹理性批判（第2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

[4]奧古斯丁著，周士良譯，懺悔錄［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

[5]吉凱、王麗君：康德時空觀的認識論意義及局限 [A]，載哲學百家，第454期，2011年。

[6]高卓群：天臺宗與康德時空觀之比較 [A]，載湖南醫科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10卷第1期，2008年

作者簡介：和霽然（1990.3-）女，納西族，云南麗江人，研究實習員，研究方向：文獻學、民間宗教、佛教。

中圖分類號：B5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1-0168-02

關鍵字：時空觀；康德；時間；空間；先驗；形而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