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

烏托邦教學，意味著一種幻生在理想國中完美無缺的教學，教學中沒有任何問題可煩惱，但烏托邦教學也因此沒有機遇存在。

反烏托邦教學，意味著一種陰云密布、糟糕透頂的教學。它教學問題與災難并重，是不可持續的。問題越叢生，災難越劇烈，反烏托邦教學就會消失得越迅速。

反烏托邦教學和烏托邦教學都不是教學的歸宿，教學的歸宿會是“進托邦”。更準確地說，我們已經開始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進托邦”教學不是目的，而是一種變化狀態，是一種進程。在“進托邦”教學生態里，任何教師都有可能做到：今天上的課會比昨天的好；明天的課會比今天上得更好。雖然變好的程度有時可能只是那么一點點，但是，每課進步一點點，每人改進一點點，這

種漸進式的教學改進，這種溫柔的教學進步，就會形成一個變化運動的域。不遠的將來，我們會越來越向好而教，教而向好，必然而然，這正是“進托邦”教學追求的鵠的。

2015年12月，由江蘇省語文課程與教學理論研究中心主辦——小學語文著名特級教師課堂教學觀摩活動，在鹽城市阜寧實驗小學教育集團舉行，筆者應邀公開教學《最浪漫的事》，行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這課都有哪些變化進程？

一、 “從1到N”變為“從0到1”

“從1到N”是橫坐標上的平移，是增量，是克隆。

“從1到N”的公開教學，不避諱“注水與被注水”“彩排與被彩排”“克隆與自我克隆”……

“從0到1”，是Y軸上的垂升，是質變，是創造。

“從0到1”的公開教學，追求教學首創，追求上原生態的處女課。

《最浪漫的事》擯棄的是“從1到N”的教學，踐行的是“自創理念+自創教材+自創設計+自創教學+自創反思+自創發表”的 “從0到1”的教學。當然，這種“從0到1”的教學，就筆者個人而言，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硬”進程，而是每天變化一點點，每課進步一點點，多年“任性”操守并一以貫之的“軟”進程。

二、 教學創造的所有東西都處在“形成”的過程中

應該篤信：“自創理念+自創教材+自創設計+自創教學+自創反思+自創發表”的公開教學《最浪漫的事》所創造的所有東西，無一不處在‘形成的過程中。”這不僅是教學《最浪漫的事》一課的潛在理念，而且是行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筆者矢志不移的執信。

譬如，課始，我和學生一起做了兩個小游戲。

第一個小游戲——“紗巾蒙眼”——用一層紗遮住學生眼睛，學生說視物蒙眬；厚疊紗再遮學生眼睛，學生說眼前漆黑。層層去紗，逐漸去蔽，學生的視線由蒙蒙眬眬又復歸清清楚楚……

其實，我們不僅有一雙肉眼，還有一雙心眼。無論是肉眼還是心眼，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多大，人人眼前都有一個蒙，人人都需要被開蒙。但是，人人未必能開蒙人人，人人未必不會重蒙人人。

問題是——

我們是做學生的開蒙者，還是做學生的重蒙者？我們自身是被重蒙，還是被開蒙？

有人問——

從重蒙到開蒙有多遠？

一念之間。

從重蒙到開蒙有多難？

舉手之勞。

以開蒙的手法，創造性回答了開蒙。這一游戲的潛臺詞開示，創意教學已經處在“形成”的過程中了。

第二個小游戲——“直呼師名”——先請學生齊喊“孫建鋒”，之后說感受，學生說我們之間很“平等”；再請他們喊“建鋒”，他們說感到很“親切”；然后請他們呼“鋒”，他們笑曰我們是“朋友”。名越喊越少，情越締越近，心越貼越緊。

那一刻，教學游戲創造的“平等”“親切”“朋友”的師生關系，已經從一個靜態的名詞世界前往一個流動的動詞世界。

三、 由閱讀而屏讀

今天，超過50億張的數字屏幕，在我們的生活中閃爍，數字顯示器制造商每年還會生產出來38億個新屏幕。這幾乎相當于地球上的每人每年都會得到一個新屏幕。文字已經從紙漿里轉移到了電腦、手機、平板電腦的像素中，文字不再是白紙黑字固定在紙上，而是在玻璃平面上以彩虹樣的色彩，一眨眼間飛速而來……我們不爭地成為了“屏幕之民”。

如果說工業時代，學生與文本互動的主要方式是看書閱讀，那么，互聯網時代，作為“屏幕之民”原住民的學生，更喜歡像素間動態流動的屏讀。屏幕，改變或正在改變學生與文本的互動方式。電腦、電視、手機、pad……，多種屏幕，既可以單獨打開，也可以并行打開，而且屏幕與屏讀之間也可以進行互動。多維屏讀的時代開啟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

書本是固化的、精確的、權威的。但，我們現在正在創造的新的全球文化，則是流動的、多員的、開放的，它有不同的特性與感知。我們的教學僅僅通過傳統的書本閱讀，其方式顯然是單軌的；屏讀，則可以實現與新的全球文化實時立體互動。

屏讀，除了包括閱讀文字，還包括觀賞文字、閱讀圖像。這種新行為擁有新的特征。這種新的平臺非常視覺化，而且會逐漸把

文字和變化的圖像融合在一起。文字在屏幕上無處不在，它們會浮現在圖像之上，也會充當注釋和注腳，還會連接到其他的文字或者圖像，有可能就在學生的電子書包里。

我們現在用自己的身體與屏幕來進行互動，不光是敲擊鍵盤，觸屏互動。新的手機，可以看到讀者的眼睛。當讀者看手機的時候，手機可以看讀者的眼睛，辨識讀者在看哪，而且它還能看到讀者的情緒，可以感知讀者是迷惑，還是分心；是警覺，還是受到威脅等等。屏幕對讀者的情緒做出互動、反映，每一個情緒在這個屏幕上都可以看到，這是一個非常強有力的互動方式。

屏讀正在實現聲音互動。實時翻譯，完全可以通過一種工具，而不是通過翻譯人員來進行，而且它可以讓我們聽到實時的翻譯，可以讓我們的聲音和機器互動，它非常快，而且可以提升我們與機器之間的互動性。

在《最浪漫的事》教學中，為了把“薄文讀厚”，筆者抓住關鍵點，引領學生多維“屏讀”。這是一次從單向度文本閱讀，向多維度文本屏讀的“進托邦”擺渡。

【屏讀一】讀妻千遍不厭倦之“浪漫”

師：文本中85歲的弗蘭克，七年如一日——

生：到養老院里看望、照顧、陪伴身患老年癡呆、完全失去記憶的80歲的妻子凱瑟琳。

師：7年，2500多天！

生：弗蘭克每天看望妻子，讀她千遍不厭倦。在他眼里，妻子的動靜舉止都是畫，喜怒哀樂全是戲。

師：7年，2500多天！

生：弗蘭克悉心照顧她，用心陪伴她，從未離開她。

師：7年，2500多天！

生：弗蘭克把自己留在她的日子里，他把每個日子都過成了風景。

師：這難道不是一種浪漫？

生：這就是一種浪漫。

【屏讀二】“人生若只如初見”之“浪漫”

生：“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弗蘭克身穿西裝來到了凱瑟琳的身邊，為她打開了一個盒子，盒子里是一個像懷表一樣的銀色項鏈。打開圓盤，里面不是懷表，左右兩邊各是弗蘭克與凱瑟琳年輕時的照片。底盤很小的地方，還刻著“我的妻子凱瑟琳”的字樣……并細心的為凱瑟琳戴上。”

師：在今天看來，金色項鏈，鉆石項鏈也不稀罕，送個銀色的項鏈……怎么能看出弗蘭克的浪漫呢？

生：85歲的弗蘭克、80歲的凱瑟琳，還在過結婚紀念日；特別是弗蘭克，還保存著凱瑟琳年輕時的照片，依然能夠——“人生若只如初見”。

師：弗蘭克輕輕為凱瑟琳戴上項鏈……激情奔放的瞬間，肉體、精神和靈魂融為一體，生命在剎那間燦爛綻放！

生：這就是浪漫。

【屏讀三】愛妻并一無所求之“浪漫”

生：弗蘭克臨走的時候，我忍不住指一指弗蘭克問凱瑟琳，“今天陪伴你的這個人是誰？”凱瑟琳……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不過弗蘭克卻始終微笑不語。他笑著摸了摸凱瑟琳的頭，以一個吻作為了今天的離別。

師：“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凱瑟琳不認弗蘭克，這是萬般無奈，這是無限酸楚，這是徹骨寒心。這怎么能是浪漫？

生：醉過知酒濃，愛過知情重。

師：一張玫瑰色的嘴，一個詩意的吻——吻別的是今天的終點，明天的起點；吻別的是超乎語言、超乎想象的時刻；吻別的是沉默而沉醉的最愛；吻別的是——

生：“我愛你，但對你一無所求。”

師：這難道不是一種浪漫？

生：這就是一種浪漫。

【屏讀四】浪漫之“保障”

師：讓我們走出只“盯”課本的舒適區，跨界屏讀，去采不同的花蜜。（生閱讀下文）

澳大利亞的養老金制度

澳大利亞有著完善的福利保障制度，其養老金主要由三部分組成：一是雇主必須交納的退休金，二是個人自愿交納的養老金，三是政府的養老金。

澳大利亞法律規定：所有雇主都必須為員工提供退休金；第二項可以自己繳納；第三項就是澳洲政府固定給退休人員發放養老金。

師：如果弗蘭克、凱瑟琳，吃不上，喝不上，自然就浪漫不起來。A說，他們的浪漫之愛，根本在于養老金的保障制度；B說，他們的浪漫之愛，根本在于國家的法律規定，因為養老金的保障制度離不開法律的維護。你怎么看？

生：吃不上，喝不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的恩愛。

師：柏拉圖之愛，純粹精神之愛。

生：吃不上、喝不上，人怎么活下去？要先吃好、喝好，再愛好。所以，A和B談到的兩點是愛的基礎。

師：原來，《最浪漫的事》是“老有所養”！“老有所養”的保障——

生：一靠政府的福利制度；二靠國家的法律維護。

【屏讀五】浪漫之“囑咐”

師：“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屏讀V視——弗蘭克不會忘記60年前的婚禮上，岳父的“風趣幽默”。

生：（學生欣賞50秒V視）弗蘭克與凱瑟琳的婚禮上，岳父詼諧地囑咐弗蘭克：“我和上帝費了這么大工夫才把她預備好，你別搞砸了。”（學生聽了捧腹大笑！）

【屏讀六】浪漫之“婚誓”

師：（扮演大主教）你是否愿意以她為妻，與她在神圣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你也愿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并愿意在有生之年對她忠心不變？

生：（一男生扮演弗蘭克）我愿意！

師：你是否愿意以他為夫，與他在神圣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你也愿意愛他、安慰他、尊敬他、保護他，并愿意在有生之年對他忠心不變？

生：（一女生扮演凱瑟琳）我愿意！

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愛是一種能力，如果能力不夠，需要宗教加持，需要信仰提升！原來，《最浪漫的事》是——

生：“白首偕老”。

師：“白首偕老”的支撐——

生：一靠信仰；二靠信守。

“模擬”婚誓，旨在發掘浪漫的背后藏著什么？在工業時代，復制品比手工制成的原型品更有價值。現在，價值的軸心發生了翻轉。在這個充滿免費數字復制品的超飽和數字時空中，復制品無處不在，太過廉價，以至于只有無法復制的事情才變得真正有價值。一如，弗蘭克與凱瑟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信守”，是無法大規模生產的，也是無法購買的。我們在任何程序的電腦上，都不可能把這種恩愛與信守下載下來，然后儲存在數據庫里。信守，是弗蘭克與凱瑟琳風風雨雨幾十年的積攢，它不會被偽造，也無法偽造。不論是夫妻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信守都將是一種無形自唱，它在復制品泛濫的世界中具有越來越高的價值。

行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與其說《最浪漫的事》教學正運行在變化進程的軌道上，不如說它正在這一軌道上“升級”。

“升級”是教學的一種衛生措施；只有不斷教學升級，才能讓你的教學保持健康。無論你教學時間有多長，無盡的教學升級都會把你變成一只“教學菜鳥”——也就是說，你會變成笨手笨腳的新用戶。在這個“形成”的時代里，所有人都會成為“教學菜鳥”。

永遠是“教學菜鳥”，是所有教學人的新設定，也是一種教學新常態。這與你的年齡、與你的經驗、與你的職稱、與你的稱號都沒有關系。

“進托邦”教學確實是一片廣袤的處女地，上了《最浪漫的事》，筆者更加感同身受。

我們都正在“形成”。這在教學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最佳時機。行走在“進托邦”教學的路上，始于足下，你沒遲到。

（作者單位：深圳市福田區教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