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
2016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一出爐,二師兄就按捺不住表達欲,礙著猴年是大圣主場,耐著性子,忍到悟空的炮仗放完了,八戒的豬言豬語,炮仗一樣蹦出來。
一是豬丁興旺。2009到2014連續六年,7億頭打不住(之前平衡在6億頭),全世界一半的豬都在中國安家落戶。
死豬的事是經常發生的,中國養殖水平低,死得更多一些,大約5%,龐大基數上的死豬絕對數很恐怖,二師兄身后事一直沒法妥善處理,死豬入江成了業界良心,死豬上桌更是防不勝防。
生豬生產就算以6億頭為平衡點,目前產能過剩也已經超過20%了。不過,那些埋怨自家錢生錢生得還不夠多的,那些埋怨自家產能比豬更過剩的,紛紛認準民以食為天,看好豬糧安天下,把養豬看成黃金沃土和價值洼地,為豬生產過剩火上澆油。
高盛斥資數億美元,在中國養豬150萬頭;德意志銀行持30%的股份,是上海一養豬場大股東;國內某大鋼鐵集團,投巨資打造大型養豬場;國內某大型煤炭企業,進軍養豬行業……
無數資本競折腰中,二師兄一心想做丁磊家的豬。丁家豬,推崇豬道主義,凡事站在豬的角度,像豬一樣想問題,誓把工業化時代集中營中的豬,拽回到茅屋和公寓混搭的E時代。可憐丁磊養的那幾百頭幸福豬,只能算理想主義的玩票。
二是豬成污染源了。環境污染,還是豬多惹的禍,無污染的豬糞是很好的有機肥,但就算糞身家清白,也太多了,遠超過當地土壤能將其用作肥料的承載力。
我國規模化養豬工藝20年不變,污水、臭氣和糞便污染一直是大問題,臭氣熏天,蚊蠅成群,糞水橫流,污染水源。
另外,養殖中濫用抗生素,沒有結果,只有后果,那是相當嚴重。一來,將每一頭豬,都變成一個或小或大的耐藥儲備庫;二來,監管中漏網的殘留超標抗生豬,走上餐桌,進入人體,行二手抗生素之害。
還有,養殖中濫用銅、鋅、砷等金屬飼料添加劑,損壞了豬糞的純潔性,污染了環境。比如,雖然絕大部分有機砷以原形從豬體內快速排出,豬肉殘留有機砷的可能性不大,但豬糞中有機砷會轉化為無機砷,污染土壤和水。豬糞造成的重金屬污染,好比耗子吃過藥后的一粒耗子屎,掉進了我們僅有的一鍋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三是豬種盡是外國種了。三種舶來肉用豬品種,占中國豬的95%。每年,近2萬頭種豬,從美、英、法等國,飛越大海重洋,空降到中華大地上繁衍生息,英國人甚是自豪,英倫最優良的豬支撐著世界上最大的豬群。
國內養豬業,就眼巴巴地指著這進口豬種了,千余頭種豬包機著陸的盛況總在上演。二師兄那是西天取經,這是西天送精,豬精液乘飛機來,那豬飼料主力軍的豆粕,則是坐船而來。這樣的豬,姑且算領養吧。
萬一,站在風口上的這些洋豬們,水土不服,都要歸國尋親,或發生集體病變,我們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吧?
不過,二師兄也有春天。二師兄心懷歉疚的環境問題,環保部門給弄了個緊箍咒,有禁養、限養區之說了。就在去年,福建、浙江的部分豬場,空了一半,二師兄的數量下降成了改革的必然。
二師兄心底里歡喜這緊箍咒,畢竟悟空有的,八戒也有了。緊箍咒看似限制,實則幫助。有了環保的硬指標,倒逼養豬行業的結構優化,二師兄們的社會責任感也爆棚了。
以耗竭自然資源為代價的養殖工藝,升級換代那是刻不容緩。比如豬糞尿干濕分離后各得其所,干糞發酵成有機肥,尿液凈化成農業灌溉用水,環境友好。
豬飼料的拉網式執法檢查,是治理的重要一環。會污染環境的飼料添加劑,要規范使用;豬生病了用抗生素是合理的,但加在飼料里,刺激豬生長、防豬生病,這么個做法,二師兄腹誹多年,不知何時叫停。
至于本土豬的發展壯大,要靠消費側出錢出力。吃飯下箸選本土豬,舌尖選擇熱愛本土豬,口袋銀子買本土豬,如此,本土豬腰板就硬了。
二師兄的生意,從減數量出發,從抓質量入手,讓安全和美味齊飛,求環境和發展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