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冬
我國正經歷著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鎮化進程,城市中國正在向我們走來。
“城市中國”首先意味著更多的人口居住在城市。目前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53.7%,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只有36%左右。要讓更多的人在城市安居樂業,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城市中國”也意味著城市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火車頭”。城市具有集聚各類資源的功能,發揮著增長極、消費地、文化容器的作用。城市的繁榮直接決定著國家的發展。“城市中國”還意味著城市成為國家治理的主要場所。城市治理本質上就是現代化治理。如果城市治理不能實現現代化,那么就會出現“城市病”,發生高風險重災難,國家治理現代化就如同沙上筑塔。
2015年底召開的中央城市工作會議既是對“城市中國”到來的熱情擁抱,也是對如何治理“城市中國”的清醒安排。這次會議是在1978年第三次全國城市工作會議召開之后,我國走過了30多年快速城市化歷程,正在進入深層次關鍵階段的情況下召開的,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如果說1949年中共七屆二中全會提出黨的工作重心從農村轉移到城市,實現了政權設于農村的轉變,那么這次中央城市工作會議做出的一系列安排設計,則開啟了國家治理基于城市的轉變。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絕非一個自然生成的過程,必須對城市的生長發展給予系統的思考,統籌安排,以協調好城市內外部各種因素之間的關系。就當下而言,有三個方面的問題尤其值得重視:
首先,要從治理現代化的高度認識城市化及其帶來的社會政治變化。城市是陌生人的集聚空間,也是社會分化顯著的場所。在眾多陌生人之間產生良好秩序,就需要建立規則,形成交往。法治、參與、民主、自治、信任等既是城市生活必不可缺的理念,也是城市治理現代化依托的制度。如果不能建立起有效規范城市生活的制度,形成城市居民共同分享的理念價值,那么城市就會淪為社會問題的滋生地,社會動蕩的策源地。
其次,不能簡單地使用行政手段發展城市。城市是經濟社會活動最集中的地方,貢獻著80%GDP,95%的創新成果,85%的稅收和財富,具有明顯的規模經濟效應。這也是各地政府熱衷于“造城”運動的主要原因。使用行政手段,固然可以短期內提高地價,擴大城市邊界,造出拔地而起的樓宇,但往往忽視土地城市化與人口城市化,生活空間與經濟空間、城市規模與產業結構等關系的協調,產生土地浪費、樓盤空置,形成“空城”“鬼城”。
第三,重視發揮城市的協調功能。城市不僅僅是具體的空間,而應該成為衡量現代化生活的尺度。在我國,許多城市借助更高的行政層級成為吸納周圍資源的“黑洞”,并沒有發揮出城市應有的輻射帶動作用,城鄉之間以及城市之間在公共服務、生活質量等方面的差距反而在拉大。要打破行政邊界障礙,突出各地規劃的對接,發揮城市的帶動作用,推動城市一體化、城鄉一體化進程,形成城市群、城市帶、城鄉交錯互補的有機格局。
對于有著幾千年農業生活傳統的中國來說,城市化進程充滿機遇,富有挑戰。我們能夠在田園生活的條件下創造出燦爛的文明,也應該能夠在城市空間中創造出一種富有活力的現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