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的軍用水壺

張玉杰

老爺爺的軍用水壺

張玉杰

我家的東院隔壁，住著一個名叫曾援朝的獨身老爺爺。

曾爺爺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頭，稍有些駝背，右邊跛腳。不知怎么回事，他身上總是背著一個綠色軍用水壺，走起路來，微微躬身，隨著腳步的一顛一顫，水壺也晃來晃去。

聽爸爸講，曾爺爺年輕時并不跛腳，20歲參加抗美援朝，在一次戰斗中不幸負傷，留下了終身殘疾。

今年86歲的曾爺爺，身體硬朗得很，心情也不錯，滿是皺紋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嘴里還時常愉快地哼唱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近年來，曾爺爺年歲越來越大，村里曾找他商量入住老年公寓，但老人說，從小沒了爹娘，就靠吃鄉親們的百家飯長大，現如今自己的身體還行，老了老了就不再給村里的老少爺們增加負擔了。

平日里，曾爺爺靠撿破爛兒為生，日子并不富裕，但每月民政部門發放的傷殘軍人撫恤金，他卻分文不動，全捐給了村里小學。

為感謝曾爺爺捐資助教的善行義舉，學校的校長和老師，每周末輪換著帶領幾名學生去家中看望老人，并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

這一天，師生們又來到曾爺爺家中。

老人的屋內沒有什么什物擺設，不一會兒衛生就搞完了，衣服也洗得干干凈凈晾在了衣架上。看著師生們忙碌的樣子，曾爺爺滿是皺紋的臉上又蕩漾起笑意。大家手中的活兒剛停下，他就拿來幾個小馬扎，讓老師和同學們坐下來休息。

“曾爺爺，給我們講個故事吧”，帶隊的張老師請求著。

“好，講一個故事。”曾爺爺爽朗地答應著，“講什么故事呢？”老人思忖著……

“就講這個水壺吧”，

看著每天背在曾爺爺身上的綠色軍用水壺，一名學生提出要求。

“這個水壺說來話長。”老人娓娓道來，打開了話匣子……

那是1950年10月份，我和鄰村同歲的王志軍作為志愿軍戰士，同一天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同在一個班里當戰士。由于那時物品供應緊張，我和王志軍同用這把水壺，沒想到，第二次戰役中他為掩護我犧牲在朝鮮戰場，連尸體都埋在了異國他鄉。為了紀念犧牲的戰友，我負傷退伍時，連里把水壺送給了我。從此，這個水壺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

望著老人噙滿淚水的眼睛，師生們的眼睛也濕潤潤的。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老人講完故事，哼唱起《志愿軍戰歌》來。

“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師生們都不約而同地跟著老人唱起來，歌聲響徹在小院上空，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