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妞電影的審美訴求

張妍

[摘要]小妞類型片的產生源自女性主義對電影的巨大影響，回顧數十年來美國小妞電影發展歷程，在肯定女性意識覺醒的同時，也驚嘆影片給人們帶來的精神愉悅和審美感受，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美麗外表與善良心靈兼備的女性特質;第二，享受愛情與釋放欲望的人性之美;第三，正能量的傳播與“英雄式”的價值追求。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與小妞電影的成熟，其情感空間發展也遇到了“自由單身”“無婚主義”的困境。

[關鍵詞]小妞電影;美國;審美訴求

小妞電影是指以都市年輕女性為敘述主體，圍繞情感空間、工作模式、消費觀念、人生價值等話題，以輕松愉快、幽默風趣、浪漫舒緩的格調展現這類群體的生命歷程。[1]小妞類型片的產生源自女性主義對電影的巨大影響，在以男性為主導的話語體系逐漸受到女權運動沖擊下，一批以“灰姑娘”變“公主”為題材的“女人影片”應勢而生，如《窈窕淑女》《女人們》等。美國首部真正意義上的小妞電影是《蒂凡尼的早餐》，講述霍莉-戈萊特利從農家少女躋身上流社會的奮斗事跡。推動小妞電影長足發展的契機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以女性為建構中心的“小雞文學”的興盛，諸如《一個購物狂的自白》《BJ單身日記》《風月俏佳人》等皆是改編自暢銷一時的文學作品。[2]新世紀以來，美國小妞電影呈現“百花齊放”的局面，其所涉及的空間也不只是身份地位轉變那么簡單，此期引領潮流的當推《欲望都市》《27套禮服》《假結婚》《戀戀筆記本》等。回顧數十年來美國小妞電影的發展歷程，在肯定女性意識覺醒的同時，也驚嘆影片給人們帶來的精神愉悅和審美感受，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美麗外表與善良心靈兼備的女性特質;第二，享受愛情與釋放欲望的人性之美;第三，正能量的傳播與“英雄式”的價值追求。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與小妞電影的成熟，其情感空間發展也遇到了“自由單身”“無婚主義”的困境。

一、美麗外表與善良心靈兼備的女性特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于女性，在外貌上更是毫不吝嗇時間和精力。這種心理訴求在其他電影中不是沒有，只是僅僅作為刻畫女性性格的一個方面，而在小妞電影中，對美貌外表的追求被無限放大，以近乎“發燒友”“執著狂”的程度呈現出來。除了外在之美，小妞電影更注重挖掘女性內在的心靈之美。

首先是追求時尚的外貌美。不是簡單的輕妝淡抹，而是緊跟時尚潮流的“先驅”。美國“小妞”們在包裝自身層面可謂別出心裁，或許她們不是很有錢，買不起名牌，但在人群中，她們總是最耀眼、最與眾不同的。即使存在債務危機，她們寧愿頂著各種壓力，也要大量購買時尚物品。如《一個購物狂的自白》中的麗貝卡就是典型，她只是一家財經雜志的記者，收入不高，每月大部分錢花在服飾上。出現在觀眾面前的她發型優美、面容姣好、服飾緊隨潮流，一笑一頻之間都散發著都市年輕女性的朝氣和魅力。小妞電影中的女主角都有這樣的共性，《欲望都市》中，四個紐約女郎身材苗條，打扮各異，風光地在大街上行走;在《律政俏佳人》中，一位學服裝設計，靠臉吃飯的金發女子卻去學高智商、枯燥呆板的法學，其美麗的倩影與學校樸素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27套禮服》中火熱招搖的苔絲和擁有20余套不同風格服裝的珍，等等。電影中的主人公都在向世人傳達，都市女性就是愛美、火辣，不用掩飾內心的渴望。就其必備物品來看，包、服裝、首飾、妝容、寵物等是時尚女郎不可或缺的。走進小妞的臥室，其使用的物品簡直可以用琳瑯滿目形容。追求時尚的外貌美是小妞電影的特質，在這里普通的愛美之心通過各種細節夸張地展露無遺。

其次是溫柔善良的心靈美。就內容來看，心靈美實在不是什么新奇的話題，似乎構不成小妞電影的審美訴求。但都市女性在呈現這一特點時確實與其他女性群體或男士有著很大不同。《律政俏佳人》中，在大婚之日，任誰都不會想起要邀請自己寵物的“父母”來參加婚禮，并且為了營救在實驗室慘遭試驗的它們，她居然拿出置辦婚禮的大量精力和時間，用法律去為小狗爭得權利。這看似荒誕的情節實實在在地發生在小妞艾麗身上，我們不感到無稽之談的原因就在于這一行為成為她善良的表征，“荒誕”恰恰成為都市女性心靈美的注腳。對待身邊的寵物已是如此，更何況是閨密好友?！?7套禮服》中，珍當伴娘已經20余次，看到自己心儀已久的上司喬治居然和妹妹苔絲走到一起時，她并沒有失態，乃至憤怒，雖若有所失，但仍極盡所能地幫苔絲準備嫁妝。同樣是籌備婚禮環節，《欲望都市》中的凱莉得知閨密米蘭達陷入情感危機后，在新年之夜，跨過半個紐約來安慰她。從與朋友、父母、其他人的關系，已經可以辨認出她們的真心和包容理解。雖然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但“單純”又是其抹不去的標簽。

今天看來，以上兩點已經沒有什么新奇可言，我們驚訝的是，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追逐英雄主義、科技文明的浪潮中，關注女性自身的美麗被抬高到如此重要的位置，都市佳人開始以主人公的姿態主宰并歌頌自己的生活，這在電影史上是值得深入研究的。

二、享受愛情與釋放欲望的人性之美

與男女主人公平等身份的愛情片不同，小妞電影的愛情是圍繞女性為中心展開的。影片中的她們不管是被動追求者，還是主動出擊，其把控權始終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做勉強的接受，也不是弱勢的防守，而是以“無欲則剛”的姿態充分享受愛情的甜蜜。這一主體意識更表現在對性欲的態度上，小妞電影中的女性是不受道德倫理束縛的，只要生理發出需求，她們會大膽地尋找性伴侶，乃至“只性不愛”。這種釋放欲望的人性之美是小妞電影著重抒述的倫理觀。[3]

第一，大膽追求并享受愛情。主體意識的覺醒使她們不甘于做愛情的奴隸或是弱者，為了試圖打破男性中心的愛情游戲規則，都市小妞們首先必須具備經濟獨立、事業成功的前提。在身份地位不輸于任何男性的平臺上，愛情自然也是平等的，甚至是主宰的?！队际小分兴氖鄽q的紐約女人在一起時，不是討論家庭、孩子和工作壓力，也不是互相夸贊所穿服飾或其他花邊新聞，而是尋找真愛。快要進入更能期的女性在大談真愛成為小妞電影劇情反轉的閃光點，這不是作秀，而是內心真實想法的表白。與凱莉、薩曼莎、夏洛特、米蘭達等擁有獨立經濟基礎和時尚追求的成熟女性一樣，《假結婚》中的瑪格麗特是安德魯的頂頭上司，在工作上一絲不茍，有趣的是她把“上司”的高傲和“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帶入情感中，愛情角色瞬間逆轉，本是男性所做的事情都變成女性的天下：在紐約鬧市街頭，雙手捧著鮮花，單膝跪地向人求婚的浪漫動作的發出者變成了瑪格麗特，她依托自己的關系提升男友……只能用大膽追求愛情來形容都市女性的瘋狂，只要她們想到的、想做的，沒有辦不成的。只要自己快樂的、喜歡的，沒有不敢行動的。

第二，突破束縛人性的道德枷鎖，釋放欲望。美國小妞電影中的都市女性大部分皆是“女強人”，尤其在工作上，她們有著常人不具備的動力和能量。如《愛情無線牽》中的艾瑪就是這一典型，她能力超強、獨立自主、長相極美、身材窈窕，和同事朋友關系都很好，深得領導信任。她一周白班60小時，夜班20小時，每天中午只有十幾分鐘的午餐時間。如此密集的工作造成巨大壓力，她需要釋放身體。此時，亞當正因父親與前女友鬼混而尋找一夜情，二人一拍即合。艾瑪的要求是，我們可以隨時隨地做愛，但不能動情，一旦有一點流露情感的行為必須停止交往。亞當送給她一盤特制CD，晚上沒有脫衣服抱著她睡著這些小事，都變成艾瑪的心理負擔。在艾瑪這里，性欲是不能壓制的，需要就要釋放，但性與愛是兩碼事，不能相提并論。同樣追逐情欲的還有《欲望都市》，在Carrie的世界里，有太多圍著她轉的男人。Aiden不過是其中之一，他有妻子和子女，但并不妨礙二人“性”的交往。所有男性在小妞電影中如同過客般輕易劃過，小妞就如同古時多情而漂泊不定的商客，而男性群體成了青樓閨中的“玩物”，角色反轉的張力將都市女人的性格魅力推向高潮。在小妞電影中，婚姻道德的約束力幾乎為零，它在欲望面前毫無作用，都市女性非常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她們從來不會刻意壓制自己的欲望，無論是購物欲、情欲，還是性欲。

社會地位、愛情主角等身份逆轉之后，小妞們開始享受自己的生活。從追逐真愛到釋放性欲，從克服年齡的心理限制到打破束縛人性的道德枷鎖，這些都成為美國小妞電影的審美訴求，她們就是要張揚獨立個性，建立以自我為中心的現實存在。

三、正能量的傳播與“英雄式”的價值追求

如果只停留在外貌心靈之美和欲望的釋放層面，不免會讓人產生自私狹隘、品位低俗，毫無社會價值的偏見，透過直面人性的真實，將目光轉向事業成功和獨立自由的奮斗歷程。美國小妞電影的重要價值是正能量的傳播與“英雄式”的價值追求。

首先，勤奮努力與正能量的傳播。在小妞們光鮮亮麗的背后，其實有著同樣艱苦的奮斗史，這是她們能夠宣稱獨立自主的資本?！堵烧渭讶恕分械陌愂潜皇廊伺踉谑中牡幕ㄆ?，其獨有的女性魅力光芒四射，甚是驚艷。本以為可以和男友沃納步入婚姻殿堂，豈料來自東海岸精英家庭的沃納需要娶一個高智商的女子為妻，在他們眼中，金發美女艾麗是個有外表無內涵的女人。沃納提出分手后，執著的她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憑借辛苦努力終于考上哈佛法學院。雖然遇到很多專業基礎薄弱的挑戰，但經過不斷的勤奮努力、勇敢機智的表現和特有的美麗，艾麗不僅幫好友解決謀殺冤案，且成為該屆法學院畢業班的優秀學員。而沃納卻學業平平，沒有獲得一家法律事務所的聘請。當看到艾麗付出的努力受到大家肯定時，他提出復合，艾麗斷然拒絕。她走出學院大門的光輝身影是在告訴我們，美國小妞就是這么“任性”，不是有胸無腦的花瓶，而是有著勤奮努力、獨立自主的堅強人格，敢于挑戰權威和超越自我，向社會傳播正能量。值得一說的是艾麗在修甲店教給所有女性吸引男士的經典動作，彎腰撿東西，再直立挺胸提臀的方法，在其號召下，所有人都似著魔般，燃起自信的熱情。這就是美國小妞電影的正能量，它體現在樂觀的心態和生活中的每個細節。

其次，追求自我價值與精彩人生。雄心壯志、一腔抱負、寬闊胸襟等詞語通常是男性的專有物，在美國小妞電影中，這些價值判斷完全被顛覆，所有獨屬于男性特權的領土全部被踐踏，所有以男性為中心的規則要重新制定。年輕的都市女性迫切要求實現自我價值，《律政俏佳人》中鋒芒畢露、聰明靈活的女律師;《欲望都市》中事業上獨當一面的Samantha;《假結婚》中凌駕于男主角之上的女上司等，在小妞電影中，男性處于被邊緣或被“閹割”的狀態，其目的不是丑化，而是彰顯女性地位的攀升。[4]就改變生存現狀的歷程而言，《風月俏佳人》的Vivian堪稱典型。她本是妓女，賣身收錢如此簡單，愛德華·劉易斯與其關系也不過是錢色交易，但當Vivian搬進愛德華的豪宅，關系由錢色變成愛情時，所有的規則必須重新制定，妓女已經華麗轉身為情人，Vivian明白沒有平等與尊重的愛情是虛無的。既然愛，那就拋棄前嫌，真誠對待。豪宅、名車、時尚服裝、尊貴生活不過是不同階層的包裝，享有世人愛戴尊敬的地位，躋身上流社會等都不過是身外之物，都市女性最值得炫耀的是平等與自尊，這是她們自我價值的認定和精彩人生的最可貴之處。

新世紀以來，美國小妞電影傳達的審美訴求越來越得到肯定，在“小雞文學”“女權運動”等外在影響的推動下，女性意識的覺醒在電影中得到不同程度的完美體現。在看到張揚個性、釋放欲望的同時，切不可遺忘她們背后付出的勤奮刻苦、超越自我的巨大努力。但也應看到，獨立自主的性格還造成了諸多都市女性封閉自我的困境。不是她們不想愛，而是強大的內心堡壘越來越堅固，多次受傷后的她們不愿再輕易接受外人的援助，他人也難以走進其柔軟的內心。

[參考文獻]

[1] 鮮佳.“小妞電影”：定義·類型[J].當代電影，2012（05）.

[2] 喬婧.“后類型”視野當中的“小妞電影”[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14.

[3] 楊清健.新女性主義與小妞電影類型[J].四川戲劇，2012（05）.

[4] 王萌.“小妞電影”：都市愛情電影新類型[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