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墨



蔣金明(金銘)
字懷文,號白云道人,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出生于江蘇沭陽。現為空軍美術書法研究院藝術委員,空軍駐福州某部干部,特級飛行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國防大學特聘教授。
書法作品曾入展全國第六、七屆中青年書法篆刻展,全國第七、八屆書法展,世界華人展、中日交流展、遼寧省書法晉京展、全國首屆青年書法篆刻展,全國“羲之杯”書法展,紀念鄧小平誕辰百年全國書法展,西泠印社·中國書法大展,全軍中國書協會員優秀作品展,第三屆中國書法藝術節·全國書法百家精品展及全國第二屆扇面書法展,并多次在全國全軍書法展中獲獎,中國書法最高獎——“蘭亭獎”首屆得主。
金明原來學習米芾,得其形,得其意,亦得其神。
但米芾終究是巧妙的,甚至是輕佻的。馬敘倫甚至發現,學米愈“似”,則愈“俗”。
正是這個意義上,金明放棄了駕輕就熟的米芾一路,轉而向“巧”、“妙”的反面走去。也許這樣的選擇并不討巧,但“不討巧”,正是他以后的方向。
今人饒宗頤論書法,首拈三字:
書要“重”、“拙”、“大”,庶免輕佻、嫵媚、纖巧之病。倚聲尚然,何況鋒穎之美,其可忽乎哉!
“重”、“拙”并不符合一般的審美口味,它不僅生澀,而且難于入時人之目——但正是由于“重”、“拙”,才有可能“大”——這是一種超越人美丑分別、展現天地大美的境界,并由此和那些充滿人工意味的做作的、匠氣的、徒有外在形式的所謂美區分開來。
我甚至還認為,中國書畫藝術的創造,并非僅僅是外在的點線,或外在的形式,而是表現靈魂深處的謳歌。在中國書法中,行草書尤其適合于這種表現。
但現在人大多只從字帖上學草書,不能從前人的經驗中學草書,更不能從天地造化中學草書。劉熙載《書概》說:
欲作草書,必先釋智遺形,以至于超鴻蒙、混希夷,然后下筆。古人言:“匆匆不暇草書”,有以也。
于是也,草書境界上升到了天地境界,直抵非夷所思之境。
繪畫也許更能說明這一點。黎簡在一套山水冊頁的跋文中這樣說:
每至深幽沉郁之處,一兩筆得其神明,輒欲起舞,屢常自覺,至老木幽亭之作,覺一往溪山遠致,泓崢蕭瑟,實不可言,剡溪歸棹,馀情邈然矣。
這種“不可言”,乃是生命里一種最深的感動,一種非率意而舞不能表達的感動。
致使草書只停留在某帖、某人的模擬中,今人不能望古人之項背,癥結或在此處?草書除了是漢字,是書法,它更是中國人的情懷。
金明行年五十。
孔子說:五十而知天命。天命是什么呢?孔子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這是他對“命”做的最為明確的定義了吧?但是,“天”是什么?是天行健,是自強不息,因而孔子的“天命”是自強不息的君子之行!
金明偶爾會將他的書法給我看,他一直在不斷地探索,試圖去掉一些東西,再加強一些東西。
我猜他的書法將是一個與自我生命相關的藝術世界,點畫間充溢的自己體會到生命是無限快樂的愉悅之情,在這里,他將找到心靈的安頓之所。
因而,在筆墨間,在點畫間,在揮運間,在自我與古人乃至天地的對話間,對自我生命的認識、理解和表現,是貫穿他的書法創作的核心,即依于本源而居。
但愿我這樣的解讀,不是誤讀。
(作者系中國美術史碩士、文學博士、歷史學博士后,北京大學教授。)
諸家評蔣金明
李 鐸(中國書協顧問、解放軍書法創作院院長):
蔣金明先生書法勇猛精進、功力深厚,是當代書法家的優秀代表。他起點高、路子正、眼界寬、功力深、筆不俗。不隨波逐流,不為世風所動,耐得住寂寞、持之以恒,他在深入學習傳統的同時,充分張揚自己的個性,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書風。
陳洪武(中國書協黨組書記兼秘書長):
蔣金明先生生活工作閱歷豐富,作品立意高遠博大,透過他的藝術風格,讓人非常敬佩。
蔣金明先生堅守宋人的風格,吸納魏晉書法的特質,以至于形成自己特有的一種審美追求。他的硬朗灑脫,他的涓涓到來,都充滿著一種審美特質。而且最為可貴的是他在當今的時風面前,能夠堅守自己的藝術追求,能沉得下去。他所擁有的精神狀態,正是我們所要呼喚的,要像他這樣,盡量地蕩去浮躁,沉淀自己的藝術。
劉洪彪(中國書協理事、草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
我關注蔣金明先生一、二十年了,他在全國、全軍的書法展覽中都有優異的表現,只是他不像有的人那么愛張揚,更不忽悠。
蔣金明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得那么好,還獲過書法藝術國家最高獎—蘭亭獎。我覺得文化藝術與他的本職工作相輔相成,把書法搞好了、文化修養積淀了,個人的修養也就不斷地加深,這樣對本職工作也會有較大的幫助,這是他工作和愛好都取得高成就的重要原因。
張坤山(中國書協理事會、海軍美術書法創作院副院長):
蔣金明先生工作在部隊很重要的位置上,能夠在極其繁忙的情況下,把字寫到這個程度實在是太難得了,他的作品很有深度,有唐宋的氣息,并把它們融會下來形成自己的風格。在筆墨的運用上,我感覺也是有新的思考和新的探索,文人氣息也比較明顯,非常好。
蔣金明先生書風很有個性,很獨立,是對當前書壇的一個調劑和補充,并且我想他很有可能代表著書壇將來的風格取向,他的探索可能會具有深遠意義。
邱振中(中央美院教授、中國書協學術專業委員會副主任):
平時雖然交流的機會不是很多,但是今天看了蔣金明先生作品給我感動不少。蔣金明先生的作品有兩種,一種是行書,一種是草書,分得很清楚,行書的基礎主要來自于米芾,對米芾的理解有深度,對其用筆動作還有整個作品的氛圍有感悟。左邊的筆劃接到右邊的筆劃有時提按太過了點,米芾很多地方是壓在紙上不提,壓下去擠著寫,那個線條完全不一樣,如果改了這一點,我想金明先生對米芾的把握還會更深一個層次。
施恩波(遼寧省書協副主席):
金明先生做事一直比較平和,做人厚道,做學問也很深刻。很多年前,蔣金明亦步亦趨地從傳統的路上走過來,他對宋人的東西理解把握比較深入。我覺得金明先生對米芾的理解確實未停留在表面的點畫結構上,而是跳出了這個層面,又從宋人走到了唐人的中間,如張旭、懷素等,這中間經過了近二十年的學術沉淀,感到震撼,讓我敬佩。也讓大家感受到了學書就是要堅守自我,就是要在回歸傳統中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馬 嘯(中國國家畫院培訓中心主任):
這是我在國家畫院工作這么多年來,看到書法展中最好的一個,屬于水平最整齊,最值得看的一個展覽。這個展覽很專業。蔣金明先生功力非常深厚。在當下來看,實在是很不容易的。最能感動我的一點,就是可以很平心靜氣地來看整個作品,這是很不容易的。因為現在很多的展覽你看了之后,有的憋著氣,有的看了以后大喘氣。但像金明先生這樣的展覽你只要有時間,就可以從第一幅作品看到最后一幅作品。
我們還可以從這個展覽中得到一個還原的機會,會讓我們明白如果做一個展覽應該是怎樣去做,有這樣一個鏡子,使我們可以照見自己。
有一些薄的東西會很漂亮,會在你的眼前招搖,因為有一種紛飛舞動的效果,厚的東西舞動不起來,但蔣金明先生把晉人的韻味融入筆底,線條很有厚度,厚的東西看不出漂亮來,不漂亮的東西才叫厚度。所以他的筆有這樣的力量,很沉靜的力量,這種東西是真正能打動我的地方。
蔣金明先生主要以草書為主,但他筆下的草書也不是現在經常能看到的濫俗的所謂二王或者晉唐,他融入了很多元素,即使是在寫晉唐也融入了很多很沉靜的東西。把一個飛動的東西從靜的角度表現出來是很不容易的。當然草書里不是說不能有飛揚的東西,但是飛揚不能做得很過,這是金明先生做得很好的一個地方。他的書法吸收了很多漢魏和民間書法的東西,他是從拙的方面入手來表現自己的。從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一些精致的東西需要通過樸素的東西來增加自己的內涵,一味地精致有時候會變得貧乏,變得虛弱。現在處于一個書風唯美的時代,有這么樸素的藝術呈現給我們,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啟示。
李雙陽(中國書協培訓中心教授):
金明兄與我是同里,但他很早就飛離了家鄉。我們相識后,其中有十年未見面,然見面后全無陌生之感,只因彼此一直都在關注著。他在空軍的職位與書法的提高是一樣的。金明兄在首屆“蘭亭獎”中,是以一手精致漂亮的米字而捧杯。后來幾年,我看到金明兄的書風一直在變,幾年不見,他的“米”已經變成“爆米花”了。他在思辨,他不滿足于獲獎后的書寫,沒有沉醉在獎項的光環之中,更沒有迷失在青島的海岸線上。金明兄是睿智的,他不會迷路,能把飛機開上天的,都是聰明人干的事,又能把字寫好這就是屬于大智慧了。他現在的書寫狀態是真正的打開了,他說:不展開翅膀是飛不遠的。它的筆下不再是簡單的精致,而是在筆法的轉換中,體會墨線與翰逸神飛的精彩。完美是需要去慢慢完善的,更何況真正的完美永遠只是相對的。在金明的四維空間里,只有飛行的目的與方向是一致的,方能到達筆墨世界夢想的彼岸。
任東方(中國書協會員):
金明兄確實很少向世人展示自己在書法上的天份和深度。盡管在九十年代中期,他的作品已多次入選全國展,并在第七屆全國中青展上獲獎提名,但他的朋友圈子、他的首長戰友們,以及書法界仍然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書法上的成績。即便到了2002年,他的作品在首屆中國書法蘭亭獎上獲得創作獎,他也沒有順勢擴大自己的影響,沒有用手機短信告訴自己的朋友們,沒有請客吃飯,沒有在報紙上造勢。他還是一頭扎進云端,駕駛飛機在訓練,在戰斗。
大連是東北書壇的重鎮,九十年代初期,那里出現了以倫杰賢先生為代表的一批年富力強的書家群。他們影響了遼寧甚至全國書壇的風格取向,即是以二王手札以及書譜為代表的帖學書風的盛行。受此影響,金明兄在二王書風以及宋人之間來回穿梭,交替吸納,這樣的路子至少不會讓你偏離正統,不會讓你對傳統淺嘗輒止。而金明兄的聰明之處是在晉人和蘇、米之間找到一個支點,保持韻味和意象的平衡。這樣的糅合是自然的可行的,會讓筆墨趣味不會淪陷于某一家一帖的符號化和局限。正是這樣的風格探索在首屆蘭亭獎上得到了沈鵬、聶成文、段成桂、韓天衡等專家的極大贊譽。
無論金明兄的武略多么突出,但他作為傳統文人的本性始終是遮蔽不掉的。無論工作于何方,他會安頓好一個雅致的小房間,可以素顏無飾,可以無什長物,可以無高朋好酒,但不可無案幾筆墨,不可無詩茶花草,不可無恬靜閑適。他是想在緊張縱橫之后放逸一番情緒,在浮沉顛簸之后營構一份安撫,在是非曲直之后觀照一下內心。他常在燈下窗前,焚香品茗,沐手聽樂,唐服布鞋,讀線裝書,研上好墨,臨高古字。
高人的定力不是在靜中求靜,禪也不一定在打坐中得。金明兄深諳此理,所以在那一段最為顛沛忙碌的生活中,金明兄依然保持著內心的寧靜,大量臨帖讀書,并從行書之后深涉大草和篆隸,而且有意回避了今人最為流行的大草取法張旭懷素一脈,他是把王字的小草盡行放大,變露為藏,變快為慢,變表現為含蓄。這樣的書寫既是其獨立人格的體現,又是其才華豐溢的流露。在藝術探索達到一定的高度后,金明兄依然保持著這份精進、自否、脫繭,又是何等的不易。
陳克年(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江蘇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白云金明,籍貫沭陽;幼承庭訓,詩書傳揚;
弱冠從軍,意志鏗鏘;馳騁玉宇,點兵沙場;
丹誠報國,正氣堂堂;閑弄筆翰,硯田生香;
書通八法,柔中寓剛;指揮如意,韻追晉唐;
擔風嘯月,情滿吟囊;倚馬拈韻,恣意汪洋;
偶涉繪事,清逸蒼茫;虛懷直節,蘭吐馨芳;
深心有寄,自寫肝腸;豁然天命,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