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菱財閥國策會社性質探析

孫 雁

(東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三菱財閥國策會社性質探析

孫 雁

(東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三菱財閥與日本政府和戰爭的關系十分密切，由此可探究其性質。明治前期，巖崎彌太郎憑借與后藤象二郎、大隈重信等政界要人的同鄉、同門關系，發展海運業、密切配合政府，凸顯了三菱的政商性質。多元化經營之后，大正前期三菱演變為康采恩式的財閥壟斷組織。三菱財閥建立后，重點發展重化工業，傾力于造船、戰機、戰車、化工等行業，接受日本海陸軍的軍工訂貨，助力侵略戰爭。同時，三菱財閥為政府收集情報，承擔政府金融調查事項，開始向國策會社轉變。七七事變后，三菱財閥在中國的各支店盡全力配合日軍在當地的行動，助推侵華國策，三菱財閥已完全轉變為國策會社性質的企業。

三菱財閥；政商；戰爭；國策會社

在日本軍國主義對外侵略過程中，財閥一直是侵略戰爭的參與者和協助者，其中尤以三菱、三井、住友等國策會社為最。但目前學界的先期研究尚顯不足，以三菱財閥為例，有些學者僅從經濟史的角度來寫財閥，模糊了財閥的戰爭責任；①三道康雄：《日本財閥經營史——三菱財閥》，東京：日本經濟新聞社，1981年。三島康雄、長澤康昭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與三菱財閥》，東京：日本經濟新聞社，1987年，第1頁。有的學者則將三菱財閥定性為國家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②王文英：《三菱財閥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266頁。還有學者只點明了三菱財閥形成時期的政商性質，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其國策會社的性質。③王哲：《淺議日本明治時期的三菱政商》，《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4年第8期。有鑒于此，本文擬采取計量統計的方法，在三菱財閥的發展歷程(1872—1945年)中，從三菱財閥與政府和戰爭的關系兩個方面探討其政治性格，最后指出：三菱財閥從明治前期的九十九商船會社到戰后解體時的全日本最大重化工業企業，自始至終都具有顯著的國策會社性質。

一、三菱財閥與政府的關系：政策扶植下的政商會社

三菱財閥與政府的關系，表現為三菱財閥的掌舵者通過同鄉、同門等關系來保持與政界的聯系，“明治十四年政變”(1881年)以后，隨著大隈重信的下臺，三菱財閥與政界的蜜月期也隨之結束，開啟了“政治不參與”時代。

巖崎彌太郎于1835年12月11日出生于高知縣安藝郡井口村的下級武士之家，幼年生活困苦。早年跟隨姨夫岡本寧浦讀書，后通過岡本寧浦的引介拜吉田東洋(土佐藩學者，積極倡導“開國主義”)為師，在吉田東洋所辦的“少林塾”讀書。在吉田東洋門下，巖崎彌太郎結識了福岡孝悌、后藤象二郎、渡邊健三、森田良太郎等人，其中后藤象二郎是吉田東洋的外甥。④白柳秀湖：《偉人傳全集第12卷：巖崎彌太郎傳》，東京：改造社，1932年，第93頁。1858年，吉田東洋進入土佐藩做“參政”，提拔有才干的人員為官，少林塾出身的人員福岡孝悌、后藤象二郎等均擔任土佐藩要職，巖崎彌太郎在1959年6月被委以“鄉廻”職務，并被派往長崎考察外國事務。在此期間，巖崎彌太郎結識了大久保利通、大隈重信等人，保持良好關系。

長崎考察之行使巖崎彌太郎對近代化有了初步認識，也使其對近代商業有了初步了解。1870年10月9日，巖崎彌太郎決定棄政從商，承辦了土佐藩營的“大阪西長崛商店”并接收商店附屬的工地房屋、三艘輪船，開始經營海運業務。巖崎當時將所承辦的事業取名為土佐開成商店。*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卷，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81年，第1頁。在巖崎彌太郎承辦藩產的過程中，正是由于后藤象二郎從中聯絡才得以順利進行。*白柳秀湖：《偉人傳全集第12卷：巖崎彌太郎傳》，第257頁。同年10月18日，巖崎彌太郎同板垣退助協商后，將會社名稱改為“九十九商船會社”，*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卷，第2頁。專營海運事業，更名也意味著巖崎彌太郎擁有了會社的自主經營權。因此，通常將其看作是三菱財閥的起點。

“九十九商船會社”在1872年5月改稱“三川商店”，又于1873年3月改稱為“三菱商店”，此后“三菱”這一名稱一直沿用至今。起初三菱只設據點于東京、大阪、土佐、紀州四地。1875年5月，三菱商店改稱“三菱輪船會社”，開始采用“株式會社”這一組織形式。由于三菱以純商業的經營方式運行，這比以三井資本為后盾的國策公司(郵政輪船會社)更受到民眾的歡迎，因此發展速度較為迅速。

此后，三菱相繼抓住令事業快速發展的契機。首先是在侵臺之戰中，由于半官半民性質的郵政輪船會社，因懼怕三菱商船會社的發展壯大而失去國內市場，在承擔侵臺之戰的軍需品運輸問題上猶豫不決。因此大久保利通通過西鄉從道找到巖崎彌太郎，決定讓三菱會社承擔此次軍需品運輸事務。得到通知后，巖崎彌太郎決定動用全公司的船只來完成此次運送任務。此戰之后，三菱取得了可以自由支配戰時供其使用的全部13艘政府船只。*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卷，第203頁。此后，三菱的實力大大加強，超過了國內的競爭對手——日本郵政輪船公司。因出色地完成了運送任務，在取得經濟利益的同時，更密切了巖崎彌太郎與大久保利通、大隈重信等的私人關系，三菱邁出了通往政商之路的堅實一步。

具體而言，侵臺之戰期間，在臺灣藩地事務局發給三菱蒸汽船會社的軍事運輸命令中，要求三菱會社要“盡全力保證藩地海上運輸的要求”。*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卷，第201頁。因此，三菱會社出動東京丸、東海丸、高砂丸、豐島丸、品川丸等運輸船8艘，累計往返24次，主要從事兵員運輸、槍支彈藥、米、酒等戰時用品的后勤補給工作，往返地點主要集中在長崎、品川、臺灣、上海、兵庫等地，還到過一次天津，三菱會社的船只運輸為日本軍隊在臺灣的侵略行動提供了強有力支持。表1為三菱會社在侵臺之戰中所有船只的具體運輸情況統計，可見三菱會社在這次對外侵略戰爭中所起的軍事運輸作用。

因三菱會社在侵臺之戰中的表現，日本政府對三菱會社予以獎勵。于1875年9、10月，向三菱交付了《第一命令書》與《助成金二十五萬日元附屬書》，主要內容有：“1.政府購買的東京丸等十三艘船只歸三菱公司所有；2.批準三菱公司開通上海航線；3.三菱公司開設商船學校，政府每年出資15000日元；4.無論何時，如政府需要，三菱財閥將舉全社之力來滿足政府所需之運力；5.政府每年向三菱公司發放25萬日元的海運助成金”。*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卷，第203—222頁。日本政府于1876年9月，又向三菱交付了《第二命令書》，這是對《第一命令書》的補充說明，在明確了贈與三菱的13艘船只編號等具體信息的基礎上，針對海運助成金的用途做了具體規定：“1.二十萬日元用于上海航線；2.二萬日元用于東京、橫濱、大阪、神戶航線；3.一萬日元用于東京、橫濱、涵管航線；4.一萬日元用于東京、橫濱、新潟等沿海航線；5.五千日元用于東京、橫濱、勢州等西日本航線；6.五千日元用于長崎、對馬及朝鮮釜山之間的航線”。*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3卷，第386—387頁。從日本政府向三菱會社無償贈與官船、批準重要航線、代辦商船學校、發放海運助成金等行為以及三菱會社對日本政府所承擔的海運義務與助成金用途等規定，足以表明三菱會社的政商地位得以確立，并開始具有了國策會社的性質，這一地位和性質伴隨著此后三菱的整個發展過程。

表1 侵臺之戰中三菱會社船只運輸情況統計表

資料來源：本表根據《三菱社志》第1卷第202—204頁中侵臺之役的相關數據和表格制成。

因三菱會社的政商性質和巖崎彌太郎與后藤象二郎、大久保利通、大隈重信等人的良好私人關系，在日本政府推行殖產興業政策時，三菱會社低價從政府獲得了高島煤礦、長崎造船所、佐渡金山、生野銀山的所有權，其中高島煤礦是由后藤象二郎購買后再轉手給三菱。政府當時出售這四家官產的價格為：高島煤礦550000日元、長崎造船所459000日元、佐渡金山和生野銀山共2560926日元，*浜野潔等著：《日本經濟史1600—2000》，彭曦等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64頁。遠遠低于市場價格，這些產業的獲得也為三菱此后向重化工業的轉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明治十四年政變”之后，三菱在政界的主要支柱大隈重信失勢，三菱財閥的主營業務也發生改變，由之前主要從事海運業務轉變為造船和煤礦等實業生產與銷售，與政府的關系也隨之發生微妙變化。1882年2月28日，日本政府向三菱會社會下發了《第三命令書》，*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0卷，第196—224頁。其大意是再次明確第一、第二命令書中的內容，意在洗脫三菱會社在大隈重信問題上的立場。正因如此，三菱會社也不得不做出自身的表態，三菱由此開始了“政治不參與”*三道康雄編：《日本財閥經營史—三菱財閥》，第10頁。時期，其主旨是禁止三菱會社任何員工從政，而集中精力于企業生產。正如《巖崎小彌太傳》所示，巖崎小彌太堅持政治不參與的目的是“站在政治軍事的圈外，對國家經濟的發展盡自己的職責，同時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不受政黨政派的絲毫干涉”。*巖崎小彌太伝編纂委員會編：《巖崎小彌太傳》，東京：東京大學出版會，1979年，第198—199頁。此一評論雖有隱晦之處，但也道出了大隈重信失勢與三菱的企業定位之間存在密切關聯。

由此可見，明治前期的三菱財閥，通過維持自身與政界的良好關系，在后藤象二郎、大隈重信、大久保利通等人的關照下，取得政府官產、海運運輸權、政府助成金、低價獲得礦山等，為之后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在三菱財閥與政府關系不睦之后，雖在公開場合標榜“政治不參與”原則，但其與政府的關系并沒有因為號稱的“政治不參與”而有所淡化，反之利用這一原則使得三菱財閥能夠在日本政局的波瀾變化之中免受影響，三菱財閥也從最初的商船會社發展成為日本最大的重化工業企業。標榜“政治不參與”原則，不僅使三菱洗白了與失勢官僚間的政治關聯，而且進一步鞏固了其政商地位。

二、三菱財閥與戰爭的關系：“軍財合抱”中的“國策會社”

三菱財閥與戰爭的關系主要表現為前后兩個時期：在三菱財閥發展初期，同戰爭的關系主要表現在為軍部運送兵員和做好后勤運輸工作；“軍財合抱”形成之后，三菱財閥在做好后勤運輸之外，與戰爭的特殊關系尤其表現在為日本侵略軍提供大量的武器裝備。三菱財閥的發展壯大同日本對外侵略步伐的不斷擴大是同步的，同軍部的關系也是逐步加深，最終形成“軍財合抱”。

在1877年的西南戰爭中，日本政府征調三菱會社船只共46艘，這幾乎涵蓋了三菱會社當時的所有船只。這46艘船只在西南戰爭中累計運輸579次，其中東京丸、西京丸、名古屋丸3艘船是因運力緊張而特意從長崎至上海航線抽調而來，專門用于運輸兵員；延年丸是作為倉儲船一直停留在鹿兒島一帶，用于儲存從各地運輸而來的軍用物資；須麿浦丸專門負責運輸大米，以保障軍需；ジュナ號則是外商船只臨時租借為戰時用船，后為三菱會社購買，改名為住ノ江丸。

西南戰爭是三菱會社作為以航運為主體的商社參與日本政府戰爭中規模最大的一次，幾乎涵蓋了三菱會社所轄的全部船只，負責整個戰爭的兵員輸送、武器彈藥和后勤補給事項，出色地完成了維新政府所交付的任務。當然，這次后勤運輸并不是免費地為政府提供運力，也相應地從日本政府獲得了報酬，在西南戰爭中從政府獲得交通運輸費用共計2995840.043日元。在戰爭期間所獲得的原始資金積累，為三菱會社的中期轉型創造了條件。

表2 西南戰爭期間(1877年)三菱會社所屬船只運輸情況統計表

資料來源：本表根據《三菱社志》第5卷附錄：西南戰爭運輸志，第1—138頁相關數據所制。

此后，三菱會社隨著自身業務的調整和受到與政府關系的影響，海運業逐漸退出了自身的主營業務，但在江華島事件、壬午兵變、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中，三菱會社繼續參與日本政府的對外侵略。在江華島事件中、三菱會社有東海丸等11艘船只參與運輸工作；*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3卷，第25頁。在壬午政變中有千年丸等10艘船只參與運輸等工作；*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0卷，第341頁。在甲午戰爭中有須蘑丸和芙蓉丸等船只參與運輸；*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19卷，第24—25頁。在日俄戰爭中有大蒲丸、若松丸、大冶丸等船只的參與。*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0卷，第686頁。此時三菱會社的船只修理業務也開始嶄露頭角，三菱造船廠就是在此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三菱會社在全力參與戰爭的同時，也注意自身事業的發展，利用同政府的特殊關系，不斷地擴大自身的營業范圍，開展多元化經營。例如在運輸過程中開發的煤礦和船只修理廠，為三菱重工業會社的建立提供了先期條件；三菱財閥的化工業則是從所屬煤礦開采業務中逐步分化而來的。隨著“明治十四年政變”的影響及三菱重工業會社的發展，三菱會社自身不斷發展壯大。1916年，巖崎小彌太就任社長后，三菱會社最終形成了康采恩式的壟斷實體——“三菱財閥”。*三道康雄編：《日本財閥經營史——三菱財閥》，第85頁。

三菱會社發展壯大成三菱財閥之后，不僅在交通運輸這一方面為日本對外侵略戰爭出力，而是像其經營多元化一樣更大程度地參與到日本的對外侵略擴張之中。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三菱財閥在造船業上發展迅速，在軍艦建造上也取得初步成果，如表3所示，一戰期間三菱財閥共建造戰艦9艘，總噸位達54014噸。三菱財閥在軍艦建造完成后，海軍如需要造船技師，其員工則臨時編入海軍，*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2卷，第1752頁。政府則相應免除了三菱財閥下轄“兼二浦制鐵所”所需機械和材料的進口稅。*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4卷，第2502頁。在1906—1929年期間，三菱財閥還承擔政府金融事情調查事項，向政府遞交調查報告。

表3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三菱造船部門艦艇建造量統計表*三道康雄編：《日本財閥經營史——三菱財閥》，第209頁。

二戰期間，三菱財閥增加了對重化工業及其附屬產業的投資，以滿足不斷增長的軍事訂單需求，在艦船、戰機、戰車等軍事工業生產中都占有重要地位，為日本軍事實力的惡性膨脹提供了硬件支撐。在日本實行統制經濟之后，三菱財閥全力配合日本戰時經濟生產方式，有力地保證了軍需物資供給。除了繼續提升自身的重化工業生產之外，三菱財閥通過三菱商事等公司積極參與到日本政府的對外侵略活動當中，承擔了交通運輸、糧食收購等后勤保障工作，盡其所能地為日本的侵略國策服務。

表4 太平洋戰爭期間三菱重工業100噸以上船舶的建造量*三島康雄、長澤康昭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與三菱財閥》，東京：日本經濟新聞社，1987年，第49頁。 (單位：噸，括號內為艦艇數)

表5 1937—1945年三菱重工業航空機生產數量、金額統計表*三島康雄、長澤康昭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與三菱財閥》，東京：日本經濟新聞社，1987年，第91頁。

表6 1937—1945年三菱重工業戰車生產情況統計表*三島康雄、長澤康昭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與三菱財閥》，東京：日本經濟新聞社，1987年，第124頁。 (單位:輛)

根據以上三個表格及《三菱社志》相關數據統計，在1937年至1945年戰爭結束期間，三菱財閥重工業部門共建造100噸以上的船只302艘、共計1057633噸，其中包括武藏號戰列艦、制式航空母艦隼鷹號、制式航空母艦天城號以及一等巡洋艦利根號、筑摩號等大型艦艇；共生產飛機24979架，其中主要以偵察機和轟炸機為主；共生產戰車3203輛，以輕型和中型戰車為主。三菱重工業所生產的武器，全部用于太平洋戰爭之中。例如，武藏號戰列艦排水量為64000噸，于1942年8月5日完工，進入戰斗序列，在1944年10月的“捷1號”作戰計劃中，在投入萊特灣海戰之前被美軍艦載機發現，是月24日在同美軍的交火過程中被美軍飛機擊沉于菲律賓錫布延海域。此外，三菱財閥通過三菱商事公司，在中國有計劃、有步驟地配合日軍的前線作戰，分區域地對中國等被侵略國家的產品進行掠奪以保障日本對外侵略的后勤供給。

表7 三菱財閥總資產統計表

資料來源：根據三菱社志刊行會編：《三菱社志》第23卷，第2372—2374頁；第29卷，第4682—4686頁；第36卷，第580頁；第37卷，第1197頁；第38卷，第1578頁；第40卷，第2541頁相關數據所制。

由上可知，三菱財閥在日本國家發動的對外侵略戰爭的全過程，以其超大規模的戰爭武器生產，支持了侵略政策的推行；其經營主旨徹底地貫徹了國家的政策意志；其經營規模亦隨著近代日本國家對外侵略戰爭的擴大而擴大。三菱是日本國家侵略政策的參與者、輔助者和支持者，如果說三菱財閥是與日本國家的侵略戰爭榮損一致且忠誠、自覺的國策會社，是恰如其分的。

三、結 論

縱觀三菱財閥的整個發展歷程，它始終與日本政府和戰爭之間保持特殊關系。三菱財閥在發展之初憑借與政界人士后藤象二郎、大隈重信、大久保利通等人的良好關系，發展海運業、同政府配合密切，凸顯其政商性質。多元化經營之后，造船業等重工業部門發展迅速，演變為康采恩式的壟斷組織——三菱財閥。三菱財閥建立以后，重點發展重化工業，在造船、戰機、戰車、化工等行業傾力，接收日本海陸軍的軍工訂貨，為日本對外侵略擴張助力。三菱財閥在接收軍事訂單的同時，還為政府收集情報，承擔政府金融調查事項，開始具有明顯的國策會社性質。在日本全面侵華戰爭開啟后，三菱財閥在做好軍工生產的同時，三菱支店盡全力配合日軍在當地的行動，成為日本對外戰爭的協助者，至此，三菱財閥已完全轉變為國策會社性質的企業。

表8 日本軍工企業采購額前十企業(1999年) (單位：億日元；%)

資料來源：防衛省. 主要防衛企業の防かかる依存度，アドレス：http://www.mod.go.jp/j/approach/agenda/meeting/bo-san/houkoku/si-01.html.

戰后民主改革時期，三菱財閥被勒令解體。但三菱財閥所拆分出的三菱重工、川崎重工和三菱電機等企業一直是日本防衛省指定軍工產品訂單的總包企業，此3家企業的軍工采購額占前10家軍工采購總額的65.6%；三菱重工和川崎重工和三菱電機的軍工依存度合計為29.5%，而前10家企業的軍工平均依存度只有4.4%。這表明即使經過戰后民主改革、財閥解體等事件，三菱財閥戰前的國策會社性質，在50余年后由其拆分出的企業中依稀保留。

(責任編輯：董灝智)

2016-11-11

孫雁(1986-)，男，內蒙古通遼人，東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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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6201(2016)04-01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