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不太普通的迪斯科

黑麥

2015年12月31日，李宇春在湖南衛視的跨年晚會上翻唱了歌曲《普通disco》

那個打破次元界限的事件是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李宇春在湖南衛視的跨年晚會上翻唱了一首名叫《普通disco》的歌曲，而得到了大多數B站用戶的好評。

B站（bilibili，嗶哩嗶哩彈幕視頻網）是最初的宅文化聚集網站之一，與A站（AcFun）前后出現，通過動漫、新番（新出的影視節目的統稱）、原創、混剪等具有彈幕（字幕形式顯示的評論）功能的視頻而流行開來，逐漸發展成ABC視頻及二次元吐槽站點、原畫D站、動漫社交O站、動漫音樂F站等分支。

《普通disco》從2015年3月21日發布至今，已有超過300萬播出量，10萬人收藏，彈幕已超過10萬條。它的作者是B站的“up主”（上傳者）ilem制作的一首“洗腦神曲”（被熱播的音樂），它的歌詞被稱具有“魔性”和“鬼畜”（高頻次重復）的潛質：“在這普通的一天，我穿著普通的鞋，很普通地走在這普通的街。掏出普通的耳機，找點普通的感覺，來一首我最愛的普通音樂，普通的disco我們普通的搖……”很多B站用戶在第一次聽到這首被命名為“普通”的電子音樂時，都對這種“極為平凡”的歌詞產生共鳴，它似乎描述了一個普通音樂愛好者的日常，以及隱藏在普通表情內心之中的亢奮感。它的PV（音樂界面）制作粗糙，晃動的兔頭又迎合了歌曲的內容。很快，這首歌曲便沖到了上百萬次的播放量，并且衍生出“地鐵音”、“金坷拉”、“普通蘿莉”、“演奏”、“高能版”、“日文翻唱”等眾多普通系列作品。

這首歌曲最初是由“洛天依”與“言和”演唱的，這二位并非真人歌手，而是電腦合成的虛擬人聲，“二人”曾在ilem制作的《神經病之歌》中合作，創下較高的播出量，制作者ilem也被認為是對虛擬人聲較好的調教者。事實上，李宇春也并非《普通disco》的最初翻唱者。2015年4月，當《普通disco》剛剛在網絡上流傳開時，2013年獲得央視“星光大道”周冠軍的花僮嘗試翻唱，并公開發行，卻因為媒體的過分炒作以及花僮的過度三次元（現實）身份，受到很多B站用戶抵觸。

“VOCALOID”是B站上的一個欄目，它也是《普通disco》這首歌最初出現的地方。VOCALOID最早是由雅馬哈公司發行的歌聲合成器技術，它可以令用戶通過輸入歌詞和旋律的方式讓軟件生成唱詞，配合加載伴奏數據來完成整首音樂制作，在制作過程中無需任何新的歌手提供聲音資料。“初音未來”是最初被人熟知的虛擬歌姬，事實上，它是2007年雅馬哈公司為語音合成程序開發的聲音素材庫，音源數據資料采樣于日本聲優藤田咲。“初音未來”常常涉足日本的三次元藝能界，她曾經擔任日本音樂團體Sound Horizon的演唱與合唱。在衍生文化現象后，“初音未來”還指代包裝封面上的那位蔥色頭發的少女形象，還可指活躍在動畫、漫畫中的“人氣歌手”。她的出現，大幅改變了電子音樂人對于音樂業的認知和行業格局，并成為一種聽覺風格，也衍生出與二次元文化有關的制作方式。

洛天依和言和隸屬于兩家開發商，聲庫音源由中國配音演員山新以及劉婧犖提供。2012年洛天依的角色形象由繪師ideolo根據全國征集的形象創意重新繪制，一年后，言和的角色形象由國人繪師MQ繪制。作為最早的兩位中文聲音庫，洛天依和言和的出現，為中文的VOCALOID制作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間。ilem制作的“詭異暗黑五部曲”便是由洛天依和言和“參與”完成的，在B站與貼吧里還出現了很多聽眾對于這些作品歌詞的推斷與故事猜想。2014年末，ilem貼出《神經病之歌》，由于其歌曲中魔性的笑聲以及使用手紙制作的PV搞笑風格，一時被瘋狂翻唱。

二次元以及其衍生的出現似乎預示著一種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亞文化已經毫無意識地浮出水面。它由ACGN——動畫（Animation）、漫畫（Comic）、游戲（Game）、輕小說（Novel）等合并組成，它曾經指代的是幻想出來的唯美世界，用各種憧憬的體現虐襲觀賞者的視覺體驗，最終在網絡的驅動下成為某種三次元的另一種表象。宅、萌、叛逆、賤與腐似乎都不能單純地解讀這種特殊的亞文化現象，它或許只是在變相地填滿主流與青少年文化之間的空隙。2014年末，B站直播了“快播案”的庭審過程，10萬用戶同時在線觀看并且發出評論，這讓很多人感到這個亞群體絕不是一個極小眾的宅文化生態，它似乎還在形成一種價值觀念，這個觀念也絕非一個“DUANG”的戲謔可言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