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
小護士格外注意言談舉止,沒有描眉畫唇,絕不風擺柳腰,目不斜視地齊步行走著去上班,始終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做好本職工作。她對醫院領導、科室主任和護士長等人恭恭敬敬,對同事笑臉相迎,對病號熱情有加。
小護士最擔心人們說她嬌生慣養,沒有兵樣。
可還是有人說她沒兵味。
這怪誰呢?就怨她有個當將軍的爸爸。
小護士就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到了當將軍的爸爸身上。
小護士說,怨你,要不是你肩上這顆金星,大家就不會對我另眼相看了。
將軍爸爸說,這不怪我呀,你身上穿的是軍裝,可你身上就是缺少兵味呀!
是呀,你穿著軍裝,是個兵,可你沒有兵味,還不算是個戰士。連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的爺爺也插話。
是個兵,不是戰士?小護士疑惑了。凈騙人,兵不就是戰士,戰士不就是兵嗎?弄什么玄虛!小護士氣得撅著嘴走了,還揚威似的正規地甩開兩臂齊步走。
經歷多個戰爭的爺爺和將軍爸爸都笑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戰役打響了。這場戰役沒有硝煙,不聞炮聲,卻有犧牲——這是一場抗擊不知名的烈性傳染病的特殊戰爭。
為阻隔這種病毒的擴散,軍區臨時建立了戰地醫院。科室里小護士第一個寫了《決心書》,申請到戰地醫院工作。醫院有支援地方的任務,小護士又第一個交《請戰書》。小護士說,愿意到最危險的一線,我是護士,我更是戰士,我有我的神圣使命!
領導深受感動,小護士如愿以償。
小護士就和支援分隊的戰友進了地方隔離醫院,每天穿著厚厚的隔離衣和防護服,戴著雙層手套、特制加厚口罩和防護鏡,穿著高腰雨靴,穿梭于被隔離治療的傳染患者之間,冒著生命危險零距離接觸,與看不到、不知名、卻時刻潛伏身邊的惡魔搏斗。她透過防護鏡,把堅毅的信心和親切的微笑送給每一個患者,被大家稱為“可愛天使”。
戰斗初戰告捷,小護士輪休下來,卻執意不肯回家,她說學習到了先進有效的防傳染經驗,要為醫院服務,領導只好依了她。小護士就借鑒戰地醫院和援地防染工作經驗,從接診程序、輸送過程、防治流程、病歷寫作、物品擺放等諸多細微環節作了更加科學實用的調整,對本院的傳染病區和發熱門診重新規范,受到大家好評。
那段時間,小護士馬不停蹄,累得一塌糊涂,回到家再也懶得齊步走了。
可是,將軍爸爸卻夸獎小護士說,你有兵味了,還挺濃的。爺爺也贊許地點點頭:嗯,這才是個戰士。
小護士就驚疑地睜大了漂亮的眼睛,像看怪物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于是,爸爸打開了話匣子。
戰士,肯定是兵,但兵不一定就是戰士。就像每個人都是人,但有人就被稱為士,比如烈士、斗士、勇士。所謂“戰士”,是“戰斗”著的“斗士”,那是一種勇往直前、不怕犧牲的革命英雄主義的精神,這種精神只有在血與火、生與死的戰斗中身臨其境、深融其意才能感知,只有真正從骨髓里、思想中具備這種精神的兵,才能夠稱之為戰士!
小護士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胸中立時有了一種風卷雷擊、熱辣滾燙的感覺,一種撞擊心扉、壯懷激烈的感覺,像井岡雄風,似赤水怒吼,如壺口瀑布。
小護士驕傲地說:“我成了真正的戰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