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冬,李大明
(1.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北京 100081;2.山東菏澤醫學專科學校,山東菏澤 27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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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前國民政府“黨化教育”的表現形式及其效果
馬冬1,李大明2
(1.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北京100081;2.山東菏澤醫學專科學校,山東菏澤274000)
[摘要]抗戰前國民政府在開展“黨化教育”的過程中,借助校園的課堂教學、課外實踐,緊貼青少年的心理特點和社會需要,在時間和空間等方面,開展了潛移默化的熏陶和烘托,推動了國民黨意識形態的宣傳和教育,為鞏固國民黨的執政基礎貢獻了重要力量。雖然形式多樣、制度完善,但是也遭到了來自多方面的抵制和反對。
[關鍵詞]抗戰前國民政府;“黨化教育”;表現形式
“黨化教育”是國民政府在掌握中華民國中央政府后推行的,以國民黨意識形態為主要內容的訓育的表現形式,其主要內容是“在國民黨指導之下,把教育變成革命化和民眾化。換句話說,我們的教育方針,要建筑在國民黨的根本政策上。國民黨的根本政策是三民主義、建國方略、建國大綱和歷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宣言和決議案,我們的教育方針,應該根據這幾種材料而定,這是黨化教育的具體意義。”[1](P607)為了更加直接和準確的推行國民黨的意識形態,國民政府在教育領域采取了多種訓育形式和訓育方法。
一、課堂中的“黨義”教育
“黨義”教育,是國民政府訓育的主要形式和內容,通過在全國大中小學開設以“黨義課”為主要內容的訓育課程,建立起針對青少年的國民黨意識形態教育主陣地,希望以此實現對于國民的思想控制和意識熏陶,鞏固自己對于政權的控制力和影響力。
(一)黨義課程的普及化
1928年7月30日國民政府公布《各級學校增加黨義課程暫行條例》,以此為標志,國民政府逐漸建立起在大中小學的各級黨義課程體系。各級學校黨義課程的主要內容有:小學校有民權初步、孫文學說淺釋、三民主義淺說;中等學校有建國方略概要、建國大綱淺釋、五權憲法淺釋;專門大學有建國方略、建國大綱、三民主義、本黨重要宣言、五權憲法之原理及運用等。同時規定各級學校每周講授黨義課的時間為不少于2小時[2](P1073~1075),此后國民政府將黨義課逐漸建設成為各級學校的必修課程、會考的必考課程,還規定了它在總學分中的比例。
何兆武在他的《上學記》中,這樣回憶當年的黨義課:“我做小學生時,北伐以后就有了政治學習,‘黨義’和革命史是學校里的公共課,要背三民主義。‘為什么說三民主義是救國主義?’一共三條,答:一、民族主義爭取中華民族在世界上的平等,所以它是救國主義;二、民權主義是它爭取什么什么,所以它是救國主義;三、民生主義是什么。”[3](P9)
(二)黨義教師的體制化
黨義課教師的職業準入機制的建立,是國民政府“黨化教育”制度化的重要標志之一。1928年6月30日,國民黨中央常務會議頒布的《檢定各級學校黨義教師條例》,成為了此項制度化建設起步的重要標志。此項條例除了再次明確了黨義課程的主要內容外,已經明確提出受檢定的黨義教師,應具備國民黨黨員的身份,同時各級學校的訓育主任也要參加上述的檢定[2](P1072)。
雖然黨義課教師在黨員身份、學術水平、教師資格等方面,受到了國民政府的制度性重視,但是由于教學實際、薪資待遇、學術發展等方面的發展瓶頸,也造成了黨義課教師發展存在諸多制度性缺陷。面對黨義課教師的工作和生活壓力,國民政府還規定,各級學校黨義教師的解聘,需要征得“黨部”的同意,因而黨義課教師的工作還被稱之為“黨飯碗”[4](P98)。
(三)黨義教材的正規化
對于直接面對學生的黨義課教科書的控制,國民政府也是高度重視,首先,國民黨曾經出資30萬元創辦正中書局,作為政府壟斷和控制黨義課教科書的主要出版社;然后制定并頒布了《組織教科書審查會章程》、《大學院教科圖書審查委員會組織條例》等法規,從制度上控制教科書審定委員會的職能和宗旨;最后,多次制定并公布關于黨義課教科書送審的相關法律法規,包括1928年3月的大學院《暫行教科圖書審查辦法》、1928年4月26日的中央訓練部專函、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公布教科圖書審查規程》、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訂立暫行教科圖書審查辦法》、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訂立審查教科圖書共同標準》、1930年6月14日的中央訓練部《審查黨義教科用書暫行辦法》等。
(四)評價
雖然國民政府在“黨義”課程、教師培養、教科書編輯等方面,都已經實現了制度化、體制化、系統化,但是由于教育思想的固化、教育制度的僵化、教育效果的弱化,抗戰前國民政府的“黨義”課程教育的效果與其初衷,還是有很大的距離。
首先,“黨義”教育的教育內容主要是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建國方略、建國大綱,以及國民黨歷次代表大會的決議,這些思想和理論在大革命之前,在反對北洋政府的統治時期,能夠起到發動群眾、凝聚力量的作用,但是隨著南京國民政府的建立,國民黨意識形態的上述內容,就逐漸變得僵化和反動,國民黨和南京國民政府關注的重點,已經從革命宣傳,變成了政權鞏固,國民黨意識形態思想和理論沒有做到與時俱進,以及孫中山去世后相關理論家和思想家的缺乏,“黨義”教育逐漸處在一種被釜底抽薪的狀態。
其次,“黨義”教育的執行者主要是學校里的“黨義”課教師,但是由于選拔標準不是學術水平的高低,以及“黨義”課教師的待遇和社會接受程度普遍較低,“黨義”課教師往往是由學術水平較低的教師,以及地方國民黨黨部的行政人員組成,再加上“黨義”課的教科書內容的枯燥,以及教學管理制度的僵化,“黨義”課教師很多時候都是在應付相關的教育教學。
最后,“黨義”教育的服務對象是大中小學學生,但是由于小學生對于相關意識形態接受能力較低,大中學生對于相關意識形態教育的抵觸情緒較強,更主要是南京國民政府建立以后,無論是國民黨內部新軍閥的混戰,還是對于中共的鎮壓,尤其是面對蘇俄和日本的步步緊逼,國民黨和南京國民政府的表現都是“攘外必先安內”,再加上“黨義”教育制度的僵化,“黨義”教育的效果非常有限,絕大多數學生對于“黨義”教育都是得過且過的一種心理,僅僅為了能夠得到學分,而“黨義”教師到底講了什么,他們都不關心,更沒有興趣。
二、校園中的“黨化”控制
除了在課堂進行黨義課的灌輸和講授外,對于“第二課堂”的學生校園生活和課外實踐,也是國民政府進行“黨化教育”的重要渠道。同時寓教于樂和“教育即生活”的“黨化教育”理念,也體現了近代訓育的主要特征和內容。
(一)導師制的推行
1931年國際聯盟在對中國教育進行考察后,提出中國教育太過于重視課堂教學和灌輸,而忽視小組研究和導師介紹,導致師生之間溝通不暢,因而在1931年4月全國第二次教育會議通過的《改進高等教育計劃》中,要求試行導師制[5](P97)。
導師制推行的宗旨是“訓教合一”、“人格感化”,這既充實了國民政府“黨化教育”的教學手段,同時也切實提高了“黨化教育”的親和力和吸引力,尤其是對于即將開始的抗戰時期“法西斯主義”宣傳,建立了一個高效的宣傳和教育模式。
(二)圖書館的熏陶
對于“黨化教育”的推行,國民政府重視根據教育規律開展相關的教學和安排,即重視教育的習慣養成和書籍熏陶。重要的表現就是,從幼年時期就培養兒童的國民黨的意識形態,1928年湖南省黨部訓練部就注重增加小學校的黨義圖書,該年底該黨部在長沙的調查數據就表明,黨義書籍在各小學藏書中所占比例,達到了19.3%,在各中等學校藏書中所占比例達到了6%。[4](P118)
(三)軍事訓練的推廣
由于中國近代社會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性質,反抗帝國主義國家的侵略,實現國富民強始終是中國近代社會的主要目標。因而,無論從南京臨時政府時期就已經明確的“五育并舉”中的“軍國民教育”,還是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面對來自蘇俄和日本的軍事壓力,開展對于大中小學生的軍事訓練和軍事教育,既是武裝民眾,建立國防基礎的重要形式,又是提高青少年的身體素質,開展國民黨意識形態教育的重要途徑和方法。
在小學,國民政府主要開展童子軍建設。但是國民黨建立的童子軍,名稱叫做“黨童子軍”,1926年3月5日國民黨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十次常務會議,決定成立“中國國民黨童子軍委員會”,并“以本黨所負之使命,灌輸于童子軍之中”[4](P98)。“黨童子軍”從名字到意識形態的變化,它的軍歌表現最為直觀,何兆武回憶說在北洋政府時期,童子軍的軍歌是“唱‘二十世紀天演界’、‘不競爭,安能存’,那還是清末嚴復翻譯《天演論》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理論,當然這種理論也并不代表北洋政府官方的意識形態”,到了國民政府時期,隨著“黨化教育”的推進,童子軍軍歌也已經“言必稱三民主義,所以歌詞改為‘我們是三民主義的少年兵’,凸顯意識形態。”[3](P12~13)
在中學以上,國民政府的軍事教育主要以開展軍事訓練為主,主要又分為平時訓練、集中訓練、復習教育、軍事管理等形式。1928年5月大學院召開第一次全國教育會議,第一次提出在全國各級學校開展軍事教育。1932年國民政府制訂《高中以上學校加緊軍事訓練方案》和《第一期加緊訓練計劃書》。并伴隨著日本對于東北三省的軍事侵略,各級學校的相關軍事訓練更加被國民政府重視。
(四)課外活動的實踐
利用中小學生的課外活動,開展黨義宣講競賽和黨義演講比賽,也是國民政府開展“黨化教育”的重要形式。這不僅僅豐富了“黨化教育”的教育方法,提高了中小學生參與的積極性,同時通過大眾媒體的宣傳和報道,更進一步推動了“黨化教育”的影響和傳播。在天津版《大公報》中,可以經常看到有關平津地區開展中小學黨義演講比賽的新聞報道,同時還有對于獲獎中小學生和教師進行登報宣傳的記錄。
(五)學生社團的控制
對于學生社團的態度,國民政府經歷了從廣東革命政府時期到1927年的鼓勵和支持階段,和從1929年底全國學生聯合會第11次全國代表大會時期開始,最終確立的對于學生社團的“去政治化”階段[6](P77)。
在大革命時期,由于對于發動學生參與國民革命和國共合作的需要,對于學生社團和學生運動,國民政府主要實行積極鼓勵和發動的政策,但是隨著國民政府的建立,對于校園秩序和培養人才的需要,成為了國民政府的首要關切,因而以戴季陶、蔡元培為代表的國民黨中央思想、教育部門主管,開始推動學生社團,尤其是全國性學生社團的“去政治化”進程。
首先,在國民黨中央裁撤了中央黨部民眾訓練委員會,而將對于民間社團組織的管理權和訓育的管理權,集中歸屬于中央黨部訓練部,其部長就是國民黨中央最早提出學生社團“去政治化”的戴季陶。其次,對于全國性的學生社團組織的活動經費進行控制,從經濟方面進行根本性的管理。最后,1930年1月13日制定的《學生團體組織原則》,明確了學生社團必須以學校為界限,不允許跨學校、跨地區進行串聯和活動,同時還規定學生社團不得干涉學校行政事物。
(六)評價
抗戰前民國時期校園“第二課堂”中的“黨化教育”,主要通過書籍熏陶、學生社團控制、社會實踐活動進行,但是對于這些方面的“黨化教育”,國民黨還面臨著來自自由派知識分子和共產黨在思想、組織方面的反對和抨擊。
以胡適、任鴻雋等為代表的自由派知識分子反對“黨化教育”的文章和言論最為著名,也在大中小學校園的影響和傳播的更為廣泛,同時由于自由派知識分子最主要由大中小學教師組成,他們對于“黨化教育”的抵制意見和實踐行動,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了“黨化教育”在校園的推行和效果。
國共第一次合作結束以后,在校園對于青年人的爭奪,也成為了國共兩黨組織和思想斗爭的重要領域和方向。在校園中,國民黨處在明處,共產黨處在暗處,雖然校園的官方由國民黨控制,但是共產黨對于師生群體的滲透和影響,也始終從未離開過抗戰前民國時期的大中小學,尤其是九一八事變以后。同時共產黨下屬的社會主義青年團,從大革命爆發前就已經建立,而且在國民第一次合作時期,就為共產黨培養了大批的后備干部和黨員,而且通過北伐戰爭也充分展現了團組織建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因而,雖然國民政府在校園“第二課堂”“黨化教育”的形式和方法也較為多樣,但是國民黨在校園“第二課堂”的意識形態教育并不處在絕對的優勢地位,無論是來自資產階級自由主義思想,還是來自共產主義思想的影響和競爭,始終都在虛化和抵消著國民黨“黨化教育”的努力和設計。
三、時間上的“黨國”記憶
抗戰前國民政府的“黨化教育”,除了在理論和實踐等方面的校園主要渠道以外,還充分利用相關重要紀念日和儀式,通過日常生活的潛移默化,實現“黨化教育”“潤物細無聲”的效果。
(一)總理紀念周的固化
1925年4月建國粵軍總部制定了“總理紀念周條例”,并最早開展紀念周活動;1926年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將舉行總理紀念周寫入《中國國民黨總章》,從此總理紀念周從國民黨中央擴展到所有的黨政軍和學校、團體等組織,成為了國民政府獨有的“制度時間”[7](P224)。
其儀式主要內容為:“一,全體肅立;二,向總理遺像行三鞠躬禮;三,主席宣讀總理遺囑,全體同志循聲宣讀;四,向總理遺像俯首默念三分鐘;五,演說或政治報告”[8](P147)。
每周一的總理紀念周就成為了大中小學固定的“黨化教育”的重要場所和重要形式,尤其是最后一項的演講或報告,從最初的大家激情滿懷,開始逐步的虛化和應付,甚至還一度發生有講演人在此時公開抨擊總理紀念周和“黨化教育”的事件。竺可楨在其回憶錄中就詳細記載了自己參加浙江大學多次總理紀念周的詳情,也記錄有某些參加總理紀念周的黨員教師,公然在儀式上抨擊國民黨和國民政府教育事件的前因后果。何兆武則認為“校長或其他老師帶著我們背《總理遺囑》,那是國民黨的《圣經》,就像我們文革的時候天天背《毛主席語錄》、背‘老三篇’或《再版前言》一樣。”[3](P9)
(二)革命紀念日的泛化
國民政府建立后,除了對于孫中山相關重要事件時間進行重點紀念外,圍繞國民革命的相關重要事件和時間,在社會和學校里逐漸形成了一個國民政府革命紀念日的時間體系,不僅僅要求全社會進行重點紀念,有些還要求全國放假一天。
1929年7月1日國民黨中常會第三屆第20次會議通過了《革命紀念日及其儀式和宣傳要點案》,確定了28個紀念日,分別為:“1月1日中華民國成立紀念日、3月8日國際婦女節、3月12日總理逝世紀念日、3月18日北平民眾革命紀念日、3月29日七十二烈士殉國紀念日、4月12日‘清黨’紀念日、4月18日國民政府建都南京紀念日、5月1日國際勞動節、5月3日濟南慘案國恥紀念日、5月4日學生運動紀念日、5月5日總理就任非常總統紀念日、5月9日‘二十一條’國恥紀念日、5月18日陳英士先生殉國紀念日、5月30日上海慘案國恥紀念日、6月16日總理廣州蒙難紀念日、6月23日沙基慘案國恥紀念日、7月1日國民政府成立紀念日、7月9日國民革命軍誓師紀念日、8月20日廖仲愷先生殉國紀念日、8月29日南京合約國恥紀念日、9月7日辛丑條約國恥紀念日、9月9日總理第一次起義紀念日、9月21日朱執信先生殉國紀念日、10月10日國慶紀念日、10月11日總理倫敦蒙難紀念日、11月12日總理誕辰紀念日、12月5日肇和兵艦舉義紀念日、12月25日云南起義紀念日。”[9](P202~203)后來為了便于紀念和操作,又合并精簡為18個,其中的8個“國定紀念日”都要求全國放假一天,所有黨政機關、團體、學校都還要集會慶祝。
因而,民國時期各大中小學校每年進行上述8個“國定紀念日”的慶祝和休假時,就已經對于全校師生進行了8次潛移默化的宣傳和教育活動,尤其對于青少年學生,每年都進行了一次對于國民革命和國民黨歷史的普及和教育,以及國民黨意識形態的灌輸和推廣。
(三)評價
首先,國民黨“黨化教育”在“制度時間”方面的表現,的確有力的促進了對于國民黨黨史和意識形態的宣傳。隨著“制度時間”的生活化、假日化,民國社會的生活節奏已經與之相協調,不僅僅是當時的大中小學的學生,在全社會民族主義思想的熏陶下,這些“制度時間”開始與抗戰前民國時期的國家認同、民族認同緊密相連。俗話說:“習慣成自然”,這些“制度時間”“潤物細無聲”的表現和結果,很好的推進了國民黨“黨化教育”目標和目的的實現。
其次,國民黨“黨化教育”在“制度時間”方面的安排,也直接促進了以“三民主義”為核心的孫文學說,作為官方意識形態的地位。以上述28個“革命紀念日”為例,表現“民族主義”的有5月3日濟南慘案國恥紀念日、5月9日“二十一條”國恥紀念日、5月30日上海慘案國恥紀念日、6月23日沙基慘案國恥紀念日、8月29日南京合約國恥紀念日、9月7日辛丑條約國恥紀念日等6個紀念日;表現“民權主義”的有1月1日中華民國成立紀念日、3月12日總理逝世紀念日、3月18日北平民眾革命紀念日、3月29日七十二烈士殉國紀念日、4月12日“清黨”紀念日、4月18日國民政府建都南京紀念日、5月4日學生運動紀念日、5月5日總理就任非常總統紀念日、5月18日陳英士先生殉國紀念日、6月16日總理廣州蒙難紀念日、7月1日國民政府成立紀念日、7月9日國民革命軍誓師紀念日、8月20日廖仲愷先生殉國紀念日、9月9日總理第一次起義紀念日、9月21日朱執信先生殉國紀念日、10月10日國慶紀念日、10月11日總理倫敦蒙難紀念日、11月12日總理誕辰紀念日、12月5日肇和兵艦舉義紀念日、12月25日云南起義紀念日等20個紀念日;表現“民生主義”的有3月8日國際婦女節、5月1日國際勞動節等2個紀念日。再加上具有中國特色的,代表了中國傳統祖先崇拜、偶像崇拜特色的總理紀念周的儀式,上述這些“制度時間”的設定,都分別從吸收西方近代先進政治學說、沿襲中國傳統優秀文化思想,以及孫中山個人奮斗和創新等3個方面,奠定了以“三民主義”為核心的孫文學說的文化導向和文化來源[10](P31~55),同時以“制度時間”的設置為載體,建立和鞏固了孫文學說官方意識形態的地位。
最后,但是以總理紀念周為代表,隨著大革命結束之后,相關制度和思想的僵化與反動,總理紀念周之前所代表的革命激情和熱情,早已經失去了對于青年學生的吸引力,除了在相關“革命紀念日”可以獲得假日休閑外,這些“制度時間”的“黨化教育”效應也越來越少。很多時間,總理紀念周已經變成了例行公事,大家只是非常草率的進行一種形式而已,而且在不同層次的教育場所,其所表現的形式和內容也日漸分化。在小學校園,由于學生年齡和心智的不成熟,相關的講演早已經變得草率簡單和徒有其表,教師們既不愿意講,小學生們也聽不明白。在大學和中學,總理紀念周活動很多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尷尬的時刻,有些老師在進行演講的時候,甚至發生過公然質疑和反對國民黨“黨化教育”和總理紀念周的事情發生。大學生、中學生更是很多時候對于這種灌輸式、填鴨式的訓育嗤之以鼻,如果不是為了應付考勤,很多人都不愿意參加這種活動。何兆武也認為“一種意識形態究竟能否成功,并不在于它口頭上所強調的,如果不能在實踐中經受考驗,無論理論多么冠冕堂皇,都沒有意義。”[3](P9)
四、空間上的“總理”符號
與上述國民政府的“制度時間”相對應,在學校特定場合和特定時間舉行的相關“黨化教育”的儀式和活動中,在空間的布置方面,國民政府和國民黨也都對于相關“總理”符號的使用,進行了詳細和具體的規定和安排。
(一)孫中山形象的使用
在孫中山形象符號化和神話的過程中,孫中山的遺像和革命遺言也成為了“黨化教育”空間進行烘托主題、凝聚精神的重要標志。
1.總理遺像的懸掛
在總理紀念周的相關規定中,不僅僅明確了連貫的五個步驟,對于總理紀念周舉行地點的布置方面,也有明確的要求,包括會場中間要懸掛總理遺像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對聯,左右還需要配上國民黨黨旗和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的國旗。甚至校長辦公室、行政部門、教室、走廊等地方,也有總理遺像和遺言對聯的懸掛。這樣無論在總理紀念周等相關的重要時刻和場所,以及日常工作的地點,都會進一步凸顯孫中山形象的意識形態內涵和教育宣傳效果。
2.總理塑像的建造
與孫中山遺像和遺言對聯類似,孫中山的塑像也在國民政府的推動下,廣泛在民國時期重要地點進行了安放。其中梅屋莊吉送到中國的4尊塑像,在當時產生了轟動性的影響。這也推動了孫中山塑像活動在民國時期全國的開展,成為了國民政府進行意識形態宣傳和教育的重要方法和途徑之一。
1929年孫科提出議案,要求國民黨中央對于孫中山銅像的制作模型進行審核,隨后國民政府在頒布的511號令中規定:“凡各地建立總理銅像,應先將模型呈送中央審核,始得舉辦”。安徽省教育廳立即要求60個縣的教育局、省立各級中學及教育機關遵照執行。中央大學也以訓令的形式要求本學區的各級學校一體照辦。[7](P342)
(二)孫中山名字的標記
抗戰前國民政府在各級學校進行的建設和命名過程中,也采用了孫中山的名號。比如,很多學校舉行總理紀念周的地點,都命名為中山堂、中山廳,很多學校的圖書館、禮堂也以中山堂、中山亭來命名。還有很多學校的道路,被命名為中山路、逸仙路,或者以“黨化教育”的重點名詞和名稱來命名。陳蘊茜從民國時期材料中不完全統計出,全國有314個地方建立了中山紀念堂,其中明確注明是在各地大中小學的,共有25處[7](P355~356)。
(三)評價
空間上的“總理”符號,一度成為了民國時期的民族特色,尤其是在校園的種種表現,更直接與威嚴和權威相掛鉤。同時,空間上的“總理”符號又緊密與國民黨的“制度時間”和“國家儀式”相關聯,這也進一步強化了對于孫中山和“孫文學說”的神話宣傳。
國民政府在學校特定空間進行“黨化教育”的過程中,對于“總理”符號的強化和凸顯,也是國民政府時期“黨國化”、“黨化”的國家儀式在校園的縮影。第一,通過在帶有明顯“總理”符號的空間舉行的校級“國家儀式”,并與“黨化”的“制度時間”相協調,再一次強化了學生對于國民黨和國民政府意識形態的社會記憶。第二,通過在校園帶有明顯“總理”符號的空間,舉行的校級“國家儀式”,也構建了符合國民黨和國民政府意識形態的“政治文化”,并通過特點空間的特點儀式,建立和強化了國民政府時期的政治秩序。第三,通過在校園帶有明顯“總理”符號的空間,舉行的校級“國家儀式”,體現了國民黨和國民政府在校園內部的政治動員,凸顯了國民黨的執政地位,以及國民政府的合法地位。[9](P272~273)同時,相關活動還促成了具有“黨化教育”特色的,所謂民國時期大學文化的形成,“尤其是在大學文化氛圍中所滲透著的那種厚重而無形的精神底蘊,啟迪創新的內在機制,這是大學的靈魂,也就是大學的精神。”[11](P52)因而,校園空間中“總理”符號“黨化教育”的效應,還是比較突出的實現了國民黨“黨化教育”的目的和目標。
但是日常教育效果弱化、異化的現象也比比皆是,何兆武生動的回憶說,“我記得有個教國文的老師是國民黨黨員,一次在課堂上說:‘總理遺像上的這幅對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有人說要改一下,改成“宋氏尚有一齡,同志仍須努力”。’宋靄齡是孔祥熙夫人,宋慶齡是孫中山夫人,宋美齡是蔣介石夫人,傳說還有一個叫宋妙齡的,可見當時國民黨的黨性程度之低。”[3](P9~10)
五、總結
綜上所述,抗戰前國民政府的“黨化教育”,緊密結合各級各類學校的教學、實踐,以及學生的心理發展特點,緊密結合民國時期意識形態宣傳的任務和要求,有的放矢的、分門別類的,開展了靈活多樣的教育和宣傳。雖然很多研究認為抗戰前國民政府的“黨化教育”的效果比較虛化,但是在宣傳國民黨意識形態,尤其是培養青少年對于國民革命、三民主義、孫文學說等認同方面,還是具有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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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全順]
The Form and Effect of the "Party Education" of the Nanjing Government 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
MA Dong1,LI Da-ming2
(1.College of Historical Culture,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2.Heze Medical College of Shandong, heze 274000,China)
Abstract: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 the Nanjing government in the process of carrying out the "party education ", with campus classroom teaching, practice and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young people and society requires close, in terms of time and space, to carry out the subtle influence and contrast, promote the KMT ideology propaganda and education, to consolidate the ruling basis of the Kuomintang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force. Although various forms, the system is perfect, but also suffered from various aspects of resistance and opposition.
Key words:the Nanjing Government 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the "Party Education";the Form
[中圖分類號]K26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077(2016)03-0076-07
[作者簡介]馬冬(1979-),男,山東濟寧人,華北電力大學人文學院講師,中央民族大學歷史文化學院中國近現代史專業2013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思想政治教育、中國近現代史研究;李大明(1979-),男,山東濟寧人,山東菏澤醫學專科學校會計師,主要從事思想政治教育、經濟學研究。
[收稿日期]①2016-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