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永
(廣東省技師學院,廣東 廣州 510800)
重新認識武術的基本涵義
高河永
(廣東省技師學院,廣東 廣州 510800)
摘要:在武術理論建述和實踐發展過程中,武術的基本涵義是必須要厘清的重大問題,且有重新梳理之必要。從哲學、歷史、文化等視角進行分析認為,對武術基本涵義的解讀應當脫離體育的話語范式,結果表明:武術的本體是個體性技擊,武術的本質是制服對手,武術的內容是功力、招法、戰術的三位一體,而整體的中國武術,則是中華民族傳統技擊文化。
關鍵詞:武術;技擊;本體;文化;基本涵義
作為一種身體活動,武術一直以各種形式存在著;作為一門科學,它正在建立學科知識體系;作為一種文化,武術正在被保護和傳承。然而,伴隨改革開放以及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的近三十年中,武術的發展在傳統傳承、體育改造、文化創新中屢屢陷入困境。武術是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遺產顯然無需置疑,但這“民族文化精髓”竟遭遇這樣尷尬的處境想必不是我們愿意看到的景象,由此必須要深入反思。我們既要反思武術的發展策略,也要反思武術的管理體制,更要反思武術的觀念意識。但所有問題似乎都要回到一個原點之上,即對于武術基本涵義的認識。就武術的實踐層面而言,看似未必需要明確武術是什么,因為實踐過程要面對的常常是具體的拳種或流派,而不是整個武術。但我們又發現,在繼承和發展武術的實踐過程中,又常常出現這樣那樣的錯亂,諸如武術傳承中“傳統”與“現代”的長期攻訐和論爭。究其根本,對武術的基本涵義存在認識偏差便是重要致因之一。實際上,理論與實踐總是相輔相成的,武術的基本涵義或概念對于武術理論與實踐均具有基石的意義,尤其是在理論建述中,具有學科知識范式的武術理論,必然是基于概念的邏輯演繹以形成知識體系。因而,不管實踐還是理論,都無法回避武術的基本涵義或概念問題。因而,無數的基本涵義,確有重新認識之必要。武術所具有的基本特征以及所形成的普遍認識,正是武術的基本涵義。把握了武術的基本涵義,便不至于在實踐中迷失自我失去方向。
1武術的本體是個體性技擊
武術的本體是武術的基本表現形態,沒有這個形態就不稱其為武術了。這其中沒有價值的判斷,武術的本體也不會因時代的變化或社會價值觀的變化而變化。這是對武術最基本的認知。武術的本體是什么,這首先應從武術的稱謂來考查。就已有研究來看,“武術”二字最早出現于南朝《文選》中的詩句“偃閉武術,闡揚文令”。這里的“武術”實際是兩個詞,“武”泛指戰爭,“術”泛指方法或行為,“武術”在這里應當作“戰爭行為”解,不是確指,自然也不是《中國武術史》所認為的“是指軍事技擊術”[1]。因而,這被認為是首次出現的“武術”二字與今天普遍所指稱的“武術”術語的涵義迥然有別。武術發展到明代,著名將領戚繼光《紀效新書》中有“平日十分武藝……”之句,這里的“武藝”已經具有了今天武術的涵義(“武藝”一詞并非最早出現于此,但詞源的考證并不是本文論述的必要依據),因為他間接指出了武術是有別于戰爭對抗的只關乎個體性的技擊形態。技擊只是對人的搏斗行為的概念抽象,因而技擊不是武術與戰爭的本質區別,武術技擊方法和理念之于戰爭的不同,根本是因為技擊的應用領域不同而導致的。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對抗中,正如戚繼光指出的,“開大陣,對大敵,比場中較藝,擒捕小賊不同。堂堂之陣,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叢槍戳來,叢槍戳去,亂刀砍來,亂殺還他,只是一齊擁進,轉手皆難,焉能容得左右動跳?一人回頭,大眾同疑;一人轉移寸步,大眾亦要奪心,焉能容得或進或退?”[2]古代戰爭講究的是集體陣勢威力,若單從對抗本身來看,士兵連同兵器都只是軍事將領指揮戰斗的工具,因而戰爭中的技擊,只能是相對簡單的幾式擊刺劈砍。
我們對于武術的認識,首要的特征即是個體性技擊之術。技擊之術用于戰爭,它就是群體性的戰爭之術。一旦它脫離了戰爭進入民間,成為個體性防身自衛、場中較技、守家護院之用時,也就成為了武術。戚所謂“平日十分武藝”之“武藝”,即不同于“開大陣,對大敵”的“場中較藝,擒捕小賊”之術,與我們今天所指的武術涵義是一致的。戚又指出,“俞公棍所以單人打不得,對不知音人打不得者,正是無虛花法也。長槍單人用之,如圈串,是學手法;進退,是學步法、身法。除此復有所謂單舞者,皆是花法,不可學也。”[2]“(藤牌)內有閃滾之類,亦是花法”;“鈎鐮、叉鈀如轉身跳打之類,皆是花法,不唯無益,且學熟誤人第一”[2]。這里所謂“花法”,是指出武術技擊技巧與戰陣技擊技巧之不同,是相對于戰陣拼殺之“一齊擁進,轉手皆難”的簡而謂之“跳躍往還”的“花”,也是間接講出了武術技法豐富多樣的特點。作為軍事將領,要對戰爭的勝負負責,也要對士卒的安危負責,因而“跳躍往還”的“花法”武術不宜作為戰陣廝殺的技巧而用之。無益于戰陣對抗的技術和方法被排斥,顯然并不能因此而詆戚氏斥武術為花拳繡腿。后人多引用“花法”而攻訐競技武術套路,實為對戚語的誤解。
武術的個體性對抗特征,是對個體在無限制條件下個人之綜合搏斗能力的描述,卻并非是數量上的一對一形式。有學者認為戰爭與武術在技術上有關聯,但二者有本質區別,由此指出武術“解決的問題是兩個人之間搏擊的勝負”[3]。這一觀點值得商榷,它混淆了武術的體用之別。武術的本體是技擊術,但武術與戰爭的區別正在于技擊之用,用于戰爭就是戰爭技擊之術,用于非戰爭或民間場合就是武術技擊之術。而這并不能成為推斷武術就是一對一的技擊對抗的依據。一對多或小規模的多對多的對抗在民間或非戰爭形態下是有的,比如一人遭遇多人圍攻的情形或因利益沖突而引發的小規模集體沖突,我們顯然不能因為這一對多或多對多的形式就否認了它的武術范疇。民間行為不同于戰爭或執法行為,這種相對而言的自由對抗狀態是武術個體性對抗特征的又一層含義。
2武術的本質是制服對手
本質不同于本體,本質是事物本身的性質,是一種主觀存在的東西,因此會隨意識而轉移。當前普遍認為“武術的本質是技擊”,卻分明是混淆了本體與本質的區別。
中國武術的產生,至少已有千年以上的歷史。它之所以被稱為武術,顯然并不是因為它是一種技擊術,而是因為它的社會性和文化性。基于社會和文化的觀照,哲學觀將武術抽象為“中國人的存在方式”[4]。這絲毫沒有夸張,這一觀點準確地概括了武術的社會和文化屬性。武術從一開始就與中國人生活與生產中的宗教信仰、價值判斷、修身養性等諸多方面聯系起來,成為一種生活實用技術,并一直延續傳承至今,而不是像西方競技體育那樣從生產和生活實踐中剝離出來成為獨立的運動形式。武術之于體育的“不是”或“不同”,使得我們絕不能借用體育的科學范式來反求武術的本質,那樣的結果就是得出了“武術的本質是技擊”的判斷。
武術的本質,應當要超越于身體活動技術之本體而上升到文化層面來觀照和考量。武術與體育的不同,并不單單體現在身體活動方法之上,而是體現在武術的文化含蘊之上。武術的文化特色,突出體現在武術對抗的勝負判斷并不以格斗實體是否失去戰斗或抵抗能力為依據,而是以是否制服對手為依據。制服并不等于使對手失去戰斗或抵抗能力,而常常是以勢取勝,使對手信服。能夠使對手信服,即便不用直接的身體對抗,也是勝,否則即是敗。而即便在技術層面擊倒了對手,卻不能使對手信服,那也不算是勝。由此“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觀念便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武術較量的雙方關系,并非是截然的敵我關系,較量只是解決矛盾或交流較技的手段,由此不可能要取人性命以決高下。在散見于各種史料、文學或傳說中的有關武術搏斗的記載中,有很多不以技勝的描寫,即根本不用真刀實劍的比拼就已經分出勝負。《史記·刺客列傳》有一段關于著名刺客荊軻的記載,“荊軻嘗游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荊軻出,人或言復召荊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荊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5]關于這段記載,有人解為荊軻憚于蓋聶,這顯然是曲解。荊軻與蓋聶論劍,意在尋找志同道合之人,這在后文魯勾踐的話中可以得到印證。而且,若荊軻是一個如此膽小之徒,斷不會成為司馬遷立傳頌之的對象。當然,本文并非要討論這段古文如何解譯,而是要借此事件來表明比武較技并非都是真刀實劍的比拼,唇槍舌劍也可以是比較武藝高低的途徑。荊軻與蓋聶的論劍并未結束,荊軻或由于志向不和而中退,因而二人實際上并未分出勝負。但這段記載至少又可以說明,這種以能否服人為判斷標準的比武較技方式早在秦漢時期就已存在。又據《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記載,“處女將北見于王,道逢一翁,自稱曰袁公。問于處女:‘吾聞子善劍,愿一見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隱,惟公試之。’于是袁公即拔箖箊竹,竹枝上枯槁,未折墮地,女即捷末。袁公操其本而刺處女。處女應即入之,三入,因舉杖擊袁公。袁公則飛上樹,變為白猿。遂別去。”[6]這則關于越女與猿公試劍的記述有明顯的神話色彩,因而其人其事未必可信。但就成書年代而言,卻至少可以說明東漢時期就已經有了以枝代劍的間接武技較量形式。而后來太極拳術的較量,常常以試手(即太極推手)來一較高下,則完全印證了武術較量的勝負評判并非是直接的身體對抗。今天,電影《一個人的武林》中主人公的臺詞“武術是殺人技”喊得明確,表明仍有人認可這種觀點。這顯然是對武術的誤解,不單是現在不可能,古時也同樣不可能,否則習武之人豈不是遲早都要殉這所謂的“道”了,除非他有所謂的“金鐘罩”神功護體永不受傷而且永遠天下第一,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由此,武術較技并非是真刀實劍你死我活,而其本質亦不是單有技擊一面,而是以武藝造化制服對手。也就是說,制服對手是以技擊能力作為鋪墊,也并非一定要使用,但卻可以采用非直接對抗的手段來實現。失去了這種文化角度的考量,很難說是真正把握了武術的本質。從歷史中走來的武術,早已經不是身體活動技術一層涵義了,而是身體技術與民族文化的統一體。將二者割裂開來的做法,勢必要帶來認識的偏差和實踐的混亂。
3武術的內容是功力、招法、戰術的三位一體
武術作為一種文化存在,其發展必然要符合社會時代的特征,因而今天武術的形式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主要體現是競技體育形式的引入。首先是套路競技化,然后是散手競技化,后來又有了功力競技化。按照競技體育范式“改良”的武術,除了有體育比賽中的競技武術,還有傳承方式上被學校教育吸納而出現的學校武術,以及社會生活中的被廣泛傳練的健身武術或實用武術。這按照武術的當代價值功能來進行分類的武術內容整理,正是被高等院校武術教材所普遍采用的分類方法。這種分類方法的優點在于,它把握了武術的社會屬性,這對武術作為文化發展是有益的。而其弊端則在于,它沒有從武術本體角度去考察武術的內容,以至于不能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知識單元,也便無法通過學校教育發揮它對于形成人們武術認識的引導作用。社會在不斷發展變化,若按照武術的社會價值標準來進行武術內容的歸納則勢必要隨著武術社會價值的變化而頻繁進行更新或改變,比如武術被運用于現代社會已頗為流行的電子游戲,即或可催生出一種新型武術形態,于是武術的內容又要與時俱進了。
因而,對武術內容的整理,還是應當要回歸其本體來進行考察。武術的本體是技擊之術,從技擊的角度來分析,也就必然要遵循西方的運動以及生理解剖科學話語范式。正如田徑、籃球和拳擊這些典型的體育運動項目在身體活動層面都是由身體素質、專項技術和戰術所構成的一樣,作為搏擊術的武術也是由身體素質、專項技術和戰術三者所構成。所不同的是,武術在這些構成要素的稱謂及其涵義上有其自身的文化特點。
與身體素質、專項技術和戰術相對應的,當是武術的功力、招法和戰術,這三者相輔相成,構成了武術的基本內容。功力是指“某一專項能力或專門技能所能達到的程度”[7]。實際上,武術的功力亦不外是擊打或抗擊打的能力。武術硬功就是武術功力中的典型能力,如鐵砂掌、一指禪、鐵臂功、排打功、打三星、踢樁等等。而諸如柔功、輕功、內功等,則是為招法的運用做鋪墊的各式專門練習。而與其他西方搏擊術的不同之處,則在于武術的功力還包括有使用器械擊打或防御的能力。此外,武術功力缺乏西方搏擊術普遍重視全面身體能力練習的系統觀念,而是多突出某單個(項)能力的練習,一些能力甚至可以獨立成為一門功夫而開宗立派,如少林七十二絕技。
招法有兩種解釋,廣義認為“凡是打法都是招法”[8],狹義則是指“那些根據經驗和傳授而來的,被認為是行之有效的攻防手段”[8]。這里的招法,自然是后者。招法是武術攻防格斗內容的集中體現。將若干招法組合起來進行連貫練習,就成為了套路。但套路化、競技化、表演化了的中國武術,“為了適應套路編排及其演練效果的需要,大部分招法都已蛻變成表達某種勁力和攻防意念的組合動作,在實際上已喪失了它原有的實效價值。故現代武術中的招法,在一定程度上又是技術動作的同義詞。”[8]實際上,套路的形式古已有之,它曾經是附著于實戰攻防而發展的,或拳或械,或單練或對練,只是后來逐漸從實戰中剝離出來成為專門的活動形式,并發揮著實戰之外的社會功能。套路的復雜,是源于武術拳種流派的復雜。因此,若要細分武術招法,則應當要按照拳種或流派進行歸類,而每種拳術的招法則又要進一步細分為手法(臂法)、身法和腳法(腿法)。
戰術在《辭海》中的解釋為指導戰斗的原則和方法,主要包括戰斗的基本原則、戰斗的方法和戰斗的組織實施。這一軍事術語以及其相關方法早已被社會生活中各種形式的對抗博弈活動所借用,與軍事戰斗有著密切關系的武術自然就是典型。有根據古代武術與軍事之“文化同源性”和“形式類似性”歸納出武術的戰術規律,“知彼知己、因敵而變、揚長避短、避實擊虛”[9]。此外亦有“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出手軟如綿,著實硬似鐵”等戰術。武術的這些戰術思想和方法,具有鮮明的中國傳統文化特色,其對于今天廣泛開展的散打競技依然具有極強的指導意義。
武術的功力、招法和戰術是一個有機整體,謂之三位一體。功力是武術技擊的基礎,功力的深淺或強弱直接決定了招法的運用效率,沒有深厚的功力作為鋪墊,很多招法甚至根本無從施展。戰術是服從于功力基礎和招法選擇的,技擊對抗過程中由功力和招法對比形成的勢與形的變化反過來又決定了適合采用何種戰術。武術技擊對抗,這三者未必須俱全,而若為實效和取勝,則須將這三者恰到好處地融為一體,進而揚長避短,擊敗對手。對武術內容作如此歸納,既把握了武術本體, 又兼顧了武術的文化屬性和特點,因而當是更為合理的分類視角。
4武術是民族傳統技擊文化
武術首先是中華民族的,而不是其他民族的。“盡管從成熟的訓練學上說,‘拳術是基礎,器械是手臂的延長’;但從發生學上說,倒是‘先有器械技術,后有徒手技術的’”[10]。器械對抗源于軍事,這是武術不同于西方多從生活實踐中脫離出來的體育活動方式的特色所在。縱觀當今各色搏擊之術,只有中國武術還保留并發展著器械對抗的形式。盡管這種器械對抗的形式只能在競技武術套路對練或影視以及舞臺表演中才能見到,而且競技性的和表演性的武術器械技擊也已失去原意,但這種形式卻依然是中國武術之為中國的或中華民族的身份標識和文化歸屬的重要象征。中國武術的出現,至少已有千年歷史,在這漫長的發展衍化過程中,武術形成并保留著諸多傳統,這既包括技法練法,也包括價值判斷,還包括裝束兵器。這些特征,使中國武術成為民族的傳統的武術,而不是體育化改造之后的現代的拋棄了很多傳統的武術。馬明達先生始創現代短兵對抗運動之舉,正是用實踐去詮釋著中國武術的這種民族性,同時也是在繼承中國武術的技擊傳統,因而尤應稱道和繼續發揚。
武術是必然包含技擊本體的武術,由此不應當被僅有技擊表象而無搏斗實戰的武術套路或是僅有搏斗實戰卻無技擊內涵的散打所替代。套路和散打本來都是武術技擊的表現形式,我們今天依然稱套路和散打為武術也并非不可,但今天的套路和散打,已經各自獨立起來并成為體育語境中的兩種競技運動,這二者均在不同程度上拋棄了武術的技擊傳統。競技講究的是對戰雙方在生物學意義上的“實力相當”,即所謂“公平競爭”,這是競技的根本原則。但武術卻不是這樣,武術技擊由于揉入了生活實用的意義,便使得搏斗雙方沒有選擇實力相當之對手的機會和戰場預設,技擊對抗幾乎是完全自由的,它只講求我怎么應對,而不管對手如何,實際上也無法選擇對手。這并不是一個公平的對抗,因而也便成就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合理性存在或不認輸精神。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自然不能用競技概念的“體育”來界定武術,而用“技擊”來稱謂大概是更合理的選擇。武術只是武術,既不能把武術當成體育,也不能用體育的框架來重構武術。中國武術,其文化的意義顯然是大于其技術意義的。搏斗技術不是中華民族獨有,泰國、印度、美國等諸多民族都有自己的搏斗術。但這些搏斗術更多是建立在生物學意義上的身體能力較量,而中國武術則更多是建立在社會學意義上的人性的較量,即所謂“以武證道”。因而,中國武術之與其他民族搏斗術的不同,不僅僅是技法練法的區別,更在于其格斗理念和價值判斷的區別。而武術的理念和價值判斷,又都是源于中華文化母體的。因而,武術不能是體育范式下的“競技武術”“傳統體育”或“民族傳統體育”,卻只應是中華民族傳統技擊文化。
5結束語
易中天指出,“中國的轉型從根本上是文化或文明層面的轉型”[11]。由此,堅守武術的文化傳統,不是保守主義的向后看,而恰恰是主動適應的向前看。厘清武術的基本特征或涵義,正是武術當下在理論與實踐發展中的必要性鋪墊。武術,在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過程中或許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舉足輕重,但其對于中國文化的整體性傳承以及中國人身心世界充實的存在意義是不容置疑的。在這世界文化的大家園中,中國武術得以立足之根本是要保持文化的自身特色。由此應當看到,武術的發展,必須要在觀念認識上擺脫體育話語體系,也要在文化認同上凝聚人心積攢力量,更要在堅守傳統的前提下尋找新方法新路向。我們期待,武術將以新的面貌展翅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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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寧]
Redefining the Basic Feature of Wushu
GAO He-yong
(Technician College of Guangdong Province,Guangzhou 510800,China)
Abstract:In the process of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and practical development,the basic feature of Wushu is a significant problem.Besides,it is necessary to redifine-it.In view of history,culture,philosophy,this article holds the following views:we shouldn’t put us in the view of PE;then put forward:Wushu is an individual counterwork,the essence is knock down the opponent and make them convinced,the content is a trinity of merits,skill and tactics,and the whole Wushu should be Chinese Troditional Counterwork Culture.
Key words:Wushu;counterwork;ontology;culture;baisc feature
收稿日期:2015-10-26
作者簡介:高河永 (1981—),男,河南信陽人,講師。研究方向:武術文化傳播與發展。
中圖分類號:G8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7413(2016)03-00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