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欽“徙戎論”發覆(中)

胡　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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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欽“徙戎論”發覆(中)

胡鴻

首先，“出北地、西河、安定”，不是指徙出三郡之戎，而是指軍隊的戰略部署，由此三郡出兵，以恢復沒於羌胡的上郡。這樣纔與“宜及平吳之威，謀臣猛將之略”文義相連。安定郡在故上郡之西南，西河郡在故上郡之正東，西漢北地郡原在上郡以西，西漢末年至東漢爲羌胡所侵而三次內徙，此時在關中原馮翊境內(參看趙以武《關於漢魏晉時期北地郡的變遷》，載《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8年第3期，頁6—9)，位於馮翊、安定、扶風之間，故上郡以南。由此三路出兵，可對位於陝北高原的故上郡地區形成夾擊之勢。若復上郡，則馮翊不再爲邊郡，故實馮翊與復上郡爲一事的兩面。

其次，“於平陽已北諸縣募取死罪”一句最難解。平陽以北，即西河、太原等郡，匈奴五部聚集於此，與北地、馮翊、安定、上郡同被列於若有風塵之警則盡爲狄庭之列，其自身的虛弱和危險程度不下於馮翊、安定，若從此募取死罪以實他郡，不合情理。郭欽爲西河人，對此區域無疑很熟悉，而“胡騎自平陽、上黨不三日而至孟津”一句，透露出他認識中此區域的戰略地位，論對洛陽的威脅程度，實在關中嶺北諸郡以上。《晉書》也已明言郭欽上疏的背景，正是先有南匈奴單于劉猛之叛亂，之後又出現并州地區匈奴“殺害長吏、漸爲邊患”的情勢。故而此處的“於”應作“對於”解，標點本“於平陽已北諸縣”之下宜加一逗號。募取的死罪以及三河、三魏的四萬士家，正是用來充實平陽以北的西河、太原，防制匈奴五部。《晉書》卷六二《劉琨傳》載盧諶、崔悅上表曰：“其後并州刺史、東嬴公騰以晉川荒匱，移鎮臨漳，太原、西河盡徙三魏。”這從反方向提示了這兩個區域之間徙民的可能。

最後，平陽、弘農、魏郡、上黨四郡密接洛陽，京兆則爲關中腹地，若以上部署得以完成，邊境已較安全，故有條件漸徙出其中雜胡，以使內外有序。徙出的方向，大概就是太原、西河、馮翊、安定等郡。郭欽提議中真正的“徙戎”，只是針對這腹地五郡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