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兆盾
20世紀60年代,以“兩彈一星”元勛陳芳允為代表的老一輩科學家為中國航天測控事業奠基——“東方紅一號”衛星的初始軌道參數、飛臨祖國各地上空的準確時間,都來自于陳芳允先生主持建立的衛星測控網。
世紀之交,中國科學院院士李濟生接力領銜我國航天測控事業,他主持開發的精密定軌系統,首次獲得準確的衛星軌道數據——沒有這些數據,就無法定位衛星的飛行軌道和位置,無法對衛星進行有效控制,衛星的應用價值,也就只能停留在“東方紅一號”的發展階段。
科技進步日新月異,中國航天一日千里。今天,已有百余顆“中國星”在太空遨游,它們類型不同、功能各異,或觀云測雨,或導航引路,或經天緯地,或邁向深空……
不久前,以研究員李恒年為代表的一批科技專家,再次把我國航天器軌道與姿態控制水平提升到新高度——在茫茫太空中高速飛行的衛星,被他們用無形之手靈巧駕馭,翩然起舞。以李恒年為代表的航天測控專家,也因此被譽為新一代太空“牧星人”。
“只有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熱愛的事業,才能找到自身的價值”
李恒年,現任西安衛星測控中心測控技術部研究員。今年48歲的他,已在航天測控第一線默默耕耘20多年,入選新世紀百千萬人才工程國家級人選,被表彰為“全國優秀科技工作者”。
他曾連續奮戰69天,讓價值十多億元、在太空中瀕臨失效的衛星起死回生;也曾為一個問題專注20年,使我國航天器機動軌道確定能力提高到世界先進水平。
他系統建立了同步衛星共軌控制的理論方法和技術,成功運用于我國和其他國家多顆衛星共軌控制:他發展了李濟生院士確立的衛星軌道確定理論,提出了針對機動衛星的軌道確定理論技術,并成功運用于我國多顆機動軌道衛星。
人們贊嘆于李恒年今日的成績,然而,大家或許并不知道,當航天測控事業的“接力棒”傳到李恒年手上時,他卻差點失之交臂。
1992年,25歲的李恒年研究生畢業,被分配到西安衛星測控中心。人事部門一看他的履歷:本科,蘭州大學數學系;研究生,國防科技大學計算機系。懂數學、會編程,正好中心在發展BP機尋呼業務,就把他分到了尋呼臺。
第一次走出校門、走上工作崗位,李恒年看啥都新鮮、干啥都起勁。尋呼臺幾十米高的鐵塔矗立在辦公樓頂,別人不敢上,只有他和幾名電焊工爬上爬下。尋呼臺用戶暴增、業務紅火,他編寫的程序運行穩定、單位效益月月見漲。
臺領導看小伙子工作不錯,隔三岔五就帶他去吃喝應酬。有一次多喝了兩杯,李恒年壯著膽子對領導說:“以后這種場合我能不能不參加,把吃飯的錢省下來,給我買幾本書也行。”打那以后,領導出去吃飯再也沒帶過他。
直到一年多以后,李恒年從同事們的聊天中才知道,別人設計的軟件,服務對象是衛星;自己編寫的程序,服務對象卻是BP機。盡管尋呼臺待遇好、掙錢多,可他始終心有不甘。幸好此時中心領導聽說尋呼臺有個編程高手,慧眼識珠把他調到了中心測控技術部軟件室。
能夠投身事關國家尊嚴的航天偉業,讓李恒年感到如魚得水,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
從數學、計算機到航天動力學,從尋呼臺到衛星測控,李恒年遇到的障礙和難關可想而知,但他從未動搖和退縮,而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業之中。
從最基礎的測控數據處理,到研究提出航天測控最優估計方法:從衛星機動軌道確定,到航天器姿態控制;從多星共位控制,到衛星編隊穩定性設計;從神舟飛船返回落點預報,到北斗衛星導航系統星座部署……李恒年的人生軌道同航天軌道緊緊連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
2012年,李恒年用英文寫就的專著《地球靜止衛星共位》,被世界知名學術出版機構德國斯普林格出版社約請出版。
在那部幾經刪改的英文手稿扉頁上,李恒年寫下這樣一行字:“只有在無比沉重的勞動中,人才會活得更為充實。”——這是作家路遙在《平凡的世界》創作隨筆中的一句話。
一位作家和一位航天科技工作者,他們的人生境遇如此不同,但他們在辛勞中獲得的內心寧靜卻又何其相似!
這些年,李恒年名聲在外。他獲得了10多項國家和部委級以上科技進步一、二等獎,讓許多科研機構和大型企業青眼有加,不少單位向他拋來“橄欖枝”,有的單位甚至承諾:“只要加盟,立馬提供一套別墅!”
李恒年老家境況不好,年邁的父母先后罹患重病,他一直想把老人們接到身邊照顧,卻又沒有條件。朋友們勸他考慮考慮,另擇高枝,但李恒年始終不為所動,一一婉言謝絕。
有人不理解他的選擇,李恒年說,“和老一輩航天人相比,我們趕上了國家航天事業大發展的好時代,能在自己熱愛的事業中找到人生價值,給再多錢也不換!”
“人生路必曲,仍需立我志,竭誠為國興,努力不為私。”或許,“兩彈一星”元勛陳芳允的這首言志詩,正是一代代太空“牧星人”的人生追求和精神寫照。
“完成好工作只能叫有事干,能夠為中國航天做出貢獻才叫有本事”
探索太空,源自人類千百年來的美好夢想,然而,當人類終于走進太空,這里卻已成為大國博弈的戰場。
環繞赤道上空、距地面約36000公里的地球靜止軌道,就是各國“斗法”的一個重要舞臺。
1945年,英國科幻作家亞瑟·克拉克最早設計了這條軌道。由于衛星在這條軌道上相對地球靜止不動,因此,可以作為地球上任意兩地無線電通信的中轉平臺。
1963年,美國發射了第一顆靜止軌道衛星“晨鳥”,成功轉播了1964年東京夏季奧運會,從此拉開了靜止軌道發射和應用的序幕。
隨著人類航天事業的發展,這條360度的圓弧顯得越來越擁擠。因為,就算按照正負0.1度分劃,赤道上空也只有1800個衛星“軌位”。而截至目前,世界各國在國際電信聯盟(ITU)注冊的靜止軌道衛星已經超過了2300顆。
而且,人們發現,地球靜止軌道衛星也并非靜止不動,它會受到星球引力和太陽光壓等攝動力影響,逐漸漂移,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進行軌道控制,才能維持衛星“靜止”。
這就意味著,掌握雙星或多星共位控制技術,成為地球靜止軌道衛星控制的新課題。
李恒年把這一課題選定為攻關方向。他主持創立的控制理論和方法,不僅提高了靜止軌道衛星控制精度,而且延長了實施軌道控制的周期;不僅設計提出了我國衛星雙星共位方案,而且順利解決了中外多星共位控制難題。
2007年初,我國一顆北斗衛星發射在即,而分屬不同國家的兩顆衛星已搶先占據了“北斗”預定的軌位。
國家有關部門邀請李恒年等航天專家,代表中國政府同相關國家展開談判。由于擔心3顆衛星共位產生碰撞危險和電磁干擾,外方不同意中國衛星擠進來。
經過-=周密準備和艱苦談判,李恒年設計提出的衛星共位控制方案,最終得到了兩國專家認可。截至目前,3個國家的衛星已在同一軌位上安全運行8年多,成為國際社會和平利用太空資源的一個范例。
近年來,隨著我國北斗衛星導航工程加速推進,衛星組網面臨的難題日益凸顯。李恒年提出了“衛星編隊構型捕獲控制方法”“北斗導航全球星座構型設計方案”“北斗導航全球星座構型維持控制”等一系列衛星編隊、星座構型優化設計與控制方法,為北斗衛星導航工程建設做出突出貢獻。
憑借在衛星共位控制技術、衛星飛行攝動力影響等方面的研究應用,近年來,李恒年還先后3次組織在軌衛星異常狀態處置,為國家挽回巨大經濟損失。
李恒年為捍衛國家利益屢建功勛,在重大任務中更是不遺余力。
“神舟”飛天,舉國關注、舉世矚目。然而,人們卻很少知道,正是精確的航天測控為“神舟”返航鋪就坦途。
作為西安衛星測控中心神舟飛船返回控制及落點預報技術負責人,李恒年自1997年起便著手開展相關方案編寫和軟件開發工作。為解決返回制動時飛船質量影響落點精度的難題,他推算出飛船剩余燃料量計算公式,完善了瞬時風力修正計算落點的軟件,研究提出的飛船返回艙軌道控制技術,填補了我國返回式航天器精確測量與控制的理論空白,使返回艙落點預報精度大幅提高。自神舟五號任務以來,神舟飛船返回艙落點預報精度始終穩定在1公里以內,縮短了搜索時間,提高了航天員的安全系數。
在去年實施的嫦娥五號再入返回飛行試驗中,他帶領團隊負責開展月球近旁轉向段軌道特性及定軌精度分析、三站接力跟蹤短弧軌道確定、中途修正軌道控制以及跳躍式再入返回落點預報等任務。最終做出的“嫦娥”返回器落點預報,時間偏差小于3秒,位置偏差不足2公里。
在多年的航天測控工程任務實踐中,李恒年不僅解決了眾多棘手問題,而且注重總結提煉和理論升華,先后撰寫出版了《地球靜止衛星軌道與共位控制技術》《航天測控最優估計方法》《衛星機動軌道確定》《Geostationary Satellites Collocation》等4部專著。
由他領銜的宇航動力學國家重點實驗室,主持和承擔國家多項重點課題研究,取得了豐碩成果。他帶領團隊多次參加國際空間軌道設計大賽,與美國噴氣推進實驗室(JPL)、歐空局(ESA)等世界頂尖團隊同臺競技,屢獲佳績。
在不久前剛剛結束的第八屆國際空間軌道設計大賽中,由于競賽題目創新性強、難度系數高,經主辦方校核認定,全球36支參賽隊中僅有17支團隊獲得有效成績,李恒年指導的團隊奪得第四名,在國際航天界樹立起中國航天的品牌和聲望。
“航天測控事業,既考驗人挑戰權威的勇氣,也鍛煉人超越自我的血性”
1993年底,李恒年還在BP機尋呼臺工作,但他閑不住、愛琢磨,經常到測控技術部旁聽同事們討論測控難題。
當時,正趕上中心即將執行一顆返回式衛星測控回收任務。任務聯調時,地面測控站頻繁出現數據中斷、跳變、丟失等現象,令許多技術人員一籌莫展。
通過旁聽大家討論和翻閱技術資料,李恒年敏銳地意識到,是數據處理算法有問題——原有算法建立于20年前,由于當時計算機運算能力低下,老一輩測控人不得不簡化運算過程,減少了數據采樣——但隨著計算機水平的發展,早已不需如此。
問題之所以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是因為我國返回式衛星已進入發展末期,專家們寧愿騰出精力研究新問題,不愿再為這些“小事”費腦筋。
作為一名“編外工程師”,李恒年暗自較勁,利用休息時間,編制了一套全新的算法程序和技術方案。當他捧起方案向時任測控技術部軟件室主任陳長貴匯報時,陳主任被小伙子的勇氣和執著所感動,專門邀請有關專家對李恒年的成果進行了嚴格評審。
盡管大家對這個毛頭小伙將信將疑,但時任測控技術部總工程師李濟生一錘定音:“這套方案做得不錯,我看可以讓他試一試!”
新方案投入使用,使測控站數據中斷等問題迎刃而解,年輕的李恒年在測控中心嶄露頭角。
打那以后,李濟生院士對這位肯鉆研、有本事的年輕人極為看重,經常給他“開小灶”,還專門把他請到家里,向他介紹我國航天測控領域亟待突破的關鍵問題,鼓勵他多思考多研究。
1999年底,“風云二號”氣象衛星即將發射。這是一顆自旋穩定式衛星,姿態控制至關重要。領導要求大家盡快學習掌握衛星姿控軟件。可李恒年通讀程序代碼后發現,軟件中使用的數學模型和算法,已遠遠落后于時代。
這可是老一輩科學家親自審定的經典模型!是遵從權威、蕭規曹隨,還是打破成規、大膽創新?30出頭的李恒年難住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經過兩個多月的刻苦攻關,李恒年建立了全新的數學模型,編寫了配套姿控軟件。經過反復推導驗算,他確信自己編寫的程序優于原方案,就斗膽向領導做了匯報。
沒想到,這次匯報引發了軒然大波。
一天深夜,李恒年被叫到了測控技術部會議室。衛星研制部門專家和測控中心領導面色凝重,分別端坐在會議桌兩邊。原來,衛星研制方始終對修改姿控方案心存疑慮,不同意做出讓步。
最后,還是在李濟生院士的堅定支持下,才同意給李恒年唯一一次模擬器測試機會。
模擬結果出來,新方案獲勝。李恒年卻差點被緊張的精神壓力摧垮,犯了闌尾炎,住院1個月。
這套全新的自旋式衛星姿控算法,被成功運用于“風云二號”衛星測控任務,使衛星姿態確定精度提高了30倍,變軌控制精度提高近10倍,節省星上燃料近15公斤。15公斤燃料,能夠為衛星增加7年以上的能源保障,李恒年創造了新的技術奇跡。
挑戰權威靠勇氣,關鍵時刻看擔當。李恒年領銜組織的一次次衛星異常情況處置,雖不見硝煙,卻驚心動魄,讓人感受到太空“牧星人”的使命擔當。
2006年11月,我國一顆遙感衛星突發故障。遙測數據顯示,衛星在太空中急速翻滾,星上能源完全消失,只有陽光照射到太陽能帆板時,才有幾秒鐘的信號反饋。
衛星研制部門和航天測控戰線的專家緊急會商。當務之急,是盡快確定衛星姿態,抓住每次幾秒鐘的衛星加電時間,注入控制指令,使衛星停止翻滾,轉入正常運行姿態。否則,造價數十億元的衛星,將成為毫無用處的太空垃圾。
李恒年帶領團隊挺身而出。經過持續20多天的仿真分析,他們終于掌握了衛星翻滾的運動規律和太陽能帆板供電的周期規律,準確預測出衛星最大供電時間段。按照他們的建議,遠望號測量船在南半球上空捕獲衛星,注入遙控指令,69天的太空營救終獲全勝。
2007年2月,一顆北斗衛星發射后信號消失,隨后連續17天與地面失去聯系。李恒年再次受命出征,帶領科技人員直面重重挑戰,破解一個個難題,最終使衛星“起死回生”。
2011年8月,我國首顆海洋動力環境衛星在太空運行中突然出現姿態異常,太陽能帆板無法對日定向,星上能源告急。李恒年率領團隊沖向測控任務現場,迅速定位衛星故障,建立衛星姿態動力學模型,提出了衛星減旋和控制方案,為成功搶救衛星贏得先機。
在一次內部學術交流會上,李恒年動情地說:“科研工作者的血性,常常體現為挑戰自我、否定自我、超越自我的勇氣。”這鏗鏘的話語,正是他不懼挑戰、拼搏奮進的真實寫照。
李恒年常對青年科技人員講:“一個科研工作者,如果沒有幾個問題始終占據著頭腦,很難有多少成就。”關于衛星機動軌道確定問題研究,他用時20年,每5年一個階段性成果,每前進一步都是一次自我否定、鳳凰涅槃,直到2012年出版專著《衛星機動軌道確定》時,他仍然感到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近年來,李恒年著手開展“數字衛星”應用研究,試圖用數字來描述和表現一顆衛星,為每顆在軌運行的衛星建立檔案,從而實現故障診斷甚至壽命預測。此項研究跨越了數學、力學、控制工程學等多個學科,難度可想而知。
針對太空碎片越來越多的嚴峻形勢,他還設想制造一種未來航天器,這個航天器能把太空碎片轉化為能量,供自己循環使用,在星際間遨游……對這些天方夜譚般的幻想,李恒年看得很重。他說:“昨天的幻想,就是今天的希望,明天的現實!”
“常懷感恩之心、贊美之心,心情愉快地投入工作,就會充滿正能量”
并肩奮戰了十幾年,提起李恒年,青年科技專家張智斌總是由衷地敬佩,“李Sir身上總是滿滿的正能量,他遇事從容自信,樂觀的心態常能鼓舞身邊人”。
“李Sir”這個中西合璧的稱號,是李恒年所在科研團隊自發叫響的,既飽含著尊重,又充滿了親切。
“李Sir”總是發自內心地感恩時代、感恩生活。別人看到的苦難磨礪,在他眼里都是人生寶貴的經歷。
他從甘肅中部貧困的農村牧場走來,餓著肚子考上了蘭州大學。1989年大學畢業,家里再也負擔不起研究生學費。聽說國防科技大學不收學費,他主動放棄了心儀的清華,考取了國防科大。趕到長沙時,他身上只有一套單衣褲和幾塊錢零用錢,連買蚊帳的錢都沒有,被長沙的蚊子叮了滿頭包。
研究生畢業那年,時任測控技術部總工程師巫致中應邀到國防科技大學做報告。巫總言之鑿鑿:我們單位對門是西安交大,隔壁是興慶公園,學術環境、自然環境都“美得很”!
于是,李恒年滿懷憧憬來到西安,按照巫總講的在興慶公園下了公交車。沒想到,扛著鋪蓋卷走了6站地,才來到公園“隔壁”的西安衛星測控中心。
在李恒年看來,沒有兒時吃過的苦,他就磨煉不出刻苦攻關的韌勁;沒有巫總的引路,他就進不了航天的大門;沒有在尋呼臺兩年的蹉跎歲月,他就不會如此珍惜今天的科研環境……
寬容大度的“李Sir”,有時也顯得“憤青”。他看不慣那些科研學術上的蠅營狗茍,唯恐玷污了“學問”這兩個字眼。
有一次他被領導派去參加評審,卻遇上某參評項目負責人挨個評委送“紅包”。他不愿隨波逐流,又不好當面發作,回到單位,他漲紅了臉對領導說,自己感到“屈辱”,發誓再也不去“受這種折磨”。
樂觀的李恒年,有時也愁腸滿腹。他愁航天事業前途、愁人才梯隊斷層、愁找不到科研增長點和航天新領域,妻子說他“無官一身重,常懷千歲憂”,他卻說:“有人愁總比沒人愁好,今天愁總比明天愁強。”
航天是“千人一桿箭、萬人一顆星”的事業,事業長興,必須依靠團隊的力量。
技術部的同事們說,李恒年像個開“獵頭公司”的,經常四處訪賢問能,看到有本事的年輕人,就像遇到了寶貝。外出參加學術會議遇上科研苗子,也會動員人家加入航天測控大軍。
人才招入麾下之后,他還針對每個人的特點,幫助確定研究方向,制定發展路線圖,解決各種實際困難。
青年科技人員姜宇,癡迷于地外小行星探測。李恒年積極推薦他到清華大學攻讀博士,開展基礎理論研究,自己承擔起本應由姜宇負責的工作。
博士李勇有段時間對確立的科研方向有些彷徨,李恒年勉勵他“但問耕耘,莫問收獲。就像農民種地,不管豐年災年,都會認認真真撒下每顆種子、收獲每粒糧食。”
前兩年招來的侯重遠博士與妻子兩地分居,他到處托人,終于把侯博士的妻子調到了西安。
有人笑話他,招來一幫年輕人,自己這個師傅卻越干越累。但李恒年堅信,只要有人才,總能轉化為科研實力。火候到了,單位會受益,航天事業也會受益。
盡管整天與抽象的公式、枯燥的數據為伴。但李恒年卻始終倡導“快樂工作、快樂生活”。他常說:“數字和程序就像朋友,有它們陪伴,疲憊和清苦都是點綴。”
在他看來,科研工作雖然需要清苦、刻苦,但不是一味苦撐、苦熬。工作應該是一種享受,而不是一種負擔,只有懂得享受生活,合理調節身心,才能為科研攻關做好準備。
為了讓團隊成員“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5年前,他在宇航動力學國家重點實驗室(ADL)倡議成立了“ADL自行車隊”,閑暇之余,就在西安周邊的秦嶺七十二峪展開長途騎行、沖鋒問頂。
他勉勵大家,“騎行登頂好比攀登科研高峰,無論山高路長、任重關險,都要沉著冷靜、攻堅克難。一支優秀的科研團隊,就要一直在路上、永遠有激情、始終想沖鋒。”
責任編輯/蘭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