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子?
(200000 華東政法大學 上海)
淺析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
牛子?
(200000 華東政法大學 上海)
著作權是私權,著作權人有權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使并許可他人行使著作權。著作權集體管理,作為是保護著作權和鄰接權的一項制度,應從其私權性質出發,以維護當事人意思自治,在此基礎上結合我國國情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作用。
著作權集體管理;延伸性集體管理;私人自治
1.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概念、功能
隨著新技術的發展,為了便捷高效地取得“海量作者”的“海量許可”,以利作品的傳播和保護,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應運而生。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獲得相關權利人的授權后,“可以以自己的名義為著作權人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人主張權利,并可以作為當事人進行涉及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訴訟、仲裁活動。”旨在通過集中許可的方式,減少交易主體和簡化許可程序,分擔權利人的監管與執行成本,降低使用者的搜尋與協商成本,能在統一價格的基礎上就作品的使用問題與著作權人談判,并支付相應的報酬,從而同時有利于權利人和使用人。
2.相關立法和主要機構
我國《著作權法》第八條授權國務院對監督和管理另行立法2005年以此為依據出臺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為我國著作權管理機構的設立和發展奠定了基礎。根據該條例,我國對同一類著作權利,只能建立全國性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并規定“權利人與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訂立著作權集體管理合同后,不得在合同約定期限內自己行使或者許可他人行使合同約定的由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行使的權利”。
目前我國有五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其中,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簡稱“音著協”是我國的第一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授權管理音樂作品詞曲著作權人所享有的播放權、表演權、廣播權和網絡信息傳播權等,另一家較為著名的是中國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協會(簡稱音集協)主要負責音像節目著作權進行管理,例如向卡拉OK廳收取版權使用費。
2012年公布的《著作權法修改建議稿》曾一度被廣泛報道,尤其是眾多音樂從業者對草案中著作延伸性集體管理的頗多質疑。傳統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由于只能管理會員著作權人的著作權,延伸性集體管理組織對沒有加入該組織的著作權人的著作權適用和許可加以管理。
支持者認為,延伸性集體管理對有利于保障非會員著作權人和孤兒作品的著作權,例如一些作品使用者如廣播組織在長期使用作品的過程中,已經與集體管理組織達成比較合理的支付報酬協議,該協議對非會員著作權人而言也是比較公平的,有助于幫助其獲得報酬。反對者的理由是該制度未顧及著作權的私權屬性,集體管理組織未經許可就向使用人發放使用非會員著作權人作品的許可證顯然違反信托的基本原理,使用人不經著作權人許可就利用其作品為某些侵權行為披上了一層合法的外衣,助長了本來就難以制止的侵權行為。更重要的是我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尚在草創時,難以認定其已經代表所管理領域的足夠多的著作權人的利益,實施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還須等待時日。
從關于著作權修訂、延伸性集體管理制度等爭論中暴露出的是權利人對著作權管理機構的不信任。
正如熊琦教授所說,“在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中,保證權利人集體管理組織與使用者的私人自治,是集體管理得以發揮其制度優勢,并在交易成本問題上優于其他類似制度的前提”,我國目前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的主要弊病就在于期望用一種行政管理式的方式來達到加快有效利用的效果,忽略了其對權利人自治的尊重,其顯著的不足在于:
1.許可方式的單一性與壟斷性
目前,我國著作權管理組織發放許可的方式較為單一,基本上以發放一攬子許可為唯一形式。這樣的形式操作簡便,便于管理,但過于機械、單一。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賦予著作權管理組織排他性許可的規定使一攬子許可的弊病進一步放大。
一攬子許可對于需購買大量作品的機構相當,卻讓零星使用的中小型用戶陷入了付不起費或侵權的尷尬境地。當然,在我國知識產權侵權現象普遍存在,很多大型用戶還沒有和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達成協議的情況下,中小型用戶的守法成本并沒有得到重視的現狀下,靈活的許可方式的施行可操作意義有限。但是,如果我們打算營造良好的知產環境,就必須為其創造條件。
2.對未獲得授權的作品的越權管理
著名音樂人胡海泉曾公開抱怨自己寫的歌還要交使用費,羽泉演唱會全部演唱自己做詞曲的歌被要求向包括音著協在內的相關管理部門交納10萬元的使用費,胡海泉認為自己并不是音著協的會員,音著協沒有權利收取這筆費用,更沒有理由對著作權人自己使用著作權的行為予以收費。
筆者認為,這是由于音著協對多重職能未予嚴格區分造成的結果。我國的音著協還承擔著法定許可使用費的收取和轉發的工作,這給予了其代表非會員著作權人收取版權使用費的權利。音著協沒有對法定許可和集體管理的行為予以區分,“一刀切”,對會員作品的授權使用和非會員作品的法定許可行為不仔細甄別才造成了烏龍。從音著協自身角度來說,如果能取得延伸性集體管理的權利,則不僅無越權之虞,也可降低其管理成本。
3.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本身公信力的缺乏
2012年著作權法修改草案出臺,音樂界一片嘩然,對音著協和音集協的權能、財務收支等新聞媒體和網友多有質疑。首先,是對其高達50%的管理費用訝異,其次是對每年上億版權使用費用分配的猜測。我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在行政權力的介入下形成的,并非由著作權人自發建立。這是其天然與著作權人存在的隔閡,而會員難以參與著作權管理組織的運行、其使用費的設立標準等等事務,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自身缺乏完善的管理等問題加之我國嚴峻的維權難現實,使社會公眾對著作權管理組織信心不足。
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要走的路還很長,就其組織內部來說,其急需通過讓更多權利人參與到組織的事務中去、完善內部監督機制等增強對會員和社會的公信力,我國著作權集體組織還需引進先進的許可發放技術,改革費用的收發機制,降低管理費用。切實維護著作權人的利益。
目前,音著協相繼和騰訊音樂、百度音樂等在線音樂供應網站簽訂了一攬子許可協議,網友普遍喜憂參半,喜的是打破了網絡音樂盜版泛濫的現狀,憂的是著作權人可能難以實際獲益。無論如何,隨著新技術的發展,人們版權意識的提高,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將承擔更多的義務,發揮更大的作用。而著作權集體管理如果不改變現行法律和修法草案中公權力對私人自治的干預,集體管理制度不但會喪失其制度優勢,還將成為制約我國著作權產業發展的瓶頸。
[1]引自《著作權法》第8條
[2]引自《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第20條
[5]見《論著作權集體管理中的私人自治——兼評我國集體管理制度立法的謬誤》,《法律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