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博文 指導:衡先培
論伏邪與脈搏堅的關系
● 周博文 指導:衡先培
從伏邪與脈搏堅的關系入手,認為素體失健、正虛邪伏是脈搏堅的病發條件,而調攝失宜、邪痼正傷是脈搏堅的病變根本。主張病未發時,主以扶正祛邪之法,方選薯蕷丸加減;病已發時,主以攻邪存正之法,方選大黃蟅蟲丸加減。
伏邪 脈搏堅 動脈粥樣硬化 理論探討
“脈搏堅”一詞首見于《素問·脈要精微論》“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其軟而散者,當消渴自已。……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其軟而散者,當病少血,至令不復也”。在《素問·脈要精微論》中詳細論述了五臟搏堅脈的癥候特征,所謂“搏堅”之“搏”,“搏擊”、“搏動”之意,如王冰所注:“搏,謂搏擊于手也。” “堅”者“堅硬”、“挺直”意也。因其癥候特征與動脈粥樣硬化的臨床表現相似,故有學者主張將動脈粥樣硬化與“脈搏堅”相聯系,即將二者內含視為等同[1]。然人之常脈由從容和緩,到病脈之搏堅應指,絕非一日之功,此過程邪正相關、虛實互參,且在脈搏堅發病之前,其人多無明顯臨床癥狀而易忽之,而等到各種癥狀并發之時,則其病又多重而難愈矣,所以此病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符合伏邪隱匿、潛藏待發的特性。因而本文從中醫伏邪的角度入手,對脈搏堅探討如下。
1.1 素體失健,正虛邪伏 《靈樞·本神第八》言:“生之來,謂之精。”素稟體質的強弱,決定于父母之陰陽精氣,若父母陰精虧虛,加以飲食、情志、勞欲等失于節制而助生內熱,耗傷精血,至兩精相合而成形時,則其子女陰虛內熱之體質隨之附之。若父母陽精虧虛,脾腎不健,納運不足,加之過逸少勞、過縱情欲,陽生不足、陽瀉有余,其精必弱,胞宮痰壅,精室寒凝,至兩精相合而成形時,則其子女陽虛內寒之體質亦將附隨也。素體陰虛者,外受六淫,則易從熱化,內生五邪,則易動風火,故此型體質者,感受內外之邪,易陽化傷陰,導致水枯血少,內熱灼津,煉化痰瘀,黏附脈道,從而促發脈搏堅的發生。而素體陽虛者,外受六淫,則易從寒化,內生五邪,則易動寒濕,故此型體質者,感受內外之邪,易陰化成形,導致食積水停,痰阻血瘀,血脈不暢,終至脈搏堅的發生。
素體不足,則決定了其人受邪之后,血脈較之常人更易內伏病邪。至于邪伏于何處,則取決于經絡虛損的部位,即“至虛之處,便是容邪之所”;邪發于何時,則取決于邪正斗爭的結果,正虛尚能抗邪,則邪伏待發,正虛不能抗邪,則邪起即發。而伏邪的性質取決于體質的差異,或陰虛而伏陽邪,或陽虛而伏陰邪[2],所以素稟體質的陰陽強弱,是此病的病發條件。
1.2 調攝失宜,邪痼正傷 攝食過于肥甘,則易化生膏脂澧毒,膏者質重而黏膩,不但致使脾胃運化功能失職,加劇痰濕、濁瘀之邪的產生,而且喜附血脈,不易化解,阻礙氣血的運行;甘者蓄積化熱,暗耗津液,導致水虧舟難行,加重脈道之壅滯,同時又與膏脂搏結,黏附脈壁,而脈道漸窄,終至脈厚堅硬,邪痼而難消,《素問》“脾濡則脈厚”即是此意。情志過于失節,則易累及臟腑功能,使氣血運行、津液代謝失其常度,痰濁水飲留滯經脈,行更不利,日漸而痹,脈漸弦強,變生搏堅也,張介賓《類經》即云“搏,謂弦強搏擊于手也”。又或有快情縱欲、深夜不寢或煙酒女色、來而不拒者,均可致體內陽熱失常,相火妄動,煎灼津血,營枯脈滯,傷及脈壁,而病脈搏堅,此正《內經》“其變炎灼,其眚燔焫”之謂也。
素體失健,是邪氣得以內伏血脈的先發條件,但卻不是絕對因素,因為人之所以生存和繁衍,全賴飲食精微的滋養,所以只要后天調攝得宜,則水谷精微源源不斷地濡養五臟六腑,人即安和而不病。若后天調攝失宜,伏邪痼結于血脈,不但暗耗人體陰陽氣血,而且影響水谷精微的傳輸,五臟六腑日漸虛損,如此復受外邪,則必“因加而發”(《靈樞·賊風》)。是以飲食起居的調攝失宜,乃為此病之病變根本。
2.1 病未發時,扶正祛邪 正氣不足,推動無力,則精血和津液運行不暢,而易內生痰濕、濁瘀之邪,其邪伏留三焦血脈,則又加劇氣血津液的虧虛,惡性循環終至此病為難愈之疾,故治之當以扶正祛邪為要[3],方選薯蕷丸加減,由薯蕷、人參、白術、茯苓、當歸、川芎、赤芍、生地、麥冬、阿膠、柴胡、桂枝、干姜、白斂、神曲、豆卷、桔梗、杏仁、甘草、大棗等組成。方中重用薯蕷,佐以四君、大棗益氣健脾、助化痰瘀伏邪;四物、阿膠、麥冬養血滋陰,其中川芎、赤芍佐以柴桂、白斂,又可行氣活血、通脈散結;神曲、豆卷、干姜,化濕醒脾、消食理滯;桔梗、杏仁,升清降濁、引邪外出。全方寓祛邪于補正之中,使邪去而正氣不傷,共奏補氣養陰、和暢氣血之功,故適用于正氣不足,氣血虛弱而伏邪留戀、病癥未發者。需要說明的是,由于所伏之邪質量不一, 受病之體強弱不等, 所以論治之時,并無一定之法,應針對個體差異,靈活加減應用,如瘀血重者可加丹參、桃紅、三棱、莪術等,痰濕重者可加半夏、橘紅、貝母、瓜蔞等,不可偏執。
2.2 病已發時,攻邪存正 病邪久伏,正氣大傷,攻之則恐傷正,補之又慮礙邪[4], 然痼邪不去,虛無所濟,病更難復,所以采用煉蜜和丸、緩通為補之法,其病乃有向愈之機。方選大黃蟅蟲丸加減,由大黃、黃芩、甘草、桃仁、杏仁、芍藥、生地、干漆、虻蟲、水蛭、蠐螬、蟅蟲等組成。方中大黃,配合桃仁、杏仁、干漆,可推陳致新、通利血脈,配合黃芩、生地、芍藥,又可涼血活血、蕩滌血熱;虻蟲、水蛭、蠐螬、蟅蟲剔痰活絡、搜邪外出,取其蟲類蠕動走串之性,用于病久入絡、邪深難解者,正如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所云“考仲景于勞傷血痹諸法,其通絡方法每取蟲蟻迅速飛走之諸靈,俾飛者升,走者降,血無凝著,氣可宣通,與攻積除堅,徒入臟腑者有間”[5];甘草、煉蜜安中補虛、緩和藥性。全方邪正兼顧、攻補并施,使頑痰固血得祛,則新氣鮮血可生,共奏祛瘀生新、緩中補虛之效,故適用于病邪久伏、正氣大傷而伏邪病發、癥狀明顯者。同樣需要強調的是,如果氣血大虧,不可貿然攻之,應酌減方中大黃、干漆及虻蟲、水蛭等蟲類藥,防其竣猛傷正,多用甘草、芍藥、當歸、桃仁等藥性較為平和之品,并可加予黃芪、黨參、山藥等培元固本之品,以圖緩攻之機。
綜上所述,從伏邪的角度出發,可厘清脈搏堅的邪正關系,即正虛則邪伏、邪痼則正傷,而治分扶正祛邪與攻邪存正兩法。如此在防治動脈粥樣硬化導致的心腦血管疾病方面,可以提供一定的借鑒意義。
[1]衡先培,黃國良,修玲玲.糖尿病大血管病變[M].北京:人民軍醫出版社,2011:31.
[2]萬友生.論伏邪與內因的關系[J].江西醫藥,1963,3(2):26.
[3]馬 超,柴可夫.中醫從伏邪論治糖尿病微血管病變探析[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5,30(10):3499.
[4]何紹奇.論伏邪[J].中國醫藥學報,1986,1(3):9-10.
[5]清·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6: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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