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滿腔沒有說出的話

佟彤

柴靜寫過一篇“我所認識的白巖松”，寫他們開年會，輪到白巖松發言，“他就說了幾句，其中有一句：‘我們忠實的是新聞，不是領導。底下坐的全是領導，悄然無聲……”

還寫到她讀白巖松寫的書，和白寫在書中的實話與激情相比，柴靜可能更了解比這些實話還要多的真實，和比這些激情還要猛烈的克制，所以她在文章中說“身為同事，看這本書最觸動我的，是滿腔沒有說出的話。”

是的是的，往往是那些不能說出的、無法說出的話，才是心聲！所以才有“意在不言中”“此處無聲勝有聲”的形容吧。從這個角度上看，“言為心聲”只是初級階段，作為情感的表述，語言的另一個價值，是對真實做善意和智慧的修正。

人體中有一種物質，叫“神經遞質”，它存在于每一節神經的末端，上一級神經要傳達的命令，就是通過“神經遞質”傳遞給下一節神經的，因此，“神經遞質”正常與否，決定了神經傳導信號的正常與否。

有一種疼痛是“原發性疼痛”，這是一種不是因為疾病引起的疼痛，這種無由疼痛的原因，就是神經遞質在傳遞過程中失控了，放大了或者歪曲了上一級神經傳過來的真實內容。每個女人都要經歷更年期，為什么有的人痛不欲生，有的人卻可以平穩過渡？不僅是因為體內激素水平在這個時期的變化程度不同，同樣牽扯到神經遞質是否將這些激素變化如實表達。

能安度更年期的人，如果去醫院化驗，可能會發現，她們的激素降低其實非常明顯，她們能僥幸舒適，就是因為她們體內的“神經遞質”對激素的改變，做了善意“減震”。相反的，那些更年期癥狀百出者，激素未必有多大改變卻起到了助紂為虐的作用，放大了原本變化不大的激素影響……也就是說，無論是你感受到的舒適還是痛苦，在這些感覺出現之前，體內已經暗流涌動甚至波瀾壯闊過了，你的感受是包括各種激素、神經遞質、代謝產物相互抗爭、牽制、醞釀、和諧之后的結果，而對癥狀出現起決定性作用的神經遞質，猶如表達內心情感時的語言，說還是不說？怎么說？那就是生命的智慧了。

我沒看過白巖松的書，但柴靜在文章中說：“翻開扉頁，上面印著倉央嘉措的詩‘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這佛光閃閃的高原，三步兩步便是天堂，卻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過重而走不動。”

能幫助我們健康、平靜地度過一生的，包括“那滿腔沒說出的話”，也包括能化解掉激素異常變化的神經遞質，有了它們，我們才得以仰望天堂。但“三步兩步”是不可能的，因為這種化解是一生都在進行著的、漫長的瑣碎……

《我得的感冒比你打的噴嚏都多》廣西科學技術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