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好老師

陳彩紅

周末和老師、同學小聚了一番，理由只因為上周班主任方克平老師路過方同學的村子時給他打了個電話，于是方同學對恩師的懷念之情就立刻泛濫起來，火急火燎地要把我們幾位同學召集在一起，和老師來一場狂歡盛宴。

方老師是我們初三（2）班的班主任，他只帶了我們這個班一年的時間，緣分這枚印章就將他和我們的情感深深地烙印在了一輩子。說句實話，現在想想我們過去的時光，他遇上了我們這樣一群懵懂的少年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劫”，而他卻說那是和我們的一個“情結”，因為教育本身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們身上承載了他太多青春的激情和夢想。

那時我們并不知道他從師范學校畢業不久，衣著樸素、皮膚粗糙的他頭上還常有幾根刺眼的白發在風中飄蕩，以致有一段時間有關他年齡的話題在同學們之間討論得熱火朝天。

八卦通常是女生的專利，雖然偶爾有男生參與其中，但他們大多數熱衷于惹是生非。那時，班上有一批高個子同學，整天無所事事，課余時到處閑逛，嗅覺靈敏。一日他們聽說同村的人被打了，就立刻召集了一批隊伍把打人者堵在回家的路上修理了一頓。第二天被打學生的家長鬧到學校來，要求他們在全校師生面前道歉。方老師堅決不同意，他說：“學生做錯事應該以教育為主，而不能以極端的手段讓他們難堪，給他們判刑，他們中有些人都快成年，即將步入社會，這樣做會給他們的心靈留下陰影，今后他們怎么抬起頭來做人呢？”之后方老師更沒有讓他們與被打學生家長見面，而是把他們叫到一旁反省，最后結果是每個人都自覺地寫了份檢討書粘貼到被打學生的教室以示誠心悔改。據后來其中一位同學回憶：“那天來了那么多家長，我以為要出大事了，嚇得直哆嗦，幸虧方老師維護了我們，他真是夠哥們！”往后的日子里，雖然大事幾乎沒有，但班級內部也偶有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事情發生，方老師通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奇怪的是那些剝了一層皮還能跳的學生只要站在他面前都會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聆聽教誨。

就這樣我們享受了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班級氛圍漸漸好轉。突然有段時間，方老師不再熱衷于管理班級事務了，在班上的時間越來越少。更令人覺得反常的是他注重衣著打扮了，每天頭發梳得溜光，下了課就騎著摩托車往校外跑。這時候八卦的同學又發揮了功效，經過打聽，原來老師是去相親了。那時老師工資低，想娶個文化層次匹配的老婆非常困難，我們暗地里為他叫勁，希望有人盡早把他收了，好讓他擺脫光棍的嫌疑，也能安心給我們上課。可是，原本向上的班級又變得松散了，月考成績出來，我們班平均分排名在倒數。同學們恐慌起來：再這樣下去可怎么好？我們考學校還有什么指望？終于有一天班委會幾個成員相約著向方老師反映情況，并道出了大家的顧慮。方老師聽完匯報面色凝重，沒有說什么，只是說讓大家放心，一切會好起來的。從此，他很少外出，重新扎根在班級中，班上的學習氛圍因此得到了好轉。而方老師的那段相親史后來怎樣我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在我們畢業的好幾年時間他依然單身一人，最后在親戚的撮合下娶了現在的師母。師母說：“跟著他過日子雖然清貧，但他責任心強，是個好老師也會是個好丈夫。”師母的一番話道出了我們的心聲。

晚上九點之后所有的教室必須要熄燈，他會陪著我們點蠟燭看書到深夜，還總是拿隔壁班經常考第一名的許建華給我們做參照物，使得很多成績不好的同學都鉚足了勁，自發自習到11點才肯離開教室去睡覺。即使偶爾打個盹，火苗往上躥把額頭的劉海燒得“吱吱”響，發出燒焦的氣味也要堅持到最后，覺得不拼他一回枉來世上走一遭。

方老師對我是特別疼愛的。畢業之后，他經常逗著我樂，說我愛哭鼻子，發現我會在角落里偷偷哭，那是他維護我的面子。其實每一次考試之后，看到自己數、理、化的考試成績不理想，爭強好勝的我就會在班上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而他也束手無策。待到我的心情平復之后，他才來寬慰我，給我端上一碗心靈雞湯。那時我在班級排名數一數二，年級排名也是穩拿前三，他不敢給我太多的表揚，一則怕別人說他偏心，二則怕給原本就努力學習的我造成太大的壓力，就在得知我考上師范的那一瞬間，他比我還顯得激動。

時光飛逝，匆匆走過十八年，期間我們還做過幾年同事，他還不忘當老師的那份初心，教我為人處世。其實我們聚會的機會并不多，但每次因為有方老師的加入顯得格外溫馨，十八年的崢嶸歲月，他的心和我們在一起，我們相約繼續攜手，直到我們都老去的那一刻。

（作者單位：江西省弋陽縣逸夫教育集團）

責任編輯 甘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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