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悠悠

王言欣

生命燦爛如花，像一季又一季永不結束的夏季，而夢想似乎遙不可及。

夏日的陽光穿過茂密的香樟樹，在巷子里漾出金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行走在這悠悠的古巷中，浮躁的內心不由變得沉靜。外公家就掩映于這片蓊蓊郁郁的香樟林中，我打開沁凉的鐵門，隱隱聞到屋內飄出淡淡的茶香。

進入院中，看到外公躺在竹椅上安靜地讀著《本草綱目》，老花鏡已落到了鼻尖處，頗有童趣。和往常一樣，我并未驚擾他，而是走到屋內的木質茶幾旁等候。等到外公看完那一頁，他這才放下書。“天熱，來壺茶靜靜心吧。”說著，外公樂呵呵地走了過來，手里端著那套乳白色的骨瓷茶具。這套使用多年的茶具，已微微泛黃，隱約中透露著古色古香。外公開始熟練地泡茶。隨著一陣清脆的水流聲落入杯中，氤氳的水汽拂過面龐，一杯滾燙的熱茶已浮現眼前。骨瓷杯中，幾抹綠色上下沉浮，左飄右蕩，繼而不住旋轉，頃刻間茶香四溢。我端起茶杯，淺嘗一口，香醇怡人。正在我品味之時，另一杯茶也在眼前沖泡完畢，所不同的是，這杯茶沒有蒸騰的水汽，茶葉靜靜地浮在水面，沒有茶香。

“為什么一杯有香，一杯無香呢？”外公笑著發問。不懂茶藝的我在外公面前不敢裝內行，快言快語道：“不知道。”外公對我的回答并不意外，一邊撫摸著茶壺，一邊說道：“一杯是溫水所沖，一杯乃沸水所泡。”我略有所悟，溫水所沖的茶葉浮于水面，茶葉無法舒展，自是無法滲出茶香，而沸水所泡的茶葉經歷一番高溫的歷練，經歷一番沉浮，自然有香醇之味。我沉思良久。忽然，外公似感慨似教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夢想永在，只有經歷過沉浮的人，才能證明自己，大放光彩。”

我恍然明白。望著滿屋堆積的一排排書籍，聞著一室隱約的茶香，倏地想起外公曾追逐過考古的夢想，他歷經重重困難，一生沉浮，四處奔走。如今年老退休，閑暇之際，方能做一位心平氣和富有內涵的方外之人。

茶香縈繞于一室，明朗了我的世界。“當華美的葉片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歷歷可見。”詩人聶魯達曾說。

夕陽西下，暑氣略褪，我告別了外公。古巷依舊，涼風習習，西天晚霞的光影里，我仿佛看見我內心塵封已久的夢想開始發芽。

簡評

文章開篇淡淡點題，簡潔干練。主體部分的景物描寫，為下文外公的生活環境，與世無爭、悠然自在的生活態度做鋪墊;外公的泡茶舉動，言語提點，使“我”從泡茶之道中得到啟示，對自己的夢想有了新的認識。結尾處情景交融，點明主旨。

（何 偉老師 ?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