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國庫
摘要:本文把基礎教育中常規的教學過程,比擬為高級大廚做一鍋米飯,既要掌控火候,又要精心看護。強調課堂教學中,至高的境界是:在鎖定目標的前提下,教師對課堂中所出現的現實情境,做出合理、及時、準確的呵護式調整,既能關注教與學的過程,又能關注個性差異,在過程中生成屬于學生自己的才能,使其受益終生。
關鍵詞:夾生飯;生成性;教與學;長效性
中圖分類號:G63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5)06-0251-02
“夾生飯”,通常指沒熟透的大米飯,是木柴、鐵鍋時代的產物。筆者將其細化成幾種情況:第一種,米熟到一半時,停火了,做出來的飯是里生外熟;第二種,火大了,鍋底的米被燒焦,中間的米是生的,上層的米又黏糊糊,鍋里冒著刺鼻的藍煙,也稱為竄煙飯;第三種,水少米多,做出的飯,生熟各半。不論哪種夾生飯,都很難二次加工!想做好一鍋米飯,實非易事。因為這門技術是水、米的適度搭配,又是時間與火候的準確掌控。
我是東北孩子,常吃大鍋飯,偶爾也吃夾生飯。記得哈爾濱東郊家庭辦喜事,就會有幾百個親朋好友上門,宴席的烹炒熘燉,都不是難事,所需的大量米飯,卻成為難題了,一定要請一位機關食堂專門做米飯的大師傅。但他超級忙碌,極難請到,以至于,他哪天能來,那一天就會成為宴會開席的良辰吉日。這個人絕對是座上賓,得好酒好肉伺候著!因為他做的大鍋米飯實在好:飯粒松軟爽口,滿屋溢香,盛一碗米飯,不用吃菜,你幾口就能吃一碗!如請不到這位大師傅,也只能冒險一搏,幾十斤的大米,做出來的飯,多半是夾生的,更慘的就是“竄煙飯”,這個喜宴就會很掃興。
大學歷史系畢業教書了,也由于當地師資匱乏的原因,哪里有空缺我就堵哪里,先后教過數學、英語、政治、語文等學科,雖淺嘗輒止但也略通一二。現在崗位是高中歷史教師,核心工作高二的水平測試和高三的高考。教得久了,感覺我的教學過程,很像在做米飯,更像在做夾生飯,而且是猛火竄煙型的夾生飯。
我也深知,我們培養的人才目標,由過去的“知識型”、“智能型”向“個性全面發展型”方向發展,培養出適應未來社會的高質量的人才。我也努力過,而且小有收獲,原廣東教育學院搞一次大學生“魅力教師伴我成長”活動,我校輸送的十幾名同學大多數提到了我,而且學院邀請我做個“教育的長遠性”的小講座。
受寵若驚之余,細細想想,“素質教育”這個響亮的口號,喊了多年,實施了多年,衡量所育人才的標準,硬性指標還是考試,學生素質高低有時無法用一紙試卷來量化,特別是現在,教育本身所具有的延展性內涵,已經被眼前的功利主義掏空了:上級領導為升遷抓教育,基層領導為保學校的地位抓教學,學科組長為名譽抓競賽,個體教師為排名次抓復習,這樣的現狀,急功近利,聚焦點還是量化的分數。這很像我上面講的煮米飯:大把添柴,大火加急——猛勁灌輸與考試相關的知識點,記住答案即可,針對記不住的“笨孩子”,部分八零后上崗的老師,精力旺盛,嚴厲斥責,來個死看死守,中午排隊背書,反復加碼;部分七零后教師,慈愛加嚴訓,力圖考試分數別太落伍;只有大部分六零后的老師,堅信生成性教育理念,本著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教學去實現三維目標,注重人格的塑造,講究育人的長遠性。等考試結果出來了,八零后教師平均分遙遙領先,六零后教師毫無優勢,等學校主管在全校教學質量分析大會上一句“有的年長的老師教學水平還不如新上崗的大學生”,再配以大屏幕ppt上有理有據的幾組數據,你無地自容。無奈之下,丟棄了育人理念,也來個急火煮米飯!和年輕教師拼自己的體力和搶奪學生的時間!
剛才提到生成性教學,是近期流行的教育理念,頗受關注,源于哲學的“生成性思維”,內涵豐富,簡而化之,就是確立某個教學目標及內容后,教師在課堂教學中,根據課堂中的師生互動狀態,學生的表現及需要,及時地調整教學內容和教學行為,在動態的過程中,使學生學習達到最佳效果。我倒覺得很像在做一鍋米飯,教學目標就是做一鍋香噴噴的米飯,教學過程猶如大師傅面對的水、米、柴、鍋等因素,一是總量的控制,二是寬松的環境,三是恰到好處的火候。
引用馬克思主義的一句話:“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體,而是過程的集合體。”過程中產生的“教學事件”才是教學的重點。
就以中學歷史教學為例加以說明。圍繞教學目標,在開展合作、對話、探究的課堂教學中,難免會突發超出教師預設方案之外的新情況。如,筆者講鴉片戰爭時,大多數男生對我介紹的英軍武器——前鏜裝彈的滑膛槍,特感興趣,我在講英國發動戰爭的原因時,他們還在糾纏武器的事,根本就不聽你講述所謂的歷史背景,我擰不過他們,就從他們感興趣的武器入手,臨時構建“冷兵器對抗熱兵器”的小專題,從另一個側面切入——工場手工業對抗機器大生產的結果,也達到擬定的教學目標,而且效果好過我當初的設計。我從這次“教學事故”中嘗到了甜頭,切身領悟生成性教學理論中的一點:教學要順應學生的思維特點,要符合學生的心理活動,讓歷史教學落實到活生生的學生身上,以學生的需要為出發點和落腳點。
況且,西方一位叫瓊斯的大學者也說過:“教學是一個教育環境中實際發生的事情——不是理性上計劃了要發生的事,而是真正發生的事情。”煮米飯的大師傅,在煮米飯之前,一定要看看米質,所燒的薪柴的材質,鐵鍋的厚度,鍋蓋的封閉度,以至于廚房的溫度,絕頂高手會確定水質的好壞。這一切,就是對實際環境的細致考察,目的就是在操作過程中,把握主動權,以應對意外的變化。這和我們的課堂如此相近:教師針對學生的課堂行為表現、興趣、需要等,做出的及時判斷,對教學行為與思路做出機智性調整,以使教學對話深入持久、恰如其分地進行下去。我曾聽過一位年輕的物理教師的一節課,教學效果平平,學生對類似什么“v0為初始速度,a為發射角,g是重力加速度”很反感,我在后面聽到有同學小聲說:“真沒勁!還不如電玩的拋物炸鬼子好玩!”引起一片同學騷動,這位年輕教師全然不顧學生的抵觸情緒,還在滔滔不地講授。當時我就想:學生的這個苗頭,可以好好利用,就從游戲中所設計的炮彈軌跡,準確轟炸敵人講起,學生定會感興趣。后來我也下載了該游戲,玩了幾回,證實了我的當初的設想完全可行,可惜這位老師沒有隨堂應變,按照預定的路線,以一個固定方式,奔向既定目標,實際上,也就無形中丟了教學目標。endprint
教學性目標,是在教學計劃中預先規定好的,它預先規定了學生在教學后應獲得的知識與行為,而生成性教學,就是用一種遵循規律但又不局限于規律的教學,具有非線性、多元性、互動性、突現性和創造性等特征。生成性教學,由于取消了教學條規對教學過程的限制,讓師生的主體性、創造性和個體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因而必定有許多的行為無法預知,學生獲得的發展也不可能與教學性目標一一對應,正如美國課程學家艾斯納所指的,“每一個學生在與具體教育情境的種種‘際遇中產生的個性化表現”。煮米飯的大師傅,守候在灶臺邊,經常對著鐵鍋中大米,要上下翻動幾次,一是為了不同層次的米粒相互交換,便于熱量傳遞,彼此影響,達到溫度均衡,二是為了空間置換,給每一米粒一個寬松的膨脹空間。教學如此,我們教師也才能給學生一生的自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教學過程就是學生的個體一種特殊的膨脹過程,個體與個體互動碰撞,也是個性張揚、摩擦、借鑒過程,比師生之間的不對等交流的效果更好,如高二政治中,《文化與社會》一課中,有“文化生活具有不同于經濟生活的特殊性”這一話題,文化是否與經濟無關?我“唆使”同學內部分裂,就“四大件”的經濟現象與文化關系,展開辯論,辯論組分別列舉70年代,這四大件是收音機、手表、自行車、縫紉機;到80年代,是電視機、為冰箱、石英手表、洗衣機;90年代,是計算機、空調、手機、汽車。如今,是票子,是一切。爭論的焦點是收音機——電視機——計算機——票子的過程,文化檔次提升了還是下降了?爭辯如此激烈,意識碰撞上升到“你父母的生了你這么孩子,是不是對文化的貢獻?”等等,我還要站出來解勸,降溫熄火,當個和事佬。
筆者去過云南麗江,吃的大米飯就是夾生的,不是設備不好,也不是師傅的水平差,而是高原氣壓低的問題,同理,課程是通過參與者的行為和交互作用而生成的,考慮到學校所處的社會大背景,一個班級,不同家庭出身的四五十個小腦袋瓜,對同一問題的看法一定不同,教師是一個領導者,它雖體現權威的角色,更多體現在“社會-學校-課堂”三方關系的協調。在教師與學生互動、學生與文本互動、學生與學生互動的過程中,一定要把握“火候”。早了,就意味著溫度不夠,達不成既定目標;晚了,就意味著興奮點過了,效果自然會打折扣。
近期,筆者在用心研究實踐著生成性這個理論,目的還是想堅持自己的教育理念,不想做速成的“夾生飯”:我們在教學中,要不斷地留意學生的變化與反應,捕捉智慧的契機,適時加以掌控,使其茁壯生長,猶如食堂大師傅的精心看護,使精靈剔透的每一顆米粒,都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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