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海洋敘事詩

馬占祥

一個人的海洋敘事詩

大海呀，世界一片虛空……

現在你要將我帶向何方？

——普希金《致大海》

馬氏，名和，小名三寶，回族，云南昆陽人

七下西洋，帝賜鄭姓

—— 一千年后，另一個馬氏讀到鄭和的簡歷

胸中繚繞水霧：一片海域向天空張開翅膀

不斷起伏

第一次：占城、爪哇、蘇門答臘、滿刺加、錫蘭、古里

貿易，滅寇

第二次：占城、爪哇、暹羅、滿剌加、南巫里、加異勒

錫蘭、柯枝、古里，立碑為文

第三次：越南、馬來西亞、印度

迎佛牙

第四次：繞過阿拉伯半島，至東非麻林迪

帶回“麒麟”

第五次：下西洋占城、爪哇、木骨都束、卜喇哇、麻林

通航道

第六次：榜葛刺，發現美洲

祈神

第七次：古里

死在船上

這個大明時代海洋的巡狩者

“遍歷諸番國，宣天子詔”

在浩浩船隊中，他手持《大明混一圖》

被海洋包圍的黃巖島、南子島、南海礁……

向北，還有釣魚島

那時，鄭和所屬的“天朝上國”叫“支那”

南海名叫“大明海”

如今，我也在

晉寧

在晉寧，我接受我的兩面性

—— 一邊透濕，另一邊干著

滇池里那些四季流浪的水

簡筆描畫的水，高于海拔2000米的水

北方向的水，將我眼睛描藍的水

倒映了我，用微瀾照應了風

環湖路上，我就是一個心有企圖的過客

“我不能拿出我的松柏柳桑的底氣吶

它們來自土地

綠色的莖稈葉片都是被血浸染的

略帶暖意”

在干著部分，我穿過宿命的環西路

上小團山，就見關山、荒天山、青龍山

每座山頭的云朵都是婉約的

再向上就是晴天遼闊

向下，眾生的城市里一個國度的氣息在四散奔走

論證一下小西瓜的人生觀

我們沒有區別，都有一副皮囊可以保護身體里的汁液

對待世界的態度是圓的

一生的履歷仿佛就是為了破碎時的甜味

有一條來自大地深處的臍帶牽著

有枝蔓，像四肢在試圖逃離

那些結石般的籽粒，我們如此重視

但，那恰好是需要拋棄的

虛妄的一生有時是被提前安排好的成熟劇目

有時又像一出推遲謝幕的秧老鼓戲

或者，在某個深秋

“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看著那些流水的紅慢慢離開“時間的枯骨”

在普照寺

佛還坐著，不說話

在普照寺的大殿里

佛坐成石頭

—— 一塊冰冷的緬甸玉

帶著神光

我看著他

他看著地，或者看著自己

—— 一動不動地看

墻上的簾幕被風吹起

緩緩落下

一股陽光跑進來

我看到了亮，還有溫度

我想起的詩句：

“椅子，籬笆和石頭從靜寂中

突然挺起身來。”

（本詩獲首屆大家·晉寧大航海詩歌藝術匯原創詩歌作品征文比賽銀帆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