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湖地區有許多由藝術家自發組織藝術群體,不過影響力有限,真正能夠讓人們認識到兩湖地區蓬勃的藝術面貌的則是這些小群體又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湖南青年藝術群體的集體發聲源自批評家鄧平祥和李路明的組織,1986年11月20日至30日湖南青年藝術群體的主要成員前往北京舉辦了“湖南省青年美術家集群展”,展廳位于中國美術館。共有6個群體的43位藝術家參加了展覽,這個在“’85美術新潮”之后發生的展覽,希望能夠超越前者,不甘步其后塵。
參展群體中成立于1982年的“磊石畫會”是湖南地區出現最早,實力最強的青年美術家群體,在參加“集群展”之前曾舉辦過兩次展覽,一次是1982年9月在長沙青少年宮,另一次是1983年12月在湖南省展覽館,展覽在省內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也具有不小的影響。當時的創作主要是針對曾經藝術為政治服務的現實主義創作而來的突破,也給當時的沉悶的畫壇帶來了一定的沖擊。“野草畫會”是1983年成立于湘潭的一個群體,成員主要來自于省工藝美術學校,也是由于不滿當時的油畫創作現狀而走到了一起,1985年的首次展覽僅在湘潭市內引起了一定的關注,不過次年的展覽上參展作品的質量有了大幅提高,而且對展覽的布置格外講究,觀眾的觀展熱情非常高漲,省電視臺還對此次展覽做了報道。“立交橋畫展”的參展藝術家是另外一個群體,這個群體年齡差異較大,從展出的作品中也能看出他們之間的“代溝”,正如“立交橋”所指涉的含義,“我們從不同方向來,我們到不同方向去,偶然的時刻,我們相會在立交橋上”,用多元來形容這個群體貌再合適不過,這不僅體現在創作風格上,也體現在他們所采用的版畫技法上。在湖南還有由懷化師專美術科師生組成的“懷化國畫群體”,和湖南長沙的“9·30畫會”,前者堅信自己可以走出一條未被文明吞噬又不屬于傳統文人文化范疇的藝術之路,最終在“湖南省第三屆青年美展”上打響名號,后者只是希望借西方現代文化沖擊中國畫壇,群體的創作面貌也非常的多樣,沒有專一的精神指向,思考不夠深入,這種作品在整個80年代中期來說還是占到相當的比重。
“集群展”首次進京引起了北京美術界的關注,經過商討,隨展的理論家和畫家于11月25日在中央美術學院與該校師生一同舉行了座談會,現場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質疑的聲音主要來自于范迪安、周彥、戴士和等人,他們認為參展的作品中差不多有2/3在繪畫語言方面還是屬于比較陳舊的,而且展覽未能像前言中所宣稱的那樣淡化理性,相反卻比較理性的構思、制作,給人以緊張感。不過展覽也得到了許多中老年藝術家的贊揚,這也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現象。
自從1982年全國美術理論工作會議在湖北神農架召開后,湖北美術界就給全國同行留下了理論強、實踐弱的印象,再加上隨后幾年各地的藝術活動展開的熱火朝天,更凸顯了湖北地區的問題。于是在1986年初,美協湖北分會決議在年內舉辦一次宏大的湖北青年美術節,試圖扭轉這一局面。展覽采取自籌經費、自尋場地、自選作品、自己布展的原則,11月1日開幕,近2000件作品分別在28個場地展出,展覽結束后還選擇了優秀作品于次年在中國美術館舉辦了“湖北青年美術節作品選展”。
湖北青年的美術的創作實力主要集中在湖北美術學院、湖北美術院和武漢市青年美協,這3家組織的展覽活動最為突出。湖北美術院展出了11位青年藝術家的作品,他們雖然不像其他群體有一個所謂的共同綱領,但是頻繁的交流和互動使他們互相組成了一個小文化圈。在這個展覽上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充滿鬼氣的楚文化的繁衍,黃雅莉的《靜穆86》是9件裝飾感很強的著色雕塑,看上去是一些具有某種指向性的符號,非常抽象,關于作品的闡釋顯示該作品是關于原始與性的主題,原始倒是可以從這些雕塑的造型看的出來,有某種圖騰的意味,但性的表達是類似原始生殖崇拜的造型手法——凸起或凹陷,由于雕塑形象過于抽象,觀眾并不容易看得出來。在這個展覽上,關注點跟黃雅莉最為相近的是傅中望,他視中國商周青銅器、楚國漆藝、民間美術和西方現代藝術為自己的生長基因,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這些傳統元素的運用。劉子健動蕩的鬼氣、陳運權恬靜的鬼氣、JL群體充滿詭異邏輯的鬼氣散落于展廳的各個角落,彰顯湖北的地域特色。
“部落·部落第一回展”是緊隨湖北美術節之后舉辦的一個展覽,由湖北美術學院的15位教師自發組織,在學院展廳展出。這個群體在思想上給人的感覺相對比較安靜,他們在《我們的藝術觀》一文中寫道,“平心靜氣的探索自己感興趣的藝術,在現代藝術形態中成為腳踏實地的實踐者,而不是沖鋒陷陣的吶喊著和殉道者”,這種狀態和理念似乎與當時的藝術思潮不相融,他們的作品也并非給人“平心靜氣”、“腳踏實地”的感覺,部落中的成員魏光慶曾做過一個行為《自殺計劃》,這么激進的作品卻以一種近乎莊子“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來闡釋。
兩湖地區藝術家的集體發聲均是在外力的助推下完成的,在此之前單就某個群體來說還未能形成較大的影響力,從他們的藝術實踐來看也未能達到他們的宣言或是理念所傳達的藝術觀。批評家鄒躍進總結為,“在探索現代文化和藝術時,湖南、湖北的藝術家所想的要多于所做的”,或者他們還未能完全通過實踐來檢驗他們的觀點時便被推向了前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