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冷熱”國對比法的中亞農業投資環境評價

■ 汪晶晶 馬惠蘭 通訊作者（新疆農業大學 烏魯木齊 830052）

引言

在經濟全球化大背景下，國內糧食需求增長而農業資源短缺的雙重壓力使得中國農業“走出去”的必要性日益凸顯（張慶萍等，2014）。中亞五國農業自然資源豐富，與在技術、管理和資金方面具有相對優勢的中國形成較好互補，農業合作潛力較大，被認為是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中最具投資潛力的地區。而一國農業投資環境的評價是農業投資項目可行性研究的首要基礎性工作（李東陽等，2009），因此，全面客觀評價中亞農業投資環境將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提供更為客觀的依據，也對中國與中亞國家發展農業投資合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本文基于“冷熱”國對比法的視角，綜合考慮影響投資環境的常規要素和中亞五國的特點，參考糧農組織和相關學者的評價指標（阿不都斯力木·阿不力克木等，2012），在美國學者伊西阿·利特法克和彼得歸納出的七大構成要素基礎上，去掉三項構成要素（即實質性障礙、文化一體化、地理及文化差距），增加四項構成要素（即基礎設施、貿易便利度、農業資源條件和腐敗程度），分別從八個構成要素方面進行分析，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綜合評價。

中亞農業投資環境各構成要素分析

（一）政治穩定性

中亞各國自1991年獨立以來，一直同時堅持著政治民主化和經濟市場化兩大方向，國家體制也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從聯邦制到總統制或總統—議會制，并且確立了三權分立的政治體制。目前，中亞地區的政治形勢基本穩定，在某種程度上，納扎爾巴耶夫（哈）、卡里莫夫（烏）、拉赫蒙（塔）的強勢連任也有利于鞏固國家政權和維護社會穩定。然而，從恐怖暴力活動發生情況看，中亞五國的暴恐問題不容小覷，2012年政治穩定、無暴力恐怖活動指數（最高2.5，最低-2.5）均低于1，另據2011年福布斯中國海外直接投資國家（地區）風險排行榜資料，哈、吉、塔、烏、土政治穩定、無暴力恐怖活動排名分別為第62位、145位、144位、132位和74位。進一步從國際謀殺率指標看，與烏、吉兩國相比，2012年塔、土和哈三國恐怖暴力活動的發生頻率較低，分別僅為1.975人/萬人、3.7人/萬人和7.8人/萬人，為烏茲別克斯坦（12.8人/萬人）的15.42%、28.91%和60.94%。

（二）法令阻礙

完善的政策法律制度在國際農業投資環境中具有重大的地位。由于中亞各國國情不同，政策法律有所差異，因此，了解中亞各國的相關法律法規是進行境外投資的重要基礎工作。同時，與農業投資相關的法律政策，尤其是與土地投資和土地權利保護相關的政策法律也對農業吸引外資具有重要影響。

中亞五國先后頒布本國憲法，并在此基礎上相繼制定了關于外商投資的海關、外匯、稅收等方面的一系列法律法規，并推出吸引外資的優惠政策等。其中，《哈薩克斯坦投資法》規定，內、外資應同等看待，并通過對進口原材料、機械設備、產品銷售等提供減免稅收、貼息、免除關稅等方式對外資提供優惠；《吉爾吉斯斯坦投資法》規定，外國投資者享受國民待遇，可自由支配一切合法所得，并且投資不受行業限制，對在國家發展規劃項目下的特定區域進行投資可享受優惠；《塔吉克斯坦投資法》規定，鼓勵外國投資者參與國民經濟私有化進程，并且外商可按法律程序購買國有資產，同時給予外資稅收優惠；《烏茲別克斯坦投資法》規定，鼓勵外商投資，允許建立獨資企業，并給予與投資額成正比的稅收優惠，同時保證外國投資和投資者在烏境內的資產不被征收，且外商可獨立和自由支配所獲收入；《土庫曼斯坦投資法》規定，外國投資者、外商投資企業享受國民法律待遇，享受一定海關優惠，合法外幣自由匯入匯出，沒有限制。

總體而言，中亞五國在改善政策法律環境方面做出較大努力并收到一定成效，但仍有較多阻礙。首先，投資政策的透明度不高，政策、法律法規多變，連續性較差且稅負較重都給農業投資帶來較大影響。比如，簽證辦理困難和勞動許可的配額比例經常性變動給在哈經營的企業帶來很大麻煩；烏茲別克斯坦對外匯的自由匯出設置較多障礙，給予外商投資者的法律保障也存在較多質疑，缺少行之有效的具體實施細則，使投資者面臨的不確定性增加。據英國風險評估公司“Maplecroft”公布的“2010年法律和法規環境地圖”，吉爾吉斯斯坦在參評的172個國家中躋身20個“極端風險”國家之一，哈國也被列為法律環境差的高風險國家。其次，優惠政策的落實不到位、部分法律執行困難、政策變動信息滯后發布等問題都致使農業投資風險加大。此外，中亞各國的法制環境也不容樂觀，2012年法制環境指數（最高2.5，最低-2.5）均為負數，屬于法制環境較差的國家，另據2011年福布斯中國海外直接投資國家（地區）風險排行榜的資料顯示，哈、吉、塔、烏、土的排名分別為第118位，163位、156位、168位、169位。

表1 中亞五國農業投資環境評價指標體系

表2 “冷熱”國對比表

（三）市場機會

本文將人均國民收入和進出口貿易額作為衡量市場機會的主要指標。總體來看，哈薩克斯坦在中亞五國中市場機會較大，而其余四國表現不佳。世界銀行統計數據顯示，2012年哈、吉、塔、烏和土的人均國民收入分別為9780美元、990美元、860美元、1720美元和5550美元，在195個國家中分別排名第63、162、164、141、92位；從進出口貿易總額來看，2012年哈、吉、塔、烏和土的進出口貿易總額分別為1586.2億美元、96.58億美元、57.65億美元、294.86億美元和413.71億美元，且同期烏、吉、塔三國均處于貿易逆差狀態。可以判斷，哈薩克斯坦的居民購買能力和對外貿易規模與其它中亞四國相比具有較大優勢，市場機會相對也較大，而其它四國的市場機會則相對較小。

（四）經濟發展成就

人均GDP、GDP增長率、FDI凈流入占GDP比重和通貨膨脹率是衡量一國宏觀經濟發展狀況的重要指標，也是農業投資環境評價的重要要素。近幾年來，中亞各國（除吉爾吉斯斯坦外）的宏觀經濟發展狀況均較為樂觀，GDP總量保持較高的增長速度（除去個別年份），雖存在一定程度的通脹壓力，但未達到惡性通貨膨脹程度。從具體指標來看，一是中亞五國人均GDP水平層次不一，哈薩克斯坦在中亞五國中最高，2012年人均GDP達12116.15美元，而同期吉、塔、烏、土的人均GDP分別僅為1159.93美元、870.54美元、1716.53美元、6510.61美元。二是從GDP增長速度率看，中亞各國（除吉爾吉斯斯坦外）均保持較高的增長率，其中，哈薩克斯坦作為中亞五國的經濟大國，也是中國在上海合作組織中的重要經貿合作伙伴，2012年GDP增速為5%，相比中亞其他四國不是很快，僅高于吉爾吉斯斯坦（-0.9%），而低于其他三國（塔7.5%，烏8.2%，土11.1%）。三是從FDI凈流入占GDP比重看，哈、土兩國具有一定優勢，外資吸引能力較其它三國要強，其中，土庫曼斯坦的FDI占GDP比重最高，為8.984%。四是從通貨膨脹率來看，隨著獨立后中亞各國經濟改革穩步向市場經濟轉軌，物價逐漸相對穩定，通貨膨脹水平也逐步降低，其中，2012年哈薩克斯坦通貨膨脹率最低，僅為4.82%，吉和土次之，分別為8.66%和8.27%，塔和烏也較低，分別為11.87%和14.97%。

（五）貿易便利化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的加快，中亞各國與其他國家間的貿易往來更加頻繁，然而各貿易國之間的壁壘也會帶來交易過程的復雜性和更多的成本，因此，對于貿易便利化的分析是中亞農業投資環境要素分析的重要部分。

獨立以后，中亞五國堅定不移地實行經濟體制改革，不斷加大對外開放程度。其中，哈薩克斯坦為徹底擺脫俄羅斯的束縛和影響，采取“休克療法”進行經濟體制改革，以其豐富的油氣資源為媒介，不斷改善投資環境吸引外國直接投資，貿易便利化程度較高；而其它四國貿易便利化程度較低，這可能與各國對外商的限制較多且其稅費較重有關。據世界銀行“營商環境”數據庫的資料顯示，哈、吉、塔、烏四國的跨境貿易便利度（0=最好，1=最差）處于較低水平，均接近于1，在全球189國中分別位于第186、182、188和189位。而從繳納稅款領域看，哈薩克斯坦優勢明顯，便利度（0=最好，1=最差）為0.22，排名第18位，而吉、塔、烏三國的便利度均在0.5以上，排名分別為第127、178、168位。其中，在應稅總額方面，在哈、吉、塔、烏境內開辦企業的外商需繳納的稅款分別為毛利潤的28.6%、33.4%、86%、99.3%，而在納稅次數方面，分別為7、51、69、41次。

（六）腐敗程度

根據2012年全球腐敗監督機構“透明國際”發布的清廉指數世界排行榜的結果顯示，中亞五國腐敗程度較高，哈、吉、塔、烏、土的清廉指數分別為28、24、22、17、17（滿分100分），在世界174個國家中排名靠后（哈133，吉154，塔157，烏170，土170）。其中，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的腐敗程度最為嚴重，屬于清廉度很低的國家，均排名第170位，并列居倒數第4。同時，腐敗問題的嚴重性也大大降低了各國的政府辦事效率。據世界銀行商業環境調查數據顯示，中亞五國政府辦事效率評級均處于較低水平，其中，吉爾吉斯斯坦政府監管質量的指數為-0.346（-2.5至2.5之間，越大表示質量越高），在中亞五國中最高，哈薩克斯坦（-0.387）次之，而其它三國監管質量評級更差。

（七）基礎設施

基礎設施是社會賴以生存發展的一般物質條件，一國基礎設施的好壞對投資者獲得較高的收益有重要影響。由于農業投資對當地基礎設施特別是交通物流等公共設施的發展狀況依賴性很強，因此，交通物流設施建設的狀況和貨運能力將影響投資者從土地投資中獲得的收益。為此，主要選擇鐵路、公路和航空運輸的貨運量三個指標對中亞五國的基礎設施要素進行分析。

中亞各國均屬內陸國家，以鐵路、公路為主，空運為輔，交通運輸方式單一，運輸條件較差，貨運能力有限。總體來看，中亞五國交通運輸等基礎設施還有待改善。一是從鐵路貨運量來看，2012年哈、吉、塔、烏、土的鐵路貨運能力分別為每公里2358.46、9.23、5.55、224.82、119.92億噸。二是從公路貨運量來看，與吉（每公里13.13億噸）、塔（每公里0.64億噸）、烏（每公里299.15億噸）、土（每公里5.11億噸）相比，哈薩克斯坦在中亞五國中最大，2012年公路貨運量達到每公里1389.81億噸。三是從航空運輸量來看，烏茲別克斯坦在中亞五國中最高，哈薩克斯坦次之，且遠高于其它三國，統計數據顯示：2012年烏、哈兩國的航空貨運量分別為1.107億噸-公里和0.54億噸-公里，而吉、塔和土均不足300萬噸-公里。

（八）農業資源條件

農業是中亞五國的傳統主導產業。總體而言，中亞五國農業自然資源豐富，主要有以下優勢：首先，光熱資源豐富，利于優質糧棉、果品等農作物生長；其次，土地資源豐富，農業用地面積較大，數據顯示，哈、吉、塔、烏、土的農業用地面積分別為209.12、10.61、4.86、26.66、32.66萬平方公里；第三，農業勞動力占比大，按中亞五國人口比例計算，每一農業勞動力平均擁有5公頃耕地和39公頃草場，土地富裕的哈薩克斯坦更多。然而，中亞五國農業資源條件也有不足之處。第一，水資源相對短缺，人均水資源均低于8000立方米，對種植業形成一定制約，但哈、吉兩國降水相對較多，多集中在冬春兩季，今后投資灌溉設施建設將有助于提高農業生產力，據世界銀行數據庫顯示，2011年哈、吉、塔、烏、土的淡水資源分別為643.5、489.30、634.60、163.34、14.05億立方米；第三，農業生產技術相對落后、投入資金不足也對中亞各國農業發展帶來一定制約。

中亞農業投資環境綜合評價

美國學者伊西阿·利特法克和彼得在實證研究基礎上，首創了一種新的東道國投資環境評價方法——“冷熱”國對比法。其基本觀點是：投資環境越熱越好。

本文借鑒“冷熱”國對比法的基本原理，從中國投資者的角度出發，在中亞農業投資環境各構成要素分析的基礎上構建了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并假定“冷熱”指標分別表示數值越大時投資環境越“熱”或越“冷”、yij表示第j個指標下第i國的數值的前提下，應用公式maxyj=max（y1j,y2j,y3j,y4j,y5j）求出各指標最大值，然后利用公式aij=yij/maxy計算出各項指標的“冷熱”比重，接著在確定“冷熱”指標的基礎上根據aij的大小確定冷熱程度（即“大”、“中”和“小”），最后，根據細化指標“冷熱”程度所占比重及相關定性分析，確定各構成要素的冷熱程度，結果如表2所示。

（一）中亞五國農業投資環境國別特征

總體來看，中亞五國在農業投資環境上差距明顯。其中，哈薩克斯坦表現最好，絕大多數要素評價上均為“熱”國，政治穩定性、基礎設施、農業資源條件等六大構成要素的“冷熱”值為“大”，故其農業投資環境為適宜投資的“熱”國。塔、烏兩國次之，綜合評價結果為比較適宜農業投資的“中等”環境，由表2可知，塔吉克斯坦在政治穩定性、貿易便利化上均表現為“熱”國，而其它要素的“冷熱”值為“小”，“冷熱”指標的比重相當；烏茲別克斯坦在農業資源條件等設施建設方面表現較好，“冷熱”值均為“中”，然而該國“冷”指標較多，故而判定為“中等”環境。土、吉兩國表現最差，均為不適宜農業投資的“冷”國，由表2可見，兩國在多數要素評價上均表現不佳，“冷熱”值多數為“小”。

（二）中亞五國農業投資環境要素特征

中亞五國在農業投資環境各構成要素上表現不一。從腐敗程度要素看，中亞各國均為“冷”國，腐敗問題仍然嚴重；在法令阻礙、市場機會、基礎設施三個要素方面，哈薩克斯坦在中亞具有相對優勢，評價結果分別為“中”、“大”、“大”；從政治穩定性、貿易便利化兩個要素看，中亞多數國家均表現較好；而在經濟發展成就方面，哈、吉、塔三國都具有相對優勢，評價結果分別為“大”；此外，從農業資源條件看，哈薩克斯坦優勢明顯，烏茲別克斯坦次之，其余國家表現較差，評價結果依次為“大”、“中”“小”、“小”、“小”。

結論

基于“冷熱”國對比法視角對中亞農業投資環境進行評價，得出如下結論：總體而言，中亞各國在農業投資環境上差異顯著，腐敗問題仍是中亞五國的詬病。其中，哈薩克斯坦農業投資環境最好，屬于適宜投資的“熱”國，各項指標均表現較好，政治上的相對穩定、基礎設施較為完善以及極具優勢的農業資源條件為其“熱”國地位奠定堅實基礎，同時，哈薩克斯坦總體經濟發展狀況較高，貿易和投資便利化程度也相對較高，這些都為哈薩克斯坦的農業投資環境增分不少。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農業投資環境次之，屬于較為適宜投資的“中等”環境，目前兩國的政治環境相對穩定，且與中國達成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但兩國的經濟發展水平仍相對較低，市場規模和機會偏小，物流系統等基礎設施也不完善，同時還存在嚴重的腐敗問題。吉爾吉斯斯坦和土庫曼斯坦農業投資環境最差，兩國腐敗嚴重，經濟發展水平相對低下，基礎設施和農業資源條件方面相對比較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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