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金歸屬暴露我國先占制度的缺失

狗頭金歸屬暴露我國先占制度的缺失

文/車玉龍穆尚靜

2015年1月30日，一位哈薩克族牧民在新疆阿勒泰地區青河縣境內發現了一塊7.85公斤的狗頭金。此事經媒體報道后，有律師主張應該歸國家所有，有學者主張應該歸牧民所有。之所以人們會對狗頭金的歸屬存在爭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國沒有建立起先占制度。

狗頭金歸屬法律適用爭議焦點

在主張狗頭金歸屬國家的人當中，部分人依據的是《礦產資源保護法》，認為狗頭金是礦產，依法歸屬國家，但單獨一塊狗頭金是否屬于法律規定的礦產爭議較大；另一部分人則認為即便狗頭金不是礦產，但亦應當由國家所有。相關的法律規定是《物權法》第114條規定“拾得漂流物、發現埋藏物或者隱藏物的，參照拾得遺失物的有關規定。”也就是說漂流物、埋藏物、隱藏物，如果存在所有權人的，應當返還給所有權人；如果沒有所有權人的，拾得人應將物品交到相關部門，再由相關部門發布公告，自發布招領公告之日起6個月內無人認領的，該物品歸國家所有。而在主張歸個人所有的聲音當中，最主要的觀點就是狗頭金既不屬于礦產，又因其發現于地表，構不成《物權法》中的漂流物、埋藏物、隱藏物，故狗頭金屬于無主物，應適用先占制度，由牧民取得所有權。

先占是一種取得動產所有權的法律制度

先占制度起源于古羅馬，被很多國家沿用至今，可以說先占作為取得動產所有權的一種方式，其在法律制度中的地位毋庸置疑。所謂先占，是指以所有的意思，先于他人占有無主的動產，而取得其所有權的法律事實。

一個人要想通過先占取得某一動產的所有權，必須符合以下條件：（1）先占的標的物為無主物，即想要占有的動產不屬于任何人（包括國家），這是先占的前提條件；（2）標的物為動產，也就是說土地、房屋等不動產不適用先占制度；（3）先占人必須以“所有的意思”占有無主物，通俗的講，這個人要通過語言、行為等方式向外人表達“如果這個無主動產沒人要，就歸我所有”的意思表示。

我國先占制度存在缺失

在現實生活中，基于先占而取得所有權的情況很普遍，如撿拾垃圾、采摘野果等。對于這些情況，人們認為并且早已習慣其所有權應由先占者取得，但我國法律并沒有規定先占制度。

我國沒有建立先占制度的原因在于：第一，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實行公有制為主體的基本經濟制度，基于國家性質、經濟制度，建立先占制度可能侵害國家、集體財產的所有權。第二，我國憲法、相關法律明確規定了除歸個人、集體所有的動產、不動產以外，其他均都歸屬國家所有，這就導致我國在事實上喪失了建立先占制度的前提，也就是說，在理論上我國并沒有無主物。第三，無主物極少，價值也不大，沒有必要借助法律武器進行調整，遵從社會習慣即可。但狗頭金歸屬引發的爭議，又充分暴露出我國先占制度缺失的弊病。

國外先占制度的現狀

羅馬法對主要發達國家有著深刻的影響，先占制度早已被發達國家普遍認可。如德國《民法典》規定：“自主占有無主動產的人取得此物的所有權。先占為法律禁止或因實施占有而損壞他人的先占權者，不取得所有權。”瑞士《民法典》規定：“以成為某動產的所有人為目的，先占有動產的人，取得所有權。”我們的近鄰日本也規定：“以所有的意思，占有無主動產者，因占有取得所有權。”

英國、美國雖不像日本、德國等大陸法系國家一樣，將先占制度在法律中明確闡述。但通過判例，亦承認先占制度，甚至在這些國家中，還有“先占是權利之基礎”的法律格言。總而言之，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確認了先占制度。

建立符合我國國情的先占制度十分必要

狗頭金的出現，已經將我國先占制度缺失的弊病暴露無遺，因此，必須構建一個符合我國國情的先占制度。

我國建立先占制度有以下好處：首先，能夠明確在現實生活中先占行為的法律效力。如果先占者對于撿拾的垃圾、采摘的野果等享有所有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對此使用、收益、處分，不必擔心他人提出質疑。其次，先占的目的就是做到物盡其用。他人丟棄不要的垃圾，對一些人而言可能是個“寶物”，這些人就可以通過先占取得所有權，避免資源浪費。最后，解決習慣與成文法的矛盾。在很多領域先占已成尋常百姓默認的習慣，而嚴格按照法律卻得出相反的結果，導致習慣與成文法的對立。

建立先占制度關鍵在于界定適用先占制度的無主動產范圍。可以通過舉例排除歸屬國家所有的情形及動產范圍，其余情形和動產均適用先占制度。如我國法律規定了礦產資源、珍稀動植物、文物等均歸國家所有，那么在法律規定明確歸屬國家之外的無主動產，理應適用先占制度，歸先占者所有。

責任編輯／鄭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