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本刊記者 夏 芯
官員兼職博導,難了
文_本刊記者 夏 芯
在官員能否兼任博導的問題上,如果用類似一道禁令的方式來一刀切,難免有失偏頗。若轉變角度,站在學校對兼職博導的管理上,那么問題的出發(fā)點與落腳點又回歸到教育的本質。

前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柳斌杰曾擔任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一任院長,利用休息日時間授課,效果很好。
6月24日,中國人民大學在全面深化博士生教育綜合改革召開發(fā)布會上,聲明“既要大幅縮減在職博士生錄取比例,又要大幅減掉兼職博導人數(shù)”。校長助理、研究生院常務副院長吳曉求表示,部分擔任人大兼職博導的省部級官員也在縮減范圍內。
官員兼職博導,近年來一直飽受詬病。人民大學結合中央巡視組巡視后的此次整改算是正式把這一問題提上臺面。吳曉求說,這些官員博導也要像其他博導一樣,接受論文等考核,由學術委員會投票決定是否能夠擔任博導。
悉數(shù)近年來被查處的腐敗官員中,并不鮮有在高校兼職的高官。在順遂的仕途中伴隨著“速成”的學歷與職稱,對于官員來說已不僅僅是誠信問題,同時對于學校來講更涉及信譽問題。官員兼職博導,需要門檻設置。
官員在高校兼職這一現(xiàn)象,可追溯到上世紀90年代。當時隨著國家一些部委與部屬高校聯(lián)合辦學,高等教育進入大發(fā)展階段,到高校兼職的官員也逐漸增多。
而一些大學之所以熱衷聘請官員兼任博導,并不是真出于培養(yǎng)學生的考慮,而是拿博導頭銜去與官員交換,以建立所謂的更好的“政府關系”。于公,是為了使學校獲得更多的撥款、項目,在項目評審中,希望兼職博導的官員能關照學校;于私,則是某些掌握大學學術權的負責人,拿博導頭銜,去為自己申請課題、官場晉升開道。
十八大后落馬的云南省原副省長沈培平畢業(yè)于保山師范專科學校中文系,從未涉足理工科領域,卻被聘為北師大資源學科建設與發(fā)展指導委員會委員、資源學院兼職教授。這是因為他在普洱市主政期間,該市與北師大資源學院合作成立普洱茶研究院,沈就任院長。據(jù)荊楚網報道,北師大資源學院因和普洱市政府“攀親”,順利拿到研究經費近千萬元,還拿到160萬元的獎教教學金。
學校有“面子”,官員有“本子”,今后有“路子”。如此“雙贏”,何樂不為?而一旦這些在職博士、兼職博導官員應聲落馬,高校便急著采取撇清關系式的“危機公關”。
兼職博導通常“很忙”。很多官員博導的弟子,長時間見不到自己的導師,博士畢業(yè)論文被長期擱置,這或許還算“好的”。值得關注的是,官員自帶的“官場氣”直接影響著學生,而不乏有學生還會對這樣的官員趨之若鶩。高校教育理念與官員教學方式的雙重變形,可能令高校演變成另一種官場。
在高校兼職,結合自身的專業(yè)領域建樹,官員與學者的兩種身份并非不能兼顧。前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柳斌杰曾接受清華大學聘任,成為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一任院長,利用休息日時間授課。課堂上他結合自身在新聞傳播領域的知識與經驗,將人才培養(yǎng)與社會需求、政府意圖聯(lián)系起來,收效明顯。
而拋開官員兼職的現(xiàn)象來看,官員在高校授課的情形并不罕見。自2008年,時任中共云南省委副書記的李紀恒為云南33所高校1200多名師生作形勢與政策報告開始,云南就啟動了高官密集進高校授課的模式。
可見從教育的本身來看,官員是否參與教學活動與他是否兼有學職沒有必然的關系。同時也能說明,如果單純從教育的角度出發(fā),或許也就沒有那么多官員設法企圖躋身兼職博導或兼職教授的行列。官員追求如此刻意的包裝,反而讓他們的“小算盤”欲蓋彌彰。
對于官員能不能在高校中任職,無論是教育部門,還是有關黨紀國法,都沒有這方面的禁令。《中國共產黨黨員領導干部廉潔從政若干準則(試行)》只是嚴禁黨員領導干部在經濟實體也就是企業(yè)中兼職或兼職取酬。近年來,中央更是幾次下令禁止官員或退休官員到相關協(xié)會中任職,而對官員兼職高校博導卻并沒有明確的約束。
從國外觀之,政界人士在高校兼職并不罕見。如美國副總統(tǒng)喬拜登自1991年至今一直在威得恩大學擔任法學院的兼職教授,曾開設最具人氣的憲法法律研討班課程;英國前首相布萊爾離任后仍然活躍于國際舞臺,從2008年開始執(zhí)教于耶魯大學,講授“宗教與全球化”課程,并指導該校一個研討小組。國內也有高校在某些專業(yè)領域的培養(yǎng)方式上采取“雙導師制”,即校內導師與校外導師聯(lián)合指導。其中校外導師多從政界或業(yè)界聘請,旨在提升學生的社會實踐能力,也具有一定的正面意義。
但官員能不能兼職,一看實際水平,二看學校骨氣。官員兼職博導的程序應從錄用開始嚴格按照學校的制度執(zhí)行,并且行為規(guī)范、學術考核等都應無條件受學校制度制約。美國前國務卿、著名外交家基辛格在離任后向哈佛大學提出教授申請,他想不到自己會被母校拒之門外。作為一所世界級名校,哈佛大學擁有足夠的實力和底氣拒絕高官。
人民大學此次除了表明“拿制度說話”的標準和立場,還特別提到了兼職官員這個群體,要求兼職官員也要像其他博導一樣,接受論文等考核,由學術委員會投票決定是否能夠擔任博導。
在官員能否兼任博導的問題上,如果用類似一道禁令的方式來一刀切,難免有失偏頗。若轉變角度,站在學校對兼職博導的管理上,那么問題的出發(fā)點與落腳點又回歸到教育的本質。讓高校掌握這把“利尺”,則官員兼職博導的問題,迎刃方解。